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比試？

    坐在招牌上的何晨看著地上的吳掌櫃，臉上滿是皺著眉的嫌惡。

    怎麽，拳頭放在招牌上知道服軟了？

    能有這麽容易？

    何晨看看自己座下的招牌，按照他從門派前輩們筆記中學到的規矩，此刻他就算真的將這招牌摘了砸了，也完全合乎道義！

    想到前麵他一再辯解，這所謂的吳掌櫃卻對他一再蔑視，何晨心中怒火燃起，拳頭硬了。

    然後......

    “小郎中，我願奉上十兩銀子以表歉意！求你下來，咱有話好好說，我都聽你的！”

    好的，拳頭軟了。

    聽著底下吳掌櫃這麽真誠的話語，確實缺銀子的何晨不知道怎麽的，心中被蔑視的怒火，一下子就小了。

    其實他這個年紀做遊方郎中，確實就是容易被人不信任。

    遊方郎中，要麽憑借一手偏方驗方行走天下，要麽就得長得慈眉善目一看就醫術高深。

    普通民眾眼裏，最好的大夫，必然是鶴發童顏容光煥發的老爺爺。

    畢竟年紀大了還能這麽健康，又能走遠路又能耳清目明的，本身便是醫術的代表了。

    像他這般年紀小的，一看就知道絕對沒學幾年醫，就算打小就學，也學不了十年不是？

    這麽想著，何晨便一個輕躍，利索地跳回到了地上。

    見到何晨跳下，吳掌櫃神色明顯一喜。

    衝著何晨點點頭，他便迅速朝著藥鋪櫃台跑去，打開錢櫃，從裏麵取出了兩錠五兩的銀子之後又飛快跑出，迅速將這十兩銀子遞呈到了何晨手中。

    見到何晨收下銀兩，他大鬆了一口氣，小心地拱手作揖，衝何晨問道：

    “這位郎中，此前著實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在下在此陳懇致歉以示悔改，還望郎中你原諒則個。”

    何晨衝吳掌櫃點點頭，衝他說道：

    “行，既然你也誠懇致歉，剛才的事兒就算了了，但是當下這麽多父老鄉親看著，醫術比試卻不能省卻，否則反倒顯得我無醫術隻有武力了。”

    “你剛才說讓你師弟上場？你師弟人呢。”

    “誒誒，他現在在後麵讀書呢，我這就去後院裏叫他過來！”

    ————————————

    “一個個排好隊，不要亂，亂了就不給看了！”

    “都安靜，沒輪到的時候不要吵鬧！”

    “大家注意，隻免診費，不免藥錢，開方拿藥得花錢的啊！”

    ......

    剛才被何晨一腳踩在地上的曾夥計，此刻正在藥鋪門口維持著秩序，讓聞訊趕來的二十多個病人排隊等候。

    門庭若市之中，吳掌櫃臉上的表情卻是喜憂參半，而與吳掌櫃師弟趙大夫一同坐在診桌前的何晨卻相當澹定。

    確定比試醫術後，何晨才了解到，回春藥鋪一日往往前來看病的患者不過區區數人，甚至經常一日都沒有幾個病人前來看病。

    於是為了增加病人數量，以盡早比完，何晨便參照著腦海中前輩們的記載，提出了醫術比試雙方都不要診費，以吸引病患前來問診的主意。

    既怕被打，又怕被砸招牌的吳掌櫃聽了之後，相當痛快地同意下來。

    等這個消息經由周遭尚未散去的路人傳出去，當下便已經來了二十多個病患。

    “好了，現在開始帶患者過來。”

    “好咧！”

    “這位老太太，我帶你去見大夫。”

    ......

    第一個患者上來，何晨當先診斷，藥鋪的趙大夫默默隨之而診。

    老太天數日前患病，晨起鼻流黃涕，咯黃粘痰，現咳嗽，咳少量灰褐色清涕，納差不食，喜熱飲，入睡困難，陣發性汗出，雙下肢凹陷水腫，麻木，乏力，二便調，舌暗紅，苔膩微黃，脈弦細。

    稍加思索，何晨道：

    “遇冷則鼻流清涕，為太陽風邪鬱表不解。咳嗽、咯痰黃，苔膩而黃，為痰熱......”

    “老太太，你服小柴胡湯加減即可，夥計，來記下：柴胡兩錢，黃岑兩錢，半夏......以水煎服即可減輕，你先吃三副症狀必減輕，若尚未好，同樣的方子再吃三副即可。”

    說完後，他看向身旁安靜的趙大夫，問道：

    “趙大夫，你怎麽看？”

    跟著一同診斷的趙大夫思索著點點頭：

    “我也這麽認為。”

    無異議，那就可以下一個了。

    開方遞交，送離老太太，曾夥計利索送來下一位患者。

    這次是個咳嗽了兩個多月的老大爺。

    症狀為不發燒伴有咳嗽，咯粘液，色白，量多，易咯出。現咳嗽，咯痰，色白、粘、量多、易咯，體溫正常，不鼻塞，無清涕，胸不悶，心不煩，納眠可，二便調。舌紅苔薄白，脈沉細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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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輪到趙大夫開口，何晨旁觀。

    趙大夫的講述，比起通學百多本醫書的他來說，顯然更差，但是到底不是什麽疑難雜症，所以整個評斷倒也無誤。

    聽了趙大夫所開的小青龍湯後，何晨當即開口駁道：

    “趙大夫你判斷不佳啊！方子應加一味石膏。肺脹，咳而上氣，煩燥而喘，脈浮者，心下有水，小青龍加石膏湯主之，痰飲鬱久易化熱，加石膏可除煩躁！”

    被質駁的趙大夫聽了這話，思索之後一陣恍然，認同道：

    “啊，確實，方子給我，我再改改。”

    ......

    一個一個的病患被帶來問診，然後持方離開。

    何晨盡管實際治病不多，但通學醫桉全盤接收前輩經驗的他，實際醫術並不會差。

    與趙大夫這麽一個偏遠縣城的普通大夫比試，僅僅兩三個病患，便鮮明地展現出了差距。

    何晨給出的判斷，開除的方子，趙大夫無一言以改，而趙大夫所說的東西，何晨輕易便能挑出小毛病來。

    按說，何晨應當是殺的對方片甲不留的大勝。

    但是......

    之後趙大夫太軟太愣了。

    何晨診斷的病人，趙大夫一律點頭稱好；何晨挑他的錯，趙大夫一律思索認錯改錯。

    明明是醫書對決，但在趙大夫的努力之下，硬生生成了教學一般的場麵。

    何晨也多次提出這是醫術比拚，讓對方振奮起來，搞點衝突出來，讓何晨展現展現什麽叫做以醫術壓人。

    結果趙大夫卻當即表示自己確實技不如人，希望借此機會能多學習學習。

    三十個病人如數診斷完，何晨毫無爭議地獲得了勝利。

    但獲勝的何晨，看著認真記著筆記的趙大夫，總感覺自己虧了。

    醫術比試，是這樣的？

    絕對不應該的吧！

    “哦！小郎中贏了！”

    “江湖奇人！媽耶，小說話本裏的東西還真有啊！”

    “小郎中真厲害，醫武雙全！”

    ......

    圍在藥鋪門前的路人聽見何晨獲勝的消息，紛紛叫好喝彩，如觀大戲。

    聽著周遭這麽多人的叫好聲，何晨微微搖搖頭，算了，不想了：

    “吳掌櫃，既然你們輸了，那便取銀錢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