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回 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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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禮得知薑明珠離開北城的消息時,她已經走了一周。
    消息是從原家那邊傳來的,原野剛剛新婚就和妻子分居兩地,原家的旁支不免八卦。
    周義聽到消息之後帶給了周禮。
    他一邊說著消息,一邊觀察周禮的表情「你不覺得這事兒很不對勁兒麽?案子還沒結,她這麽在乎這起案子,為什麽忽然離開北城?」
    周禮低頭翻著文件,麵無表情的模樣像是沒聽見這番話一般。
    周義「我查了一下航班,她養父母和鄭凜敘都陪著走了,目的地是柏林。」
    「據我所知,鄭家在柏林沒有親戚,薑明珠的養父母在那邊也沒有人脈吧,他們去那裏幹什麽?」周義摸著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
    周禮合上文件,冷冷地說了四個字「與我無關。」
    他這次的語氣和態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以前周禮賭氣說過不少類似的話,但周義當場就能識別出來他在口是心非。
    但是這次……
    周義「你要放手了?如果她是為了瞞你什麽事情——」
    周禮「我沒興趣。」
    ——
    種種跡象表明,周禮這一次的放手不是說說而已。
    他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工作一絲不苟,不近人情,情緒穩定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即便是麵對徐斯衍和原野的時候也能做到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期間燕兮過了一次生日。
    那天圈子裏的朋友都參加了。
    燕兮原本擔心周禮因為之前的種種事情會選擇避開這種場合,沒想到他帶著禮物來了。
    不僅來了,還和徐斯衍和原野坐在了一起,甚至能像以前一樣聊天。
    有種詭異的和諧。
    付曉芝看了也覺得很奇怪。
    中途燕兮湊上來和付曉芝咬耳朵「四哥是真的放下了還是裝的啊?他這樣我好害怕。」
    付曉芝和燕兮是一樣的想法。
    後來周禮去露台那邊接電話的時候,付曉芝跟了上去。
    周禮接完電話看到付曉芝等在那裏,隨口問,「你有事?」
    付曉芝「……你最近還好嗎?」
    周禮「就那樣。」
    付曉芝「你和珠珠……」
    她少有在周禮麵前這麽小心翼翼說話的時候,一邊說還得看他的臉色「我的意思是,我看你好像跟原野還有斯衍和好了。」
    周禮「我和他倆本來就沒問題。」
    付曉芝「……」
    周禮「無關緊要的人不必提了,犯糊塗而已。」
    他沒說名字,但付曉芝一聽這話就是在說薑明珠。
    周禮把薑明珠稱作「無關緊要的人」,聲音和表情都極其冷漠,好像根本沒認識過一樣。
    因為見識過周禮為了薑明珠「發瘋」的樣子,對比到現在的時候,付曉芝心裏是有些難受的。
    這真的是薑明珠想要的結果麽?
    ——
    北城的夏天悄然結束。
    八月初的時候,萬華投入了最新的藥物實驗項目,由周禮親自跟進。
    一個多月的高強度工作,又碰上了九月中旬的斷崖式降溫,周禮高燒到昏迷。
    幸好梁聰及時發現,馬上把周禮送去瑞禾打點滴。
    這次的事情驚動了靳柔和周章回,靳柔勒令周禮好好住院休養身體。
    於是接下來幾天,周禮都在醫院待著。
    輸液三天,高燒已經退了。
    北城的氣溫也回升了不少。
    周禮披了一件外套去了天台。
    走安全通道的時候,周禮忽然聽見了有人在交談。
    原先是沒在意的,直到他聽見了徐斯衍的聲音。
    「手術安排在明天麽?術前檢查都做過了吧。」
    「我這幾天有點忙,可能趕不過去了,等手術結束再去柏林。」
    周禮停住腳步,目光盯著腳下的樓梯,眸色漸深。
    他幾乎是在瞬間就從徐斯衍的話裏提煉出了關鍵詞。
    柏林,手術。
    他們共同認識的、現在身處柏林的人,隻有一個。
    ——
    柏林,市中心的某家醫院內。
    早晨八點,手術室已經在為即將到來的這場重大手術做著準備。
    所有的醫護人員都麵色凝重,生怕出半點差池。
    病房這邊,何楚妍、薑故鳴、鄭凜敘和鄭翩躚都到了。
    他們四個人也是一樣嚴肅的狀態,還隱隱透著擔憂,可又不好在薑明珠麵前表現出來。
    相比較而言,薑明珠這個馬上要上手術台的人倒顯得無比輕鬆。
    想活著的人才會因為手術緊張。
    對於薑明珠來說,這場手術的結果不那麽重要。
    她很早以前就喪失對未來規劃的能力了。
    手術室那邊做好準備之後就有醫護人員推著床過來了。
    薑明珠上到擔架床之後,何楚妍上來抱住了她。
    薑明珠抬起胳膊反抱住她,「媽媽。」
    何楚妍「會好的,珠珠,媽媽等你。」
    薑明珠「好,我會努力的。」
    ——
    手術進行了快六個小時。
    從早晨九點一直到下午三點。
    這期間,何楚妍幾乎是滴水未進。
    薑故鳴和鄭凜敘也是表情嚴肅。
    鄭翩躚握著何楚妍的手和她互相打氣。
    等待的過程漫長又煎熬,像是把人架在火架上炙烤。
    三點多的時候,手術室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
    聽到醫護人員說「手術很成功」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但鬆懈隻是暫時的。
    手術之前醫生就說過,病灶切除手術最重要的是術後的觀察和保養。
    如果一年之內沒有複發的端倪,那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隻要定期檢查就可以了。
    另外一種可能性,醫生沒說,但何楚妍和薑故鳴都有心理準備。
    ——
    兩年後。
    薑明珠剛從醫院出來,就接到了何楚妍的電話。
    何楚妍「拿到結果了?」
    薑明珠「嗯,醫生說沒問題。」
    何楚妍「沒問題也要注意,對了,你什麽時候回港城?」
    薑明珠「下周吧,我要把手裏這個案子做完。」
    何楚妍「不要熬夜。」
    薑明珠「知道啦。」
    這幾年何楚妍說的最多的就那幾句話,但薑明珠每次都會很乖巧地應下。
    和何楚妍打完電話,薑明珠已經走到了醫院門口。
    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眼前忽然停了一輛黑色的越野。
    對方的車停得霸道不講理,帶起一陣風。
    薑明珠不滿地蹙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車子駕駛座的門被打開,薑明珠抬起頭來看過去。
    一眼過去,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