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浪黑洞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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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一次事情之後,南嘉對齊明的態度慢慢緩和了許多。她雖然幫不上忙,但是在她的眼中,她見證了這群為了理想可以犧牲自己的人。但巨大的黑洞帶來的壓迫感和四周黑暗荒漠,還是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她害怕當他們凱旋到達地球的時候,會隻有她自己。
    但南嘉還是一個孩子,她不太能夠像四周的人那麽強大,即使內心再強大的齊明也出現了心理問題,所以南嘉還是需要齊明,她的生命中不能缺少一個陪她一同成長的人,更何況齊明還是她的人生導師。
    她心理出現了問題,而沒人可以傾訴,唯一想到的就是她的老師齊明。於是在探索者號離別會之前,她找到了齊明,她想和她聊聊,或許彼此能夠解開彼此的心結,而彼此又能鼓勵彼此在這漫漫黑暗的荒野上。
    齊明好像恢複了以前的樣子,他甚至用上了珍藏已久的圓珠筆,那個鉛筆是20世紀65年代的產物。而這個鋼筆是來自一個遠古的國家-美國。
    “老師,你恢複過來了嗎?”南嘉找到了正在研究室寫作得齊明。
    “是的,我就直說了,我覺得不再有人犧牲,這讓我內心中又燃起了奮鬥的希望,我還沒有和你正式道過歉,是我錯了,我消極地對待生命的態度可能影響到你了,南嘉。”
    “老師,我害怕你像我父母一樣離開了我。”
    “他們並沒有離開你,他們隻是等待著你凱旋。”
    “無所謂,我已經決定了,我一定要等到下船的那天。”
    “你一定會的,你不是1900,你是整個艦隊的有一個燈塔,你知道嗎,很多人犧牲了原有的家庭,社會關係來到了這裏,他們把你看作是自己的女兒,當然我也是。”
    “那人類為什麽要追逐遠方?待在自己的一個角落裏,然後安享著過完餘生?”
    “南嘉,你還是那個南嘉,總是像你老爸一樣心直手快。”
    “那必然,我也是出生在科學家的周圍,當然也會受你們影響,是你教育我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齊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然後把圓珠筆拿了起來之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個密閉的盒子裏。他指著鉛筆向著南嘉接著說:
    “你看這圓珠筆,是個老古董,我一直帶在身上,曾經是我的老師送給我的。他說過這種筆是以前地球人特別喜歡記錄文字的方式,你別看它,它可是高科技,那個年代太空工作者特地研發的這種圓珠筆,能夠讓航天工作者在失重的條件下順暢地書寫。”
    “這有啥意義嗎?”南嘉詢問道。
    “然而有些人卻說了,其實鉛筆也能夠流暢地書寫啊,為什麽要花費巨額研究費用而去研究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可能是因為鉛筆的殘渣會影響到太空中儀器的正常工作?”
    “你說得對,但是前蘇聯的航天員都一直在用鉛筆啊,這就很神奇了,那麽你說那些研發這個圓珠筆的人是徒勞的嗎?我想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或許沒有吧,畢竟隨著年代的發展,高科技的設備裝備對工作環境要求很高,可能一個細微的改變,就會影響儀器的正常工作吧。”
    “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而人類也就是這樣。”
    “老師,為什麽人類也就是這樣呢?這又和我們犧牲自己的生活而做這件事有關係嗎?”
    “因為有些事情是看不出來的,就像你栽下一棵樹,要等很久很久才能長成大樹,而你卻享受不到大樹在夏日裏帶來的清涼。”
    “老師,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有些東西現在看不到成效,就比如我們這次任務,但是拉大時間尺度的話,它一定有他的意義。”
    “所以說,我們這群人就像這圓珠筆一樣,之前我也和你說過了,地球上也存在著一批人像鉛筆一樣。”
    “你說那群缸中之腦的人嗎?”
    “是的,就像這個技術,起初是為了幫助植物人或者行動不便的人在虛擬現實中正常地過完一生,後來被正常人使用過後,這幫人就整天就沉浸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而忘記了現實社會的樣貌。他們就是鉛筆,雖然也能過好一生,但是一旦鉛筆的殘渣影響到了整個係統,就好比控製整個係統的機器受到了外界的幹擾,那麽他們快樂的日子也終結了,你也不想人類就這樣消亡吧。”
    齊明喝了一口水,然後接著對南嘉說:
    “事實就是如此,如果人類沒有未雨綢繆,沒有對未知探索的勇氣,那麽人類可能隻是一個停留在低端智慧生物階層的物種。那麽這個物種隨時都可能被外界任何事情,任何外力而消滅。”
    “對,你說得對,那生存應該是人類文明的第一要務吧。”
    “南嘉,你說的也對,但光生存的話,也就意味著我們可以四處燒殺擄掠而保護自己的文明不受侵犯,但你轉眼想想,這一係列的操作是不是隻是存在自然界中的生物圈呢?人之所以為人,我們除了生存之外還有一係列的法律道德來製衡自己,你說對吧。”
    “可我們怎麽知道別的文明也是一樣的呢,你告訴我的很多例子都已經證明了,人類是個自私自利的物種,我們以為某件事是這樣,而整個宇宙都應該是這樣,如果別的文明並不是這樣,那麽生存不就一直是文明的第一任務嗎?”
    “你說的沒錯,當我們沒有遇到外星文明的時候可以這麽去理解,但一旦我們遇到了,可能我們的價值觀世界觀要發生改變,就好比有一天有人告訴你恐龍會打籃球,你一直不相信,但有一次你真的發現了某處恐龍會打籃球了呢?”
    “嗯,老師,其實你也變相同意了文明生命的意義就是要生存不是嗎?”
    “我同意,但是對於我來說,文明生命的意義可能是遠方,也就是像那個圓珠筆一樣的遠方,而不是像鉛筆那樣苟且偷生的當下。”
    “對!你說得真好,我可能理解你了,因為倘若探索者號上的船員一個又一個的接連犧牲,那麽著我們到達遠方然後我們任務所給予的人不見了,那麽我們所有的努力就是徒勞的。現在解決了這個問題,所以你又回來了吧。老師。”
    “嗯,我又回來了,我要把探索者號的經曆用這個圓珠筆記錄下來,讓後人都能了解這一段往事。”
    他們兩個人的心結都解開了,相約走向了飛船上的農場,那裏正在舉行12勇士的離別會。
    當登陸艦船離開探索者號母艦的時候,眾人向登陸艦深深地敬了一個禮。眾人流淚了,因為他們知道,就算這12勇士能夠活著等到救援隊的那天,他們可能早就不存在了,歡送會也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相見了,這一別就成了永別。
    登陸艦分離後,開始朝著桑梓開去。登陸艦加速得很快,沒過多久就進入了黑洞的強引力範圍之內,當進入影響時間的範圍之後,他們就快速地到達了桑梓星球的軌道附近。在探索者號的眼中,他們看到的卻是登陸艦正在緩慢的靠近桑梓,就像老奶奶過馬路那樣,而在12勇士的視角裏,探索者號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沒多少工夫以及消失在了視野裏。
    探索者號在更改航線後,又經過了很漫長的時間,上一次輪班的人員也到了該冬眠的時候了,這一次南嘉不像以往那樣,她要求給自己去掉腦機器接線,她想象齊明那樣可以做一個正常的夢,她也想知道這個夢裏她會看到什麽,她會幹什麽。因為在她的眼中,這該死的腦機器接線可能影響到了她的判斷能力,也影響到了她的真情實感,她想知道她潛意識裏究竟有什麽。
    “齊老師,祝你好夢。”。
    “你是也是,南嘉。”
    南嘉和老師道別之後,來到了自己的冬眠艙,然後她偷偷的拔掉了腦機接線,然後躺在冬眠倉中開始了又一個漫長的冬眠。她不知道的是,當她入眠的時候,艦長走到了冬眠室,然後把她的腦機接口又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