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屈神火 第五十四章 獨自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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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秋月安靜的坐著,眉頭緊鎖。他一直不喜歡第三管理局的椅子,因為這玩意坐起來還沒有禁閉室裏的那張鐵板床舒服。換做平時,他早就找了個理由開溜了,但是今天不行——因為現在他正在審訊室裏。
    “你和鄭星是什麽關係?”羅根·西裏爾點著一支煙,左手夾著煙,右手操作著麵前全息屏幕上的文件。
    在這個相當狹小的審訊室裏,牧秋月臉上帶著執勤時才會啟用的麵具,雖然他自己一直覺得這個麵具就是個沒啥個性的純白板,但不知道為什麽,不論是同事還是罪犯,在看到他的這個麵具後都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而此時此刻,本應還在假期中的牧秋月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單純是因為他無法拒絕搭檔羅根軟磨硬泡。他如同一個門神被安在了審訊室裏的椅子上,單從震懾罪犯的角度來看,牧秋月的表現相當優異。
    與羅根·西裏爾隔著一張桌子的犯人滿頭冷汗,相比起一臉嚴肅的羅根,旁邊翹著二郎腿、雙手抱胸的‘白惡魔’更讓他感到恐懼。那張純白的麵具完全遮住了牧秋月的麵容,沒有任何的花紋的純白麵具看上去有一種異樣般的不適感,再加上此刻牧秋月心中因為假期被破壞而非常不耐,那種無言又壓抑的不悅更像是陰沉到要滴出水來。
    “我……我……”身高2米、筋肉紮實的罪犯此刻緊緊縮著身體,像是隻受驚的小鹿一樣努力蜷縮起軀體,他的腦中不受控製的翻湧起各種平日裏聽到的消息,越是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可怕傳言就越發湧現出來。
    然而,犯人不知道的是,作為他此刻恐懼源頭的牧秋月,實際上正在大大方方的看著全息屏幕上的賽事直播。因為牧秋月明白,隻要審訊室裏連接的那個用星神科技做的人工智能不出問題,這審訊的流程就隻是單純的對答案而已。對方話語的真假,在出口的瞬間就會被那個機器判定完畢,審訊者唯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讓罪犯不論真假的盡量多說。
    當然,真正讓牧秋月對審訊不上心的原因是鄭星的死亡。原先,牧秋月對於鄭星就是這次hfp流通事件的最初源頭深信不疑——對方從實驗室中盜取尚未完成的試驗性藥物和其生產藍圖,然後又私下串通斯考爾德自動化工廠的內部人員大批量生產該藥物,並將生產出來的藥物流通出去;這就是牧秋月對於這次事件的最初推論。
    牧秋月看著自己麵前的全息屏幕,但是他的心思已經不在屏幕中的超界對抗賽上了。
    根據管理局現有的情報與資料,鄭星毫無疑問就是最初那個把hfp帶到統轄市裏的人,但是牧秋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光是鄭星能夠一個人從聖喬治集團的實驗室中偷走樣品與資料這一點,就已經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了。至少在牧秋月迄今為止的人生中,他還沒聽過6大集團中有誰發生過如此嚴重的機密泄露事件。雖然hfp成品的最後生產步驟是在斯考爾德自動工廠完成的,但是投入工廠生產線裏作為成品原料的中間體物質是全部由鄭星製造的,而鄭星又是從哪裏搞到的這些製造這些中間體物質所需要的器械與材料。
    “哼!”越是思考越是疑點重重,牧秋月麵具下眉頭緊皺,思索的途中不自覺的冷哼了一聲。
    這一聲冷哼可把羅根對麵的犯人嚇得不輕,壯碩的身體如果不是被束縛在椅子上,恐怕這一下就要嚇得跳起來,“我說!我說!求求你別把我變成廢人!”
    羅根嘴角翹起怎麽都壓不住的弧度,很明顯他的計策相當有效,不用大費幹戈的抄拳頭上去,直接把自己這個搭檔擺在旁邊就能讓不少心理防線脆弱的罪犯主動坦言。尤其是剛才牧秋月那一聲陰狠十足的冷哼,就連羅根都不禁在心裏對其豎起大拇指,‘真是演戲演到位了,回頭看來我得大出血好好請客一頓了。’羅根撇了撇嘴,暗自決定為舍棄假期過來‘賣力鎮場’的牧秋月好好補償一下。
    而此刻完全不知道審訊室裏另外兩人各自心裏想法的牧秋月,仍然在雙手抱胸,自顧自的在腦海中思考著問題。‘一個人偷盜資料與準備生產器械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難道是有內應嗎?’牧秋月咬著嘴唇,認真的反向推導起來。雖然他和鄭星的接觸時間很短,但是以牧秋月這2年在外勤科的工作經驗,他可以肯定鄭星是沒那個本事在封鎖嚴密的聖喬治內部實驗室裏偷取機密資料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根據當時大老爹給牧秋月的那份名單資料,鄭星在聖喬治隻是2級研究員,而非最高等級的1級研究員。看起來二者隻是差了1個等級,但是實際上鄭星作為2級研究員是沒有權限直接查看高保密級別資料的,隻有向1級研究員申請並通過,才能從1級研究員手中看到對方提供的資料。牧秋月越想越覺得蹊蹺,鄭星作為一個2級研究員,連看到hfp資料恐怕都要經由他的上級人員調閱給他,更別說鄭星直接去下載hfp的資料了。
    思來想去,牧秋月越發篤定鄭星竊取hfp機密資料的過程中存在著一個未知的人物,這個人物至少在級別上比身為2級研究員的鄭星要高,但如此設想的話,這個未知人物必然是研究員等級中最高級別的1級研究員。但是僅靠一名1級研究員和一名2級研究員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hfp的資料偷出聖喬治,而且還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沒有人追查到鄭星身上嗎?牧秋月下意識的搓起了手指,他嚐試著把自己代入到聖喬治集團的視角,在公司內部機密項目的重要資料失竊的情況下,不可能幾個月的時間都無人察覺這一點,更別說無人懷疑鄭星這個從實驗室裏突然消失的人。怎麽說聖喬治集團也是控製著六分之一個世界的龐然大物,如果連一個2級研究員都能隨便從內部竊取機密資料還能數個月不被人追查到,那這個集團是不可能穩定擴張到如今這個程度的。
    確切來說,當牧秋月把自己代入到聖喬治集團的視角後,他覺得疑點最大的人群就是資料失竊時間段裏離開公司的那部分人,如果這些人裏又有一部是長時間下落不明的,那這種人的可疑程度幾乎就要突破天際了。‘難道是聖喬治集團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知道hfp的機密資料已經泄露了?不然的話,怎麽可能鄭星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被他們發現?而且這家夥後來製造和研究hfp用得還是聖喬治廢棄的實驗設施,這太不合常理了。’
    但是想到這裏,牧秋月又否決了剛才的推測,‘聖喬治裏肯定有蠢貨,但不可能全部都是蠢貨,畢竟在如今這個戰後重生的世界裏,6大集團已經在實質上的取代了舊世界裏的國家概念。如此大體量的團體,怎麽也不可能在長時間丟失資料後還沒發現……等等,難道hfp的泄露是聖喬治內部有意為之?’一個離譜又荒謬的想法在牧秋月經曆了一連串的思索後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嘁。”牧秋月忍不住為自己這個不靠譜的推論結果咋舌,而他的無心之舉又一次的讓好不容易稍微冷靜下來的犯人再度繃緊了身體和神經。
    一段時間後,牧秋月走出審訊室,摘下麵具後的臉上依舊眉頭緊鎖。在其身旁的羅根則是滿意的將全息界麵上的審訊記錄打包整理,“哈哈哈,牧老弟真是入戲,這都已經結束了,你就別這麽沉浸了。”羅根看著眉頭鎖在一起的牧秋月,隨口打趣道。
    而麵對搭檔的玩笑話,牧秋月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以玩笑回應,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便徑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