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四個月零七天的何晨，被學徒點醒之後，在茫然中陷入了沉思。
    對啊，已經被教頭確定畢業就能當上小隊長的他，還應該繼續痛苦地與人影互毆嗎？
    是，他天天是都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放在了對戰上，每天都在孜孜不倦地扛著一次又一次能把人疼昏過去再疼醒的痛苦與人影交手，仿佛樂此不疲一樣。
    但是，是個正常孩子而不是對疼痛有什麽特別愛好的他，怎麽可能真的喜歡這樣？
    他之所以幾乎毫無休憩地進入意識空間打人影，或者說被人影打，並不是他為了享受這個過程，而是因為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學會更多的醫學知識，以此通過采藥學徒的考核，從而成為餐餐都能吃肉的采藥學徒。
    如果根本不需要這樣痛苦，就可以餐餐都有肉吃，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各種掙紮著被人影胖揍？！
    別看現在的何晨，比起之前確實強了很多，乃至於抽冷子來點陰狠招式的時候，甚至能夠真切地威脅到教頭。
    但是在與人影的對戰之中，除了《醫學經脈詳解》的人影何晨能夠拿捏之外，無論是《內經》、《難經》還是《本草經》，短時間的抗衡他能做到，但是長時間來看，挨打的一定是他！
    而要是嚐試琢磨摔跤，《醫學經脈詳解》裏的人影，都能把他打得哇哇亂叫！
    要不是掌櫃的說學成醫學三經之後，就能夠當上餐餐都有肉吃的采藥學徒，何晨決計不可能堅持下去的。
    何晨又不是傻子，真當他不知道疼呢？
    那麽現在......
    在他極有可能一從練武學徒之中畢業，就能成為小隊長的情況下。
    在教頭斬釘截鐵地說了，隻要他練到畢業，到時候一定可以當上小隊長的情況下。
    他，是應該選擇放下其實他也並沒有多感興趣的采藥學徒，安心走練武學徒這條道路，還是繼續努力挨打，想辦法克服各種困難，尋求微薄的成為采藥學徒的可能？
    甚至教頭都說了，小隊長的待遇，比畢業的采藥學徒還好！
    ......
    “練武學徒，說的是，兩年畢業是吧？”
    何晨突然抬起頭，問向身邊一個練武學徒。
    “嗯嗯，是啊，兩年呢！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月二十天了，隻剩下一年十個月零十天！”
    學徒認真而語含期待地回答。
    “兩年......
    聽到這個，何晨臉色突然放鬆，相當舒緩地吐出一口氣。
    “呼~”
    何晨他爹曾經說過：太遠的事情都沒譜，超過一年的事情你就別想了，趕緊做現在該做的事兒。
    “哦，兩年啊！那麽遠的事情，現在想啥？做現在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一年十個月零十天，這比一年多出了十個月有餘，所以，何晨現在根本不用在意小隊長的事情！
    一直糾結的他，立馬有了放下糾結的理由。
    “晨哥兒，教頭說了，你到時候一定可以當小隊長的！他還說，到時候還會舉薦你呢！”
    聽見何晨說小隊長的事情不急著想，立刻有學徒站出來辯駁。
    這番話倒確實是教頭說過的，不過，何晨聽了卻並沒有為之動容，神色與剛才完全一樣：
    “那不也得一年多以後了麽，別想那些。”
    教頭說的舉薦，也是在畢業或者臨近畢業的時候才能做的事情，也就同樣是一年十個月之後的事兒。
    自然也就同樣歸屬到“超過一年的事情就別想”的範疇之中。
    所以，這些都不用想。
    當下，繼續與人影互毆獲取知識！
    何晨的小腦袋裏立馬清晰了。
    本來他平時就算不和書裏的人影對打，光禿禿的號舍裏麵也沒什麽能玩的。
    就算不將時間用在與人影對打上，他最多也就是和其他練武學徒一起做遊戲而已，甚至都不能像在家時那樣打鳥做燒鳥吃，亦或者想辦法追兔子搞點肉吃。
    在何晨看來，這就基本等於啥都得不到。
    既然如此，何不讀書！
    理清思路豁然開朗的何晨神情立馬恢複到了之前的認真模樣：
    “行了，我還有事兒，先回號舍了！”
    回到號舍，拿到兩本書，何晨迅速趕回練武場。
    然後，他就在練武場上再次進入到了意識空間與人影對練。
    對戰之中，人影毫不留情的攻勢打在身上，仍然打得何晨慘叫連連。
    防反招式的進步仍然有，摔跤的進展仍然沒有，一團團或是《詳解》或是《難經》的知識，不斷填充到他的腦海之中，讓他對醫學、對世界的了解不斷加深。
    讀書是否一定可以明智不好說，但是，不斷得到知識，而且是高強度獲取知識的何晨，思維與思考方式，其實都在潛移默化之間，被這些獲取到的知識所影響。
    其間，也有學徒上來打斷何晨，問他為什麽已經被確保能夠當上小隊長了，卻還要繼續痛苦地讀書。
    何晨對這樣的問題......
    “啪！”
    他利索一巴掌抽在問話的學徒後腦門上：
    “不要在我讀書的時候，用這種問題來問我！”
    “你的考核考完了嗎是？考完了那就給我在這站著，給我攔住別的學徒，不許他們來打擾我，不然等會兒誰又吵醒我了，我就連你一塊打！”
    嘖，潛移默化影響何晨的，並不隻是一本本的書籍，還有朝夕相處的教頭。
    於是，多了個人站崗的他，得以安安穩穩學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然後被教頭的呼喊聲叫醒：
    “何晨！在哪兒呢？！快點過來，吃肉了！”
    考核之後，就是每旬一次的吃肉吃到飽的時候了！
    何晨迅速收起書冊，朝著教頭的方向跑去，與其他五連勝的學徒匯合。
    該說不說，學習了防反招式之後，學徒之間的差距有了拉開的趨勢。
    上次考核時，連同何晨在內，總共才四個五連勝的學徒，但是這次，聚攏在教頭身邊的學徒數量卻達到了真正七人，差一個就翻倍了。
    “其他人，沒贏三次的，下午繼續來打！剩下的散了吧，下午休息！”
    教頭照例衝著剩下的人吼了一嗓子，然後轉身帶著他們朝藥字號食堂走去。
    在其他練武學徒羨慕的目光之中，何晨等人趕去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