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裏還有地牢？
    怎麽聽都感覺不是聖職者做的事情，反而像是惡魔的所作所為呢？
    看來，光明與秩序教會也不是省油的燈。
    “告訴我這裏的情況。”文森對雙眼失神的聖女說，“要是還敢跟我耍把戲，我也發誓讓你永遠得不到治愈。”
    “我不會欺騙最親愛的弟弟的，要想救她，需要罕見的潔白無垢之人。”聖女對文森保證道，“現在請跟我來，參觀一下關押異端的悔過室。”
    原來是異端……
    聽說教會對付異端的手段，比對付異教更狠。
    不過，潔白無垢之人怎麽會被關在這裏麵呢？
    這裏到底是哪一方出了問題？
    把需要審判和關押異端囚徒放在神殿下麵，然後由被魅惑魔女傀儡的聖女引路，為一個魔族王子提供通行證明。
    這件事的荒誕程度，真是讓文森不知該從何處吐槽。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刷新著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這裏不是不允許男人隨便行動的嗎？”文森好奇地問，“現在讓我去參觀異端，是不是不太妥當？”
    “我的弟弟，這群道貌岸然的家夥，都不認為裏麵關押的是人，”聖女用事不關己的鄙薄語氣回答，“你不必擔心，帶上兜帽，一會兒將需要的人領走就可以。”
    “啊？還沒有悔過就可以領走嗎？”文森對這種隨意的態度感到錯愕了，“裏麵不是罪大惡極的異端嗎？”
    “有些隻是些固執己見的家夥，還有的是被檢舉，但暫時沒找到證據的，以後也未必能證明其異端身份的人。少了一個半個，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如果這是聖女本人的心裏話，那文森就對她絲毫同情之心都沒有了。
    很快，文森就發現自己的想法與實際情況不太符合了。
    原來他認為神殿下麵有個地牢，專門藏匿那些思想危險、本領高超的異端分子。
    可是，事實上神殿下麵並沒有地牢，隻是在相當於長台階的位置下，有一個整體高度不高的半地下結構而已。
    進入的時候，也並沒有森嚴的把守和厚重的門扉，隻有一個不顯眼的側門。
    側門上的人聽到敲門聲，打開一個隻有半張臉的小窗，警惕地向外窺探。
    看見外麵來的居然是聖女大人，裏麵的女看守臉上倨傲的神態，立刻變得誠惶誠恐起來。
    “尊敬的聖女大人，您來有什麽事？”
    “異端的家屬來領人回家了。”
    “是沒有悔過的異端嗎？”
    “見到家人，她應該會悔過。”
    “可是，這不合規矩……”
    “慈悲的神明讓我們給她一個機會，另外這位貴人對教會有很大支持。”
    “明白了，聖女大人。”
    “解開防禦性魔法。”
    “是的，大人。”
    看守打開門，一道隱秘的魔法封印也隨之解開。
    “請跟我來，尊貴的客人。”聖女對身後的文森說，“這裏都是女性異端，如果您能保持靜穆和持重，不要四處張望，我將十分感激。”
    “這個小孩兒是……”看守望著文森抱著的愛爾莎，狐疑地問，“她生病了嗎？”
    “這是……這位貴人剛從教會收養的孤兒。”聖女隨機應變，“這樣慈悲的事情，不需要你們過問。”
    看守們對視了一眼，彼此露出了然的神色，便沒有繼續過問。
    悔過室其實非常大，裏麵結構更像是一層麵積龐大的醫院，有支柱支撐的建築十分穩固，裏麵有直角形的走廊環繞一周，走廊兩側都是完全封閉的鐵門。
    由於不見天日，盡管裏麵有發光的魔石在照明，但是仍然是潮濕陰冷，空氣裏都是形容不出的難聞味道。
    從鐵門的門縫裏，文森聽到各種女子們誦讀聖典和經文的麻木聲音。
    怎麽整得跟有些魔怔的女德訓練班似的？
    盡管有很多疑問，還有很多想吐槽，但領主為了不節外生枝，還是嚴守承諾。
    他抱著昏迷的半獸人小姑娘，低頭不看四周，也不提問題，跟著聖女亦步亦趨。
    另外，他心中也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麽這裏關著的異端，反而擁有能夠解救愛爾莎的力量。
    反正教會是個令人難以形容的地方，既封閉神秘，有不可理喻。
    “就是這裏了。”聖女走到一間不起眼的門前，對文森特意叮囑，“您的侄女還年輕，以後要嚴格教育，不要讓她再瘋言瘋語了。”
    我的侄女？
    聽了這句暗示性很強的話，文森心中一動，趕緊點頭感謝。
    “謝謝聖女大人的教導，我保證會管束她。”
    “懺悔要每日進行，至少要誦念懺悔補贖的聖詩十次，誦念聖人的祈禱文十次，除此之外還要守齋一個月和堅持沐浴，隨時用懺悔補贖的行動來祈求神明，祂將使我們有力量戰勝那隱秘的敵人，記住下個月一定要來靜思悔過……”
    聖女開始了一串例行公事般的冗長教誨，聽得文森昏昏欲睡，旁邊跟隨的看守大概是對這些事太過熟悉，便不再跟隨，打開門以後，就任由聖女繼續對文森說教。
    在此期間，被傀儡的聖女對文森悄悄使了個眼色，讓文森自己進去見那個能解除詛咒的異端。
    “她看到我，不會感到害怕吧？”文森壓低聲音問，“我可是惡魔啊。”
    “放心吧，親愛的弟弟。”琪拉雅的傀儡在他耳邊低語，“她看到你，絕對會如見至親，以後就算攆都攆不走。”
    純潔無垢之人對惡魔一見傾心？文森自己都不相信這種鬼話。
    但是，所謂的純潔無垢之人，不管能不能出手幫忙，他都是有興趣去拜訪一下的。
    進門後的文森隻看到一片漆黑，不過就算火魔法是跟冰妖學的，照明還是綽綽有餘。
    一團柔和溫暖的火光在房間裏升起，文森從光亮中看到一個跪在牆前麵，背對自己做麵壁姿勢的身影。
    這個女子戴著一頂比肩膀還寬的尖帽子，還批了條長長的黑色舊披風，讓人從背後看不到一點她的樣貌。
    也許這種打扮有點像魔法師，可是又說不出來的別扭。
    “被邪念迷惑之人，你的親人來迎接你了。”聖女提高聲音說，“感恩神明吧！發誓拒絕邪惡的誘惑，然後跟家人回家。”
    “家人？”那牆邊麵壁的女人驚訝地問，“我有家人？”
    聲音很年輕，應該和妮妮雅的年紀相仿。
    就是聽起來有點沙啞，像是煙熏壞了嗓子。
    “回頭看看，你便知道。”聖女趕緊提示了一句，“不要多言，你的叔叔連夜趕來，十分勞累，看在神明的份上趕緊和他回家吧。”
    穿著奇異的女子費了不少勁，才讓已經跪麻的膝蓋和腿恢複知覺，她緩緩轉過身，和文森四目相對。
    “呀！我的神明，是大魔族！”
    留著齊耳短發的少女驚叫起來，不過語氣裏更多的都是驚喜。
    “你是女巫！”
    文森幾乎和她同時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