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 墓地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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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白正伯的回答,拓跋鴻煊冷笑道:“白大俠所說的時間,飛羽已然被十劍穿胸丟入萬窟穀,怎麽有時間去殺自己的妻子?另外,他(她)們夫妻二人恩愛之極,為何要殺妻棄子?還有帶走煊兒的是蘭蕙而非小婉,最後,玉,玉雪蓮是被逼死於火中的,怎麽可能死於你的懷裏”。
    拓跋鴻煊的話讓白正伯一陣錯愕後,努力地搖著頭怒吼道:“你胡說,你是在狡辯”。
    聞言,拓跋鴻煊冷笑了一聲,說道:“胡說?白大俠你應該問問自己這時間上是否有漏洞,當時的場景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就是誰告訴你去花園看戲的?”拓跋鴻煊的話猶如針刺一般,句句紮在白正伯的心裏,他確實從來沒有回想過當時的整件事情,因為他怕心再痛得無法呼吸,同時似乎心底深處很早以前就奢望著玉雪蓮和拓跋飛羽的決裂,這讓他不敢回視這件事,他怕看到自私的自己。但如果當時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那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如果真如眼前人所說的,那他豈不是錯過了營救玉雪蓮的時機了嗎?想到這兒,白正伯不由地向身旁的妻子看去,淒然道:“師妹……”
    一直聽著白正伯和拓跋鴻煊對話的白夫人,此刻的臉色已是死灰一般,當白正伯問道自己時,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說,這是她這輩子永遠都無法忘懷的心結,她愣愣地說道:“不要問我”。
    聽到這話,白正伯急道:“師妹,你回想一下呀,這當時的消息你是怎麽得到的?你親眼看到的拓跋飛羽怎麽和我看到的不一樣?”從夫妻兩人的對話中,拓跋鴻煊已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白夫人的身上,她一定知道更多的事。
    於是,他冷冷地說道:“白大俠,你看到的拓跋飛羽是帶著麵具的,而夫人看到的卻是完完全全,毫無遮掩的拓跋飛羽,這還不清楚嗎?”。
    是的,在白正伯腦海中那日的拓跋飛羽是帶著龍頭麵具的,當時雖然有那麽一絲的詫異,但當看到所發生的事情後,什麽樣的詫異都沒了,而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原來忽略了那麽多,心裏也不由地產生出另一種恐懼,這使他不得不再次看向搖搖欲墜的劉芝慧,說道:“師妹,告訴我好嗎?如果我看到的隻是一場戲的話,那死在我懷裏的是誰?是不是我真的失去了救雪蓮的機會?”說到這兒的白正伯幾乎是哀求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這樣的話,這樣悲哀的丈夫讓白夫人好像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拚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頭,尖聲叫道:“不要問我,不要問我,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對那賤人念念不忘,即便是她都已經結婚生子了,你還是念念不忘,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才……”此時,拓跋鴻煊和白正伯突然都吼向白夫人,因為聽到“賤人”而無法抑製怒火的拓跋鴻煊和愣愣看向自己妻子的白正伯都死死地望著她。
    隻看見此時的白正伯無力地搖晃著身子,極度傷心地問道:“慧兒,你到底瞞了我些什麽?”說完便突然向後摔倒,引起了白夫人焦急的呼聲,隻見拓跋鴻煊以極快的速度突然閃到了白正伯的身後,輕輕扶住了他,並讓他緩緩地坐下,這幾天對於白正伯來說太艱難了,一波接一波的心驚與極度的傷痛,讓這個曾今名滿江湖的大俠瞬間蒼老了許多。
    看著如此虛弱的白正伯,拓跋鴻煊心裏不免一軟,眼中也感到了一陣酸澀,不由地將右掌放在他的背心處,以一股極為溫和的內力緩緩注入他的體內,幫助他順暢心脈。約一盞茶的時間後,拓跋鴻煊收了掌,而白正伯則回頭看向他,溫和地說道:“謝謝”。
    畢竟是夫妻,看到白正伯差點暈倒的白夫人那焦急之情不言而喻,再看到眼前這個神秘人對白正伯施以援手後,她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來。依舊麵色蒼白的白夫人向拓跋鴻煊行了一個禮後,平靜地說道:“謝謝,閣下想知道什麽不妨就直接問我吧,以前的事我夫君知道的不多”。
    拓跋鴻煊冷冷地看著白夫人,說道:“我隻想問夫人兩個問題”。
    “請說”白夫人有禮地答道。
    拓跋鴻煊側過身,慢慢地走到寫著“白玉笙之墓”的石碑前,望著這座孤零零的土墳,不由地心裏發酸,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十五年前攻上紫霄宮的有哪些人?”
    白夫人對於拓跋鴻煊的問題顯得掙紮了一會兒,才幽幽地說道:“我知道的也甚是有限,除了官家的不知外,江湖上很多名門正派都參與了”。
    “名門正派?哼,能具體一點嗎?”拓跋鴻煊非常鄙視地說道。
    聞言,白夫人略微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泰山的太靈門與華天門、衡山的齊嶽門、長白山的雪天門、龍嘯穀的霸天門、倚天絕壁的暮雲山莊和兩大隱門,他們是鬼穀的玄兵門、玄奇門及外邦傳入的密教”。
    當白夫人剛剛說完,一旁靜坐的白正伯騰地站了起來,說道:“什麽,鬼穀的人也參加了,那,那師父他老人家也在裏麵?為什麽?”
    白夫人聽到自己的丈夫這樣的問題時,掙紮著說道:“紫霄宮本就是邪魔歪道,在江湖中稱霸一方,當然人人得而誅之”。
    聽到這樣的話,拓跋鴻煊怒極反笑,大笑道:“什麽是邪魔歪道?如果真是十惡不赦,那麽,為什麽紫霄宮現在還存在?世間的事往往人無罪卻懷璧其罪,這麽多的所謂名門正派合攻紫霄宮無非就是為了幾本絕世的秘籍和一把撼世的寶劍,軒轅夏禹劍,我說的對嗎,白夫人?”
    拓跋鴻煊的話說得白夫人心口發涼,隻是死死地拽著衣擺之處,咬緊牙關,一聲不吭。而站在一旁的白正伯此時無法撫平心中的哀苦,慘淡地笑道:“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利就這麽殘忍地……,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說到這兒,白正伯突然衝到白夫人麵前,不停地搖晃著她的身子,怒吼道:“那你又在這裏麵充當什麽角色?告訴我!”
    被丈夫驚呆了的白夫人看著自己的丈夫,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她哭喊道:“我,我能做什麽,我隻能告訴他們這一家三口的行蹤,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就因為你是玉雪蓮的好友,就因為你一直忘不掉她,就因為你一直不肯放手,所以,我恨她,恨她愛的人,更恨她的孩子。”白夫人的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掌風就直撲她的麵門而來,白正伯在這掌風突起的時候就有所察覺,隻是在毫無察覺的速度下,這一掌已然到了劉芝慧的麵前,也顧不得太多,白正伯側身反抱住自己的夫人,以自己的背迎上拓跋鴻煊的這一掌。因為憤怒而打向白夫人的一掌實在是超出了拓跋鴻煊的理智控製,打出時,他已後悔,再見白正伯突然以身相護時,拓跋鴻煊一急之下硬生生地收回掌力。回撤的掌力在傷不到對方的時候就會完全地反撲回來,拓跋鴻煊隻覺得胸前似乎突然氣結,渾身筋脈逆行,帶動身子就向後退去,直到撞上身後“玉笙之墓”的石碑才緩衝了部分反撲的真氣。而撞到的石碑也在一瞬間爆裂粉碎,拓跋鴻煊雖然停住了身形,但心口一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幾個紫銅護衛迅速地護在了他的周圍。這一幕讓白正伯夫婦又一次地震驚了,這到底是誰?居然沒有將這一掌打下,居然為了他們而寧願自傷也要收回掌力,這到底是誰呀?夫妻倆一直在心底不約而同地問著這個問題。
    拓跋鴻煊慢慢坐下,盤膝運氣療傷,而白正伯夫婦則靜靜地站在那裏,呆呆地望著這位戴著龍頭麵具的紫霄宮宮主,這似曾相識而又陌生的感覺不由地繞上了心頭。半盞茶的時間,拓跋鴻煊便自行站了起來,雖然傷勢還未完全痊愈,但已無大礙了。這樣的功力與修為饒是白正伯這樣的江湖大俠也不得不心生歎服。見麵前的人已無大礙,白正伯夫婦向前一步,拱手道:“多謝宮主不殺之恩”。
    拓跋鴻煊雖然因收回掌力而導致內傷,但心裏卻暢快了許多,雖然還是無法釋懷白夫人對自己母親的恨意和對自己命運的影響,但他知道,他的師父師娘並不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他們隻是被利用了。於是,他擺擺手說道:“白夫人,本尊的第二個問題是那假扮拓跋飛羽和玉雪蓮的人是誰?”
    白夫人努力回憶道:“假扮拓跋飛羽的人我隻知道別人叫他小木子,說他是個榆木腦袋,而假扮玉雪蓮的則是紫霄宮長得最像玉雪蓮的人”。
    “玉雪梅!”白正伯驚呼道。聽到這個名字,拓跋鴻煊的腦袋裏突然浮現出那個小時候常帶著自己遊玩的二姨,她總愛跟在自己父母身後,那場災難後,就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拓跋鴻煊突然看向白夫人,想從她的眼睛中看到她是否欺騙了自己,可白夫人的眼中除了不解為何自己又看向她之外,什麽也沒有,不由地心裏突然一酸,為什麽那個可愛的二姨會忍心傷害自己和自己的父母,特別是自己的母親還是她的親姐姐呀,想到這兒的拓跋鴻煊氣極反笑,嘴裏卻淒然道:“好,好呀,這一家子真是被所有人都惦記上了,死了都不知道連最親的人都算計著他們,都想著如何害他們,好,好呀……”。
    拓跋鴻煊淒苦的笑聲讓白正伯夫婦詫異地望著他,也讓三個紫銅護衛不知如何是好,齊齊地單膝跪下,喊道:“尊主……”。笑罷後的拓跋鴻煊,深深地望了一眼白正伯夫婦,轉身就隨著護衛離開,白正伯忙問道:“尊駕到底是誰?”拓跋鴻煊並未停下離去的腳步,隻是回道:“已死之人”,隨後便消失在東方已緩緩放白的林子中。
    望著拓跋鴻煊離去的方向,白正伯久久無法釋懷,他輕輕歎了口氣,將白夫人擁到懷中,說道:“走吧,夫人”。
    而此時的白夫人卻好似做錯事的孩子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袖,哭泣道:“夫君不怪為妻嗎?”
    白正伯苦苦一笑,回身將依然臉色蒼白的白夫人拉入懷中,說道:“我以前是十分愛戀玉雪蓮,但當她選擇了拓跋飛羽後,為夫就真的是把她當作知己而已了,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拓跋飛羽那樣的男子才配得上玉雪蓮那樣絕塵仙姿的女子,所以,我心隨然傷懷,但還是祝福他(她)們的。如果,如果你那時不是那樣的過激,再等為夫十天左右,你就會收到為夫的聘禮了……”。
    懷中的白夫人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望著自己的丈夫說道:“真的嗎?原來你消失的那幾天是去籌備彩禮嗎?”
    白正伯微微一笑,說道:“是呀,不然夫人以為為夫去做什麽了呢?”
    “我,我以為你去找雪蓮了,所以,所以,當時我好恨……”白夫人突然羞愧地說道。
    將妻子從新擁入懷裏,白正伯安慰道:“還是為夫的不是,如果早早讓你知道為夫的心意,也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夫人也不用一直心結至今”。
    聽了白正伯的話後,白夫人忍不住在自己丈夫的懷中大哭了起來,喃喃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白正伯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背脊,溫柔地說道:“也許我們還能為雪蓮他們的孩子做點什麽”。
    心有靈犀的白夫人猛地抬起淚眼,欣喜地說道:“你是說……”。
    白正伯忙做了個“噓”的動作後,輕輕地說道:“我依然相信咱們的玉笙沒有死” 說完靜靜地看向了拓跋鴻煊離去的方向。就這樣,當一縷清晨的陽光穿透這片樹林時,一切陰暗之氣都消失了,這裏隻留下了一對夫妻靜靜地相擁而立,享受著陽光帶來的溫暖和彼此心跳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