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普通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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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流經,所以叫三河縣。
許悠已經出了隴南道,入須北道。
須南道邊關同樣有一位大將軍坐鎮,不過比起隴南道每日厲兵秣馬,須南道安穩許多,自從草原人破關到太安城下,草原似乎對隴南道魔怔了,大量兵力投入到了這一側,使得須南道這邊壓力大減。
自然,地形也是一個因素,須北道有大河曲折,有一道天然防線,哪怕草原人突破第一關卡,麵對大河天險也隻能停步。
而隴南道雖然有山脈幫助抵禦一邊,但在出入口幾個軍事重鎮無天險憑借,一旦破關,便是當年一般直搗黃龍。但也得益於隴南道西北側草原,使得唐家黑衣精騎有一處培育戰馬的好地方。
不過都與許悠關係不大。
相比於先前經過的地方,三河縣看起來更加粗獷,體現在民居上,以黃泥磚石堆砌,一點花哨都沒有。
這一路走來許悠經過了許多地方,可真正找到桃花源痕跡的隻有問仙林,也不知道那桃花源行走遊曆是走的什麽路線。
許悠停在了河邊,兩岸光禿禿,裸露的土地篆刻歲月疤痕,慣例做了番哲學思考,被路邊一家茶攤的香味吸引。
“店家,啥麵條?”許悠湊到鍋旁,茶攤的老人正在下麵。
“胡辣湯麵,兩文錢一碗,公子可要試試?”老人看到許悠,露出了笑容,缺了顆牙,憨厚無比,“肉沫另加五文錢。”
“給我來一碗,加肉!”許悠補充道:“再給我上壺熱茶。”
“好勒!熱茶加收三文錢。”老人解釋了一番:“賣柴火的老楊頭漲價咯,以前都是兩文錢的。”
“沒事,上茶吧。”
許悠掏出銀子,先付後吃,老生意人了。
剛坐下,一個男孩拿著茶壺出來為許悠倒茶,一邊倒一邊道:“這大熱天的,公子還喝熱茶啊?”
“多喝熱水對身體好。”許悠一本正經。
男孩愣了愣,“這熱茶還得額外加幾文錢呢,每天這樣喝一個月得多少錢啊。”
“三河縣的柴火價格很高嗎?”許悠等待麵條,隨口和男孩聊起來。
男孩撓撓頭,他看許悠長得不錯多聊幾句,沒想到麵前的男子真和他扯起家常了,“前些年還好,三河縣附近有荒山能拾柴,後來官府說草原人越來越厲害,國庫空虛,上山拾柴都得交三十文,每人隻能拾一擔。”
“大家都沒有異議麽?”許悠聽到這玩法也算開了眼界。
男孩搖頭,指了指河對岸:“我們家的柴火都是楊叔賣的,他每八日過河,二十五文就有一擔。”
“麵來咯!”
老人一大碗麵捧上來,麵條上灑了一層肉沫,香氣四溢。
“不錯。”
許悠嘶溜一大口,要說多美味不至於,但香火氣十足,對嘴饞的人來說非常值得。
茶攤現在隻有許悠一個客人,天氣炎熱,也就過河的路人會過來買一份吃食。
老人坐在凳子上靜靜地看著河流,不知想些什麽。
“老人家在等什麽嗎?”許悠吃完麵條,看到老人還在發愣好奇問道。
老人回過神,笑道:“習慣咯,沒客人就看看河水。今天也是老楊頭過來的日子,順便等等。”
“這河水很急,敢過河的船夫應該很少吧?”許悠跟著老人看了會河水,想到一件事。
老人露出笑臉,“那可不,能跑兩岸的都是老人咯。怎麽?你要過河?”
“對。”
老人想了想,正色對許悠道;“老漢我多嘴說幾句,若你要渡河,可以往南麵羊坡村問問有沒有船夫願意,花錢可能多一點,不過安全。若是你看到河邊有幾人一艘的船接人渡河,千萬不要湊近,不然怕是當個落水鬼。”
許悠眯著眼,以他的目力看到了遠處有幾艘小舟,上麵有兩人,都是青壯年,看上去個個是練家子,比起普通船夫渡河優勢更大。
“有什麽說法嗎?”許悠不禁問道。
老人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才低聲道:“一看你這後生就是學人走江湖。這河上啊,有一個幫派叫河口幫,他們有一批專門做渡河生意的練家子,專門看人下碟,凡是有點銀子的,上了船拉到河中央就要把身上財物拿出來,有不少外鄉人都喂了河神咯。”
“沒有報官?緝拿司呢?”
“嗬嗬!河口幫在州城都有著勢力,早就上下打點好了。”老人嗤笑。
許悠沉默起來。
“看你也不缺錢,記得過河就去羊坡村。如果怕了,那就往東,過州城,繞個大圈從陸路走。”老人不像一個呆在縣城度過歲月的人,對路線十分熟悉。
“多謝。”
許悠抱拳行禮。
老人擺擺手,“別說是我跟你講就行。唉?老楊頭今日這麽久都沒來,再晚他賣完柴可是不好回去哦。”
茶攤旁的路上響起了腳步聲,一個中年人騎著毛驢走了過來。
“東爺,這幾天去荒山給錢拾點柴火吧,老楊頭不來咯。”中年是特地來告訴老人的。
東爺皺了皺眉,“咋的?老楊頭出事了?”
中年人歎了口氣,“前段時間老楊頭去隔壁縣城趕集,回去的時候碰上了河口幫做事,你也知道老楊頭為人,他看不過眼說了句話,順手就給那啥了。”
東爺沉默了許久,“行咯,我讓孫子明天去。”
老人再回頭對想渡河的年輕人說什麽,發現桌子已經沒有人了。
河岸植被並不發達,須北道特殊的氣候讓許多大周人對這裏敬而遠之,哪怕是須北道正使,堂堂二品大官,到這裏來也是苦不堪言,被認為明升暗貶。
沿著河流方向往下走,越靠近縣城,村落人口也多了起來,河流中也有不少小舟劃行,多是有點年紀的老船夫。
在一處河堤被搭建出一處小碼頭,綁著不少船隻,在碼頭旁邊有人搭了一個草棚,裏麵四五成群坐著赤裸上半身的漢子,裸露出來的身子滿是腱子肉,臉上帶著審視不斷觀察周圍的人。
一個身穿士子衣袍,腰間掛著一枚玉佩的年輕男子走到了碼頭上,看著滾滾河水,麵色犯難。
坐在草棚裏麵的一個漢子眼神一亮,撞了下同伴。
“公子公子,可是要渡河?”
年輕男子身後很快傳來了諂媚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