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小院裏安靜下來之後，何晨終究還是在眾人的注視中，飄然而下。

    他特地朝著劉掌櫃、王騰、彭炳等人身邊落下，然後，眾人全部讓開，給何晨留下了一個偌大的降落空間。

    何晨看著周遭的目光，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看了一圈，距離他最近的，乃是被石棺固定在原地的燃鼎門高層。

    “曾！”

    整齊的曾響聲中，十多個被封在石棺之中的燃鼎門高層們，便全都被腳下的石板頂了出來。

    “唰唰唰！”

    被頂出石棺的燃鼎門高手們，立刻翻身後跳，落到了身後的地上。

    他們與劉掌櫃王騰等人一同圍成了一個圈，何晨一人在圈中心，除了跟班少年之外，周遭其他人則全都保持著差不多的距離。

    然後......

    “啪嗒啪嗒。”

    跟班少年左右望望，也退到了與眾人一般的距離上。

    見到這般的景象，何晨微微瞪著眼睛頓了頓。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在場的所有人中，除了他，以及他帶來的跟班少年之外，剩下的所有人，當下已全都是燃鼎門的人了。

    在場，竟然已沒有他的同門。

    “你們處理後續事務去吧。”

    他索性一個轉身，負手衝在場的所有人說道：

    “我去老家看看，到時候，我會去門派駐地找你們。”

    話音落，何晨當即再次升空，直接朝著縣城之外飛去。

    在人們的注視之下，何晨......飛到一半，又找了個巷子落了下來。

    既然是要去祭拜娘親，那肯定不能空著手去。

    落地之後，何晨兜兜轉轉，找了幾家食肆點心鋪什麽的，依次嚐了這些店家的吃食，把其中好吃的那些額外多買了一些。

    帶著一大包的好吃的，何晨再次起飛，朝著自己老家的方向飛去了。

    盡管距離上次到墳頭祭拜娘親，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但是娘親墳塋的位置，何晨仍然記得相當清楚。

    不懼山路，無需折轉，飛在天空中的他，很快趕到了墳頭前。

    對氣有所領悟之後的何晨，已對飛行做了不少修正，比如以氣流遮擋風雨。

    一路疾飛來此，何晨懷中的食盒卻仍然熱乎。

    “吧嗒。”

    “吧嗒。”

    何晨將懷中的食盒，一個個在娘親的墓碑前擺下，不過，他並沒有急著打開。

    大半年無人照料，過年那天何晨清理過的墳塋雜草，已經再次叢生遍布。

    甚至墳頭上還不知怎的，長出了一根雜樹，這也是需要清掉的。

    放下東西的何晨，利索地來到了墳頭邊上，一把一把地扯著雜草。

    他細致地清理著每一處雜草，拔掉草後，還會用手拍實土壤，讓娘親的墳頭看起來而更加規整。

    鍛體有成的他，做起這些事情來，相當幹練利索，一圈墳塋清理好，何晨用手背試了試，食盒仍然是燙手的溫度。

    嗯，沒耽誤娘親吃飯。

    見此，分開雲天，改換天氣時，都不曾自豪的何晨，臉上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呼~！”

    兩道呼呼作響的旋風將何晨拍土弄髒的手掌卷得幹淨，然後，他便將每一個食盒的蓋子都小心打開，讓好吃的直接展現在娘親的麵前。

    連菜肴帶點心，一共十六道菜。

    將它們擺放整齊之後，何晨小心地跪在了菜肴後麵，慢慢跪下的他，沒將塵土揚起。

    “娘，我又回來看你了。”

    “不年不節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上這些好吃的。”

    “之前爹跟我說是隻有過年、清明等等幾個節日的時候，你才能吃到東西。”

    “但是我在外麵行走江湖的時候，聽到的好多地方，都是什麽時候祭拜都能吃。”

    “反正兒我現在有錢了，而且還修仙了呢，你能吃就吃，不能吃，下次到節日的時候，我再給你祭奠就好了。”

    “當然，不能在墳前，估計還是像之前清明一樣，我在外地給你祭奠，畢竟我在清河待......待一天之後，就準備出發去蜀州找劍仙。”

    “對了娘，我現在琢磨出來的法術中，有好幾個挺適合規整墳塋的，要不我給你弄一下吧，爹當初太窮了，弄的這個墳又小又破的，連墓碑都這麽矮小。”

    ......

    上次門派派人帶何晨過來掃墓，時間太緊，何晨都沒來得及和娘親說什麽話。

    如今時間不再緊迫，外加混跡江湖的何晨也變得更加能言善道，於是，他便跪在這墳塋前，與娘說起了話。

    “行了娘，就到這兒了哈，你吃好喝好。要是會托夢的話，有什麽想吃的你給我報菜單就行。”

    大致來了一波報喜不報憂，將自己的情況大致給娘講了講之後，何晨拍拍膝蓋，站了起來。

    在娘親墳前這麽說了一堆話之後，何晨原本低落茫然的心情，都變得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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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天地之力便在何晨的馭使之下，運轉到了他的眼周竅穴。

    當初他在石碑林那邊看到鬼魂，便是以這般方式看見的。

    但這次，他什麽也沒看見。

    “呼~”

    何晨臉上的神色澹了下來。

    不過，這也在何晨的預料之中。

    畢竟，娘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若是魂靈還一直困守在這墳塋之間，那反而才是苦難。

    或許，娘親早就投胎了吧。

    “啪嗒啪嗒。”

    何晨朝著山下走去。

    沒多久，就看見了當初他的家。

    門前，有幾個小孩在樹旁玩鬧。

    當初爹沒了之後，鄰居將何晨送去縣城當練武學徒，便說好了將他這屋舍與裏麵剩下的東西分了。

    如今，這裏雖然遠遠看去，這房子仍然與當年他爹在時一樣，但這裏已經不再是他的家。

    何晨定在原地，朝著曾經家的方向發了會呆。

    他沒過去。

    有別人住了也好，反正，他早就想好了，處理完清河縣城的事情之後，他就出發趕赴蜀州。

    若是這房子還是他家，空著反而不好，畢竟房子沒人住的話，很快就會塌的。

    嗯，挺好。

    不過，何晨沒有說話。

    他看看房子的方向，看看娘墳塋的反向，想了想，大步朝著山上走去。

    他爹當年沒的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