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啦啦~！”
    “唰唰！”
    地上，一處處青苗被何晨以法力拔出浮到天上，然後，那青苗之下的沙土又被何晨以法力抄起，一塊一塊地查驗。
    何晨的臉色，也隨著這一次次的查驗變得越來越難看。
    幹的。
    都是幹的。
    除了何晨這兩日下大暴雨的地方之外，哪怕是他三日之前下過大暴雨的地方，地下竟然都已然全部幹涸。
    何晨一直挖到見底，見到細沙最下方的石頭，那石頭的表麵竟然也已經不含一絲水汽。
    而哪怕是前天昨日下過大暴雨的地方，盡管其下仍然有水分，但在土地的最表層，在青苗果樹直接紮根之處，竟然也全都變成了毫不粘連的幹沙！
    “沙漠......”
    何晨看著這一片的景象，神情震撼，口中喃喃。
    這就是沙漠嗎？
    哪怕是下了一個時辰暴雨，也能在短短的兩天時間便將之全部克化，讓其變得無影無蹤。
    難怪那些青苗會變得萎靡乃止枯死，根係所在完全接觸不到水分，這般情況下麥子數日內枯死也是正常。
    若是不枯死，反而不正常了。
    “唰唰唰。”
    細細的沙子，從何晨的手中滑落，在沙地上撞出唰唰的細微聲響。
    何晨看看地上的沙子，看看天上的白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短短兩天的時間，便能將何晨千辛萬苦弄來的雨水蒸發幹淨，這讓何晨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蒸發......”
    此前鑽研的時候，何晨在稷下學宮之中，便在論道之中聽過蒸發之事。
    按照當時修士的說法，乃是水失於天而化為雲，憑空消失後，會以水霧出現在天空之中。
    其攤得越開，蒸發越快；溫度越高，蒸發越快。
    故而有修士總結曰：世如鍋爐，水受熬煎，蒸而其上，縹緲雲天。
    何晨此前也曾發現，水蒸發便會有水氣出現在空氣之中，與空氣一般為氣，但若是將其壓縮，便會恢複成水。
    聽起來似乎這件事情不難解決，不過就是將他所種滿植株的地方，想辦法將其罩起來，讓水汽不外溢。
    如此一來，則水自然便能循環，也就不會出現這般幾天不管麥苗就會枯死的情況了。
    但是，眼下這般大小，何晨以真空罩勉強還能罩住，可是更大，何晨必然力有未遂。
    如此一來，他確實能夠維持住這麽一個小地方如同沙漠中的仙境，但他此前所想，將整個沙漠變成良田，從而提高整個世界呼吸之氣濃度的宏願，便再無可能。
    “呼~”
    何晨長呼一口氣，感覺當真有些無力。
    蒸發。
    這天地之理，如何能逆？
    “這沙漠之中，為什麽水便蒸發得如此之快？”
    “換做土地，那般多的水，就算是十天半個月也幹不了啊。”
    何晨茫茫然看著沙地，喃喃講著。
    “唰唰唰~”
    沙子被抓起，又滑落到地上。
    感受著手中細膩而又顆粒分明，握在手中甚至發燙的沙子，以及從周遭沙丘吹來的風，何晨似乎明白，雨水蒸發那般快的原因。
    顯然，問題就是出在這沙子上。
    水在細沙上，就是容易蒸發。
    但是，這又該怎麽改？
    難道，要將沙漠的所有沙子都改造成泥土？
    “啪嗒。”
    何晨直接麵無表情地躺下，如同安詳。
    本來搬了一天的雲就累，現在說要把整個沙漠的沙子全部變成泥土，這不開玩笑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唉。”
    躺下的何晨，麵朝的正是他辛辛苦苦拉來的濃雲。
    厚厚大大的雲彩，將夏日的烈陽遮蔽在了身後，何晨的農田也因此有了涼意。
    但是，這舒爽的涼意，卻一點比不上何晨的心涼。
    是，雲確實拉來了，而且所含的雨水絕對量大，哪怕是在沙漠上衝出幾條小河來都不是問題。
    但這樣無根的雨水，再如何調集，再如何辛勤搬運，又能搬來多少？
    辛苦大半天搬來的雨水，兩天的功夫就給蒸發幹淨，這還怎麽種地？
    乃至於，何晨辛苦挪來的那麽多雨水，才有多少點是被他所關心所在乎的植株所吸收了，而又有多大比例的雨水是直接就給蒸發了？！
    “唉！”
    煩。
    好煩。
    越想越煩。
    原本準備用這方雨雲救一救萎靡麥草的何晨，此刻完全沒有動彈的意思。
    畢竟，當下需要救的，哪裏是那一成的青苗？
    哪怕是昨天剛剛下暴雨種上的青苗，此刻根係所在，也分明全部幹涸。
    之所以看著還好，不過是其內還有水分，外加術法的一點靈光尚未消而已。
    整片沙漠，周遭的所有青苗，全部都在死亡線上徘回著，不過是早與晚罷了。
    乃至於那些看著還行的果樹，其根係就算夠深，能夠多吸附一天的水，再往後的日子，不也一樣是硬挨等死？
    何晨揪起腦袋，看了看周遭的一片翠綠。
    曾經的他看到這些，心中必然滿是喜悅，滿是在沙漠之中改天換地的豪邁。
    但是此時再看，卻感覺這鬱鬱蔥蔥，布滿整個沙漠地麵的，分明都是些正在等死的生靈。
    紮根於不該紮根之沙，生長在不宜生長之處，如無何晨相助，便是閉目等死。
    而就算是何晨相助，也不過就是拖延，但凡何晨數日不管它，它們就能整整齊齊一溜煙地死在原地，然後被這沙漠的風沙所吞噬。
    屆時，稍稍有個數月的風沙侵襲，隻怕除了濃度更高的呼吸之氣外，此處已無半點曾有農田存在的痕跡了吧。
    “唉。”
    想到這樣喪氣的境況，哪怕是何晨，也不由心情再次低落。
    明明是這般繁茂的麥地，一顆顆都是上好的麥子，邊上還有茂密的果樹，這樣好的地方，偏偏就因為所處的......
    “嗯？”
    躺在地上正為植株哀歎的何晨，驟然唰地一下飄起，整個人當即轉過身子，麵朝向了東南方向。
    此前開啟探聽之術後，一直沒有停下的他，此刻分明聽見在東南方向數百裏外，有相當數量的腳步聲，分明朝著他所創造的沙漠農田而來！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