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警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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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小窪子村格外的淒涼,早上霧氣還沒有消散,勤勞的農民老早就起來了,尤其是上了年紀的,早早的就騎上了自己的車子,要麽是下地幹活,要麽是到村頭賣菜,村子裏麵沒有幾個懶漢,所有的農民都是很勤勞的。
但是勤勞又怎麽樣呢,連孩子上學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一代又一代,貧窮,成為了外界給這裏下的定義,一說起小窪子村,給人的印象就是貧窮,窮的上不起學。
三多爺爺在灶屋裏麵忙活著,給小湯圓準備著早餐,距離上一次看到三多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三多爺爺盼望著自己的孫子會回來,所以每一天都會做好三多的飯,生怕三多回來之後沒有飯吃。
“爺爺!著火了!”
小湯圓站在灶房的門口,瞪著清澈明亮的眼睛,用手指著鍋台底下的柴火堆,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三多爺爺突然就反應過來了,趕緊用腳踩滅了地上的柴火堆,剛才三多爺爺在想其他的事情,所以自己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地上著火了都不知道。
小湯圓也跑過來幫著滅火,腳上穿著繡花鞋,那是三多奶奶一針一線縫製的,三多爺爺趕緊把小湯圓抱到外麵了,假裝生氣的說道:“你個小娃娃啊,你就一雙鞋子,要是燒著了,誰給你做啊。”
三多爺爺低著頭,挪動著腳走進了廚房中,邊走還邊歎著氣。
就在三多爺爺掀開鍋蓋準備給小湯圓帶飯的時候,小湯圓已經背上了書包,朝著門外走去。
“回來,小閨女,小湯圓,回來啊。”
三多爺爺邊喊著便追了上去,一把就拉住了小湯圓,把小湯圓往院子裏麵拖拽,小湯圓肯定是奮力的反抗,拚命的掙紮著。
哭鬧聲驚醒了三多奶奶,實際上三多奶奶壓根就沒有睡覺,而是躺在床上,一聲不吭,斷斷續續的,一天也就睡三個小時的覺,腦子裏麵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許三多。
三多奶奶緩緩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從床邊找到了一根棍子,步履蹣跚的朝著院子門口走去,此時的小湯圓正在大聲的哭喊,哭喊著要哥哥,要哥哥。
“小乖乖,你哥哥會回來的,先去上學,拿一個獎狀,等你哥哥回來的時候,你拿給他看一看,好不好啊。”
三多奶奶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湯圓是一個很懂事的女孩,但是小湯圓畢竟隻是一個小女孩,在這種重壓之下,終究是難以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悲傷,號啕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
任憑三多爺爺還有奶奶怎麽哄都沒用。
門吱呀的一聲被打開了,王姨從外麵衝了過來,一看到小湯圓在哭,連忙走到了小湯圓的身邊,蹲了下來,溫柔的摸了摸小湯圓的頭,對小湯圓說道:“沒事的,你哥哥快找到了,我在街上到處的詢問,打聽到了他們三個人好像是去了鄉裏的建築隊了,在修味精廠,你好好上學,沒準今天晚上天黑之前你就能看到你的哥哥呢!”
緊接著從門外又走進來幾個人,石麻子也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兜子的水果,笑臉盈盈的走了進來,關鍵是還拄著拐杖,快速的走到了三多家的堂屋,把一兜子的食物放到了堂屋的桌子上。
三多爺爺也沒說不要,隻是笑著看著石麻子。
石麻子笑臉盈盈的走到了三多爺爺的身邊,開口說道:“快找到了,快找到了,趕緊的吧,我們趕緊去街上,淮水鄉正在建造味精廠,很大型的味精廠,黑油子包的,我們趕緊過去把他們接住啊!接回來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揍一頓。”
石麻子開著自己的拖拉機帶著這幾個人朝著街上走去了。
.......
許三多還有王小川他們兩個人還在警局門口等著呢,許三多死活都不想丟下石大力自己走開,不管王小川怎麽勸都沒用,就是死死的站在警局的門口,就是不走了。
“求求你啊,我們先回家,我們來這裏本來是想要賺一點錢,沒想到碰到了這樣子的的情況,現在先回去吧,讓大人們想辦法吧。”
王小川苦苦哀求道,但是許三多就是愛搭不理的,站在那裏,一句話也沒說。
八月的天空,烈焰照射在大地上,也灑在了這兩個少年的身上,王小川渾身都疼,又困又餓的,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王小川四處看了看,不遠處有一個賣攤煎餅的地方,王小川趕緊跑了過去,賣煎餅的是一個阿姨,跟自己的媽媽年齡差不多,王小川走到了攤位跟前,問道:“三個煎餅,一共多少錢?”
“一共是四塊五毛錢。”
賣煎餅的阿姨睡到。
王小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錢,都是一塊的,一遝子呢,又看了看這個阿姨,隨後說道:“這樣子吧,四塊錢,讓五毛錢。”
“小本生意啊,賺不了這麽多啊。”
阿姨不緊不慢的說道。
王小川又看了看低著頭站在那裏的許三多,又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又看了看阿姨的小三輪車上的泡沫箱子,沒有經過阿姨的同意就掀開了一角,裏麵還有一層棉被,許三多又將棉被掀開了,裏麵都是礦泉水還有冰棍什麽的,這些水什麽的都是冰涼的,箱子底下都是冰塊。
王小川深深的知道,自己的媽媽也是幹這個的啊,也騎著一輛人力的小三輪車去學校賣一些飯什麽的,也回去冰棍廠去進一些冰棍,也會要一些冰塊,王小川每次回家吃飯的時候都會帶一些冰塊,周圍的同學都會很羨慕王小川,每天都能用冰塊降溫。
很快,阿姨已經包好了三個煎餅,王小川又拿了兩瓶水,兩個冰棍,隨後問道:“多少錢?”
阿姨也是毫不客氣的說道:“那就拿五塊錢吧!”
王小川愣了一下子,這幾個商品的價格王小川都是十分清楚的,三個煎餅是四塊五,兩瓶水加上兩個冰棍是一塊多錢了,加起來怎麽就是五塊錢了啊,五塊錢隻是比成本價略微的高一點,也沒有高太多啊。
王小川怕這個阿姨反應過來,把錢扔了過去,抓起這幾個食品就走了,沒有絲毫的停留,朝著許三多奔跑過去。
賣飯的阿姨緩慢的抬起自己的頭,一抹笑容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他趕緊朝著附近的一個電話亭走去,把硬幣放進去,給王姨打起了電話。
剛才賣給王小川飯的阿姨就是王姨的朋友,也算是同事吧,他就是李娟,跟王姨的年齡差不多,三十多歲,賣煎餅的這個技術還是跟王姨學的呢,當他聽說了王姨的兒子丟了之後,十分的同情她,一個女人家拉扯一個孩子。
王姨為了找到自己的孩子,竟然花了一百多塊錢買了一個二手的bb機,也就是所謂的傳呼機,接到來電就會發出“滴滴滴滴”的聲音,這可是王姨花了自己畢生的積蓄買來的,李娟看到了這個王小川他們兩個人,趕緊就通風報信了。
“三多,你快吃啊,你站在這裏沒啥用的,你趕緊吃吧!”
王小川把煎餅送到了許三多的嘴邊,但是許三多並沒有張嘴,一點也沒有要吃的樣子。
許三多搖了搖頭,嘴唇已經發白了,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血色,目不轉睛的盯著警局的門口。
平時十分機靈的許三多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做些什麽,隻是盯著警局門口,眼睛中沒有任何的光,心裏想著這明明就是自己犯下的錯誤,為什麽要讓別人來承擔,對自己很是懊惱。
旁邊的王小川大聲的嗷嗷著,許三多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周圍的世界都是白色的,許三多好像是忘記了自己是誰。
噗!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許三多很傷心,已經站不住了,直接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