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教頭！
    何晨感覺，他認識的人中要說以一敵多的招式能有誰會，那在習武的行當裏浮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教頭，絕對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
    畢竟平日裏教到的招式，教頭全都可以輕易信手拈來，偶爾閑聊，聊到一些江湖故事的時候，對於各種武功也都有所了解。
    此前何晨想要學習摔跤的時候，教頭就說過，他也掌握著一套摔跤技術。
    以此來看，當前想學以一敵多的招式，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找教頭學習！
    但是，之前想學摔跤的時候，教頭可就說過了。
    摔跤這樣的額外招式，隻有等級提高上去，諸如變成小隊長了，才有資格學習，等級不夠，那就隻能花錢學。
    而要是花錢學功夫，一門功夫就得二兩銀子。
    也就是說，就算是教頭真的會以一敵多的功夫，那何晨也得花上二兩銀子才能學到。
    用二兩銀子換一門能夠幫助他更快學習采藥製藥本事的功夫，何晨並不覺得不劃算。
    但問題是......
    現銀方麵，練武學徒積攢的銅錢外彭炳贈他的錢，減去買長衫的錢之後，還剩下不到一兩銀子。
    如果真想花錢學功夫，那剩下的錢怎麽湊還真是個問題。
    采藥學徒和練武學徒不一樣，盡管衣食住行樣樣備好，用具被褥都準備齊全，但是卻並不像練武學徒那樣每旬有錢拿，取而代之的，是每旬兩天的休假。
    如果想不到別的法子，或許，可以考慮到時候放假的時候，去附近安全的山林裏麵采采草藥？
    但是，一兩銀子的差額，單靠采點草藥，得到什麽時候才能賺到？
    或者......
    唉......
    這樣的話，似乎，靠習武來解決問題，也不是短期能夠實現的了。
    “嘩啦~”
    何晨皺著眉頭，煩躁地將書頁翻來翻去，隻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了蛛網之中，困頓而又掙紮難脫。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那些書籍就可以一個人影一個人影地打，而這筆記就打一個人影，其他人影全部動了呢？
    尤其是，明明昨天抄下來的十種藥材的炮製手法，他今天根本沒帶來。
    但是當他通過今天抄寫的新的十種藥材炮製技藝，進入意識空間，裏麵居然有整整二十個人影！
    是的，昨天他抄寫的內容所演化的十個人影，竟然在沒有帶來的情況下，同步出現在了他的意識空間中！
    隻不過，其中對應放在房間筆記的那十個人影，打了也得不到知識湧入，沒什麽用處而已。
    可是，沒用歸沒用，那些人影仍然是人影啊。
    若是毆打其中的任一人影，所有的二十個人影仍然會全部動起來，嚐試圍毆何晨。
    隻為了學習十篇藥物炮製技藝的何晨，卻在毆打學習的過程中，需要承擔被二十個人影毆打的風險。
    盡管今天來說，除了他失誤了被人影圍住毆打的時候會更疼點之外，其他區別不大。
    但是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當何晨抄寫的藥材炮製內容越來越多之後，他哪怕學習自己抄寫的那本《製藥筆記》，總有一天也會如同學習彭炳借給他的《藥材炮製筆記》一樣，在數百人影的圍困之下，不得進退。
    筆記，為什麽就這麽不一樣呢？到底是什麽地方出問題了？
    ......
    “筆記與書籍的區別......
    先生在講台上講述著《內經》的剖析講解，皺眉苦想的何晨順手在一頁白紙上，將《內經》中的兩整篇內容，默寫了下來。
    等何晨進入意識空間他便發現，《內經》的一百六十個人影赫然全部在列，而毆打其中任何一個，都隻會讓其中的一個人影動起來而已，其他人影完全不會隨之而動。
    也就是說，印刷或者抄寫，不是問題所在。
    那，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可能呢？
    作者不同？內容不同？還是什麽不同？！
    十二歲半的何晨，目光不斷在書籍與筆記之間輪換。
    十二年以來，他第一次遇到了如此的難題——非常想要解決，但卻沒有絲毫辦法。
    “叮鈴鈴！”
    “叮鈴鈴~！”
    時間在何晨的冥思苦想中悄然流逝，大半個時辰的時間，一晃眼竟然已經全部走完。
    仆役搖鈴，講學結束。
    “......
    先生著重強調了一番今日講述篇章的重要性之後，便如之前一般，背著手往外走去。
    思考被鈴聲打斷的何晨，此刻聽著先生的話，看著先生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
    要說在他眼中，誰懂得東西最多，那必然是給他們這些學徒教習各種知識，連各種采藥炮製的方法都信手拈來的先生！
    既然隻讀過四本醫書的他想不通書籍與筆記的根本區別，那他完全可以去問問先生！
    想到這點，何晨果斷追著先生而去：
    “先生先生！書籍與筆記的區別是什麽？！”
    何晨滿懷期待與急切地看著先生，眼中滿是對答案的渴求。
    “嗯？書籍與筆記麽。”
    先生聽見何晨匆忙的腳步時便停了下來，聽清何晨的提問後，先生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書，乃是大師宣張自身理念之載體，篇章內容皆為道理，條理通順字字珠璣，乃是可引後人踏入正途之階也。”
    “而筆記，則是學生學習之記載，是他人之道也。字字句句，皆為對所學道理的總結歸納，思考揣度，乃是自身學習之助力。”
    “兩者之間，若講根本，必是己道與他道的不同；若說差異，則是撰寫用意的不同；若談區分，則呈現為篇章結構的不同。”
    “你明白了嗎？”
    道理......
    之前看來看去，發現不了任何區別的何晨，此刻聽了先生的講解之後，整個人瞬間豁然開朗：
    “先生，我懂了！原來都是字句構成的東西，差別竟然這麽大！”
    “哈哈，那就好。多讀讀書吧，隻看醫書，不學道理，前路有限啊。”
    先生沒有在意他為什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摸了摸何晨的腦袋，隨口囑咐。
    讀書學道理......
    何晨看著輕而易舉講出他完全想不到知識的先生，用力點點頭，將先生的這番話，認真地記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