第四十四章 煞氣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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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東是富人居所,街麵廣闊,可供兩架馬車並行。
    因為客樓縣是來往客旅中轉所在,城東作為富人區,避免被江湖盜賊登門討紅包,在街頭設有崗哨。
    說是崗哨,其實是城東眾富商出錢請的高手護院,負責城東的安全保障。
    比起臨坪縣的匱乏,入夜後街麵行人無幾的場麵,客樓縣夜間熱鬧許多,城東專門有一條大路直通城西花樓,在其他巷子,更有賣藝戲法,到一個城,便掙一份錢。
    許悠沿著街道往城東走去,在刻意模糊氣機下,人來人往間無人發現身邊這位氣質奇特的青衣男子。
    越往城東走去,人越稀少,畢竟普通人占大多數。
    殷家大宅的地址在城東最深處,當時也隻有那塊地方周圍都沒人,和城東富人區甚至還有不少距離,許悠甚至想在沒有快捷交通工具的地方,把宅子搞這麽遠,真出事來個壓哨救人都來不及。
    走到了富人區最後兩座大宅處,許悠停下來腳步,麵前是一條內河,似乎是人工挖造,更多為了風水而設。
    河不寬,有一道拱形橋,可讓馬車通行。
    這裏據說是一條分界線,邁過這條線,便是客樓縣陰與陽的世界。
    橋的另一邊,正是殷家大宅所在。
    富人區本就靜,但靜與靜是有差別的。
    許悠站著的這一邊是安靜,對麵就是寂靜,死寂一般。
    望氣術施展,許悠觀察著對麵。
    一縷縷黑紅色氣息匯集成線,在殷家大宅上方糾纏,如同一張蛛網,籠罩著這一方天地,也像一個獵手,等待無知獵物撞上去。
    故事裏殷家死了十幾口人,可許悠沒看到所謂怨念,也沒有誕生紅衣,這些絲線隻是單純的煞氣。
    許悠撚了撚手指,他緊張了。
    雖說他是修仙者,可也是初哥,煞氣無形無質,卻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汙染物,在他藏書閣裏就有多項術法與煞氣有關,當初在東江城外布置對付黑衣人以及潛鯊幫幫眾的陣法,便和此有關。
    從望氣術看到殷家煞氣濃烈非常,在外麵看上去和普通房子一樣,但人置身在內,煞氣遮天蔽日,稍微心神不穩,便陷入癲狂,若是練武之人立刻走火入魔。
    這麽說來殷家遭遇的源頭就是煞氣。
    可煞氣怎麽來的?
    雖然武道鼎盛,除了玄心派這種有背景的,其他多是江湖騙子,但風水一道,基本的格局布置,並不算法術。
    更何況,七年前殷家二少身上出現問題,而殷家早就發家十數年。
    “還是得進去看看。”
    許悠吐納靈氣,雷法精妙在身上運行,常人看不到的,一層金光如同護甲覆蓋在許悠表麵,襯托得許悠莊嚴肅穆。
    做好了準備,許悠跨過了那座拱形橋。
    正在巡邏的護院高手走到這片區域,作為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兩人距離幾十米的時候就停下,隱約間看到一個人影在橋上走過,心裏一跳,裝作不知情調轉了頭趕緊離去。
    煞氣和這裏的氣機已經相互融合,哪怕呼吸都會被煞氣感染,許悠身上的金光不斷和煞氣抵消,也許是雷法特性,耗損的靈氣還是可控製之內。
    很快就來到了殷家大門前。
    門前的兩個石獅表示著當年的繁華,大門早就被時間侵蝕得晦暗破敗,偏門更是被人砸開,門戶大開,散落一地的木屑顯示出後來人探索。
    許悠掠上了圍牆,從高處打量殷家大宅。
    麵積已經是莊園,前門進去就是亭台樓閣十八彎,竟然又挖了一條小河貫通大宅,隻不過如今小河黃綠色一片,散發著不知名味道。
    要說起來煞氣並不是特殊的,也是氣機一種,是可以看到脈絡。
    許悠用半吊子的望氣術尋找源頭,否則這麽大的宅子逛上大半夜。
    很快他發現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絲線大部分從一處院子上方落下,延伸出來的線條到處攀附,而有十多條紅黑絲線在快速的移動,在這些絲線下麵,竟然是人!
    十幾個人,在院子內走來走去,看上去漫無目的,卻有跡可循。
    比如一個看起來三十多的男子,衣著富貴,他站在池子旁欣賞了一會,又走到花叢中帶著迷戀的目光看著,可那池子已幹涸,花叢早就是一人高的雜草。
    又一個家丁打扮,手中拿著一把掃帚,站在院子裏像是在打掃著落葉灰塵,不過院子到處都是腐爛的葉子。
    他們在重複著生前的習慣。
    許悠揉了揉眼睛,認真看過去,如果他沒猜錯,都是當年被煞氣汙染而死的殷家人,他們比許悠在東江城外超度的幾百年孤魂更可憐。
    東江城外那批不知道什麽時代死去的人,雖然早就在魂飛魄散邊緣,至少保留一點靈光能被他接引去幽冥,但殷家十幾人,已經被煞氣從內而外改造,得益於這方武俠世界,殷家十幾人變不了詭王之類,隻能成為有形狀的煞氣。
    也因為魂魄特殊性,保持著一部分機械記憶。
    遁術施展,許悠落入了那座院子。
    院子突然出現了人,殷家十幾人視若無睹,他們仍然做著自己的“工作”,失去一切所思所想甚至怨念,連做個紅衣的資格都沒有。
    落在院子裏,許悠感到一陣心悸,那是人類天然的恐懼,腹中有雷鳴,驅散了魂魄深處顫栗。
    在剛剛幾秒鍾的恐懼中,許悠的精氣神難免有一瞬間的低穀,就是這個低穀,便讓殷家的煞氣如附骨之疽貼了上來。
    許悠站在原地,口鼻微張,有五色光彩從七竅流出,頓覺精氣神無限拔高,又運轉南極煉元法身,九天之上,有星光垂落,一時間殷家大宅上方濃烈的煞氣出現了空洞。
    “究竟是什麽玩意?”
    許悠推門進屋。
    房間空曠,隻有一套桌椅,唯一引人注目,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就是中堂之下有一大塊石雕。
    石雕渾然天成,通體黝黑,並沒有太多的人工痕跡。
    富賈之家好奇石,尤其天然而成,形狀奇特的,如果能腦補出一些人物景象,那這塊石頭價值更上一層樓。
    這塊石頭便是如此。
    也是殷家一切煞氣的源頭。
    它的身上裹滿了紅黑絲線,延伸到外麵,連接著殷家死去的十幾人。
    殷家的人似乎知道了問題來源,這塊石頭就這麽原封不動放在中堂之上,七年之後又迎來了一個男子。
    許悠看到是一塊天然而成的詭石,反而鬆了口氣,至少不是人為,也沒有意識。
    天地有清濁,世間奇聞數不勝數,凡登山、涉水、進宅,心神不寧,後背發涼,莫名的汗毛豎起,便是詭異之地,沾染的物品久而久之越發神異。
    用前世的說法,這塊石頭就是一個巨大的輻射源,但是靠近的通通被它輻射中毒。
    破壞肯定是要破壞的,不過許悠在石頭上看到了一點奇怪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