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亡魂們被村民認出的時候，空間彌漫的恐懼情緒就開始急速減少。
    包括文森在內，在場的幾個巫妖、死靈法師和各類魔物們，都感到極不適應。
    這種感覺就像是網上看劇看得正爽的時，網絡突然掉線一樣，讓人說有種不出，又解決不了的不爽。
    比起求之不得的魔族們，女騎士妮妮婭則完全是另一種心情。
    妮妮雅·瓦爾德臉上表情的表情極其豐富，從迷惑、嫌惡、震驚到傻眼，少女的嘴巴已完全合不攏了。
    怎麽一場人和怨靈的控訴，就這樣變成大型親友線下見麵會了？
    “看看，我說什麽來著，”文森見她這個樣子，便得意地摸了摸她的頭頂，“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害怕呢？”
    “謝謝……”
    一個飄過的死靈對領主行禮，表情極其謙恭尊敬，如同見到了高高在上的君王。
    “看，他還得謝謝咱呢！”
    妮妮婭算是徹底搞不清狀況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村民會對這些死靈如此友好，甚至都難舍難離了。
    看來自己的村子裏也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諸位村民，諸位靈魂，肅靜一下！”
    見這場麵越來越溫情，氣氛也越來越不嚴肅，文森隻好用上擴音魔法，在場地裏大喊了一聲。
    王族血統讓他的聲音中蘊含了特殊的魔力，無論是村民還是魔物，聽了都感受到難以形容的悸動和畏懼。
    亡靈們驚恐地發出齊聲嘯叫，然後鴉雀無聲，不敢動彈。
    場麵瞬間就安靜下來，人們這時候才想起來誰召喚了死靈，誰才是這裏的真正主宰。
    “今晚，我來村裏，隻辦三件事，公平，公平，還td是公平！”
    接著，文森還破天荒地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劍，將劍高舉，直指蒼穹。
    說實話，妮妮婭都是第一次見到他拔出這把古怪的劍。
    據說這是魔王親手交給兒子的武器，好像叫什麽“坎雷波斯棘齒”。
    坎雷波斯是魔域中幽暗力量催生出的巨型魔獸，位列魔界四大邪獸之列，凶名赫赫。
    破壞力巨大，四處流竄又不受控製，經常需要魔界各大族群付出巨大代價，聯合絞殺。
    屠殺無數，無堅不摧，永不磨損，死後還能繼續生長的牙齒，是魔族製作武器時可遇而不可求的素材。
    用坎雷波斯身上的素材製作的魔劍，威力和魔力都是首屈一指，王族中也隻有王子可以有機會佩戴。
    無論是威力還是知名度，這劍都堪比大陸上那群神選英雄的神聖序列聖劍。
    當那難以形容顏色的劍身出鞘時，妮妮婭腦海裏就像被雷擊一樣，意識驟然被掐斷。
    從未見過，又難以形容其形體的巨大魔影，充斥了她的視野，令她感到心髒抽緊，幾乎窒息，喪失了一切力量和判斷。
    一時間，劍上冷冽幽暗的能量噴湧出來，讓全場所有人都瞬間有種血液被凍僵的恐懼感，怨靈也嚇得落到了地上。
    如果文森能夠有揮出一劍的力量，恐怕這場上的人都會化作漫天血雨，讓魔劍飽餐一頓。
    看見的人害怕，使用者心裏也慌。
    要不是琪拉雅的分身讚助了部分力量，文森都拉不開這把劍。
    支配它需要的魔力太強，文森暫時還把握不住。
    不過隻要能使用，威嚴絕對是不容置疑的。
    作為展示身份最好的手段之一，琪拉雅早就建議他使用一次，可是文森之前都沒有成功。
    包括遇到刺殺的那一次，也是如此。
    大概率不是因為加護上升……
    “抱歉打斷你們的溫馨時刻，但是控訴的時間該到了。”文森掃視著噤若寒蟬的怨靈們，用劍指著本地的包稅人迪卡斯和幫凶們，低沉地問，“誠實地告訴我，他們是不是殺死你們的凶手？”
    上千怨靈中，居然有一大半齊刷刷地發出了刺耳的悲鳴。
    “與其受人蠱惑，仇恨素未蒙麵的我，為什麽不去控訴身邊的凶手！”文森又大聲對村民說，“今天，所有的罪惡都說出來，我這個領主為你們做主。”
    “如果放棄這個機會，你們想想，也要被欺壓傷害，變成她們的模樣嗎？”
    “做好記錄，罪惡一字不差都要清算。”
    “你們被搶奪的，被欺詐的，被損害的，我全都還給你們。”
    “從明天開始，我要這裏看不到一個凶手，隻剩下勤勞快樂的人民。”
    “效忠於我，我保證就把這些人麵獸心的家夥都關進籠子裏，出來一個殺一個！”
    聽到這些話，本來和盧克是好友的迪卡斯老爺，早已嚇得麵無人色。
    就算是惡魔，也應該給有錢的老爺撐腰，為什麽要去幫這些平均都活不到五十歲的農奴和佃戶？
    這些賤民除了一條賤命，還能給魔族什麽好處？
    難道真的像自由的使徒們所說，在魔族重視數量理念，轉化的眷屬越多越好？
    無論財富多少，地位多高，變成不死生物來奴役時都是一樣？
    洶湧的民意，被瞬間釋放了出來，文森讓薩達卡和部下控製住激動的民眾，自己打了個哈欠，悄悄向陰影裏退去。
    默默把劍收起來，文森擦了一把冷汗。
    這劍太給勁，感覺身體被掏空。
    聽說造劍的素材是血族的聯姻方提供的，他們是不是想用這邪性的玩意謀害自己？
    六王子太不思進取，明明大哥十歲就能雙持這種武器，到處割草開無雙了……
    以後想用還是要慎重，雖然他看不上魔神的力量，可是也不得不承認，想要利用這些邪祟又強大的器物，就要增強對混沌與幽暗之神的信仰。
    鬥地主好玩，可是真批鬥地主就無聊多了。
    聽來聽去，都是巧取豪奪，搶男霸女那一套。
    領袖很忙，沒有那麽多世俗的。
    對於惡魔而言，一般民眾的悲苦，不會讓他感到新奇有趣，聽多了隻會邊際效用下降。
    “主人，你要離開嗎？”
    被農民的悲慘往事打動，不由得想起家鄉往事的妮妮婭，禁不住拉住了文森，飽含淚水的美目望著領主，格外動人。
    可憐的少女想家了，她似乎想讓領主大人留下陪著自己。
    果然女人看苦情戲都喜歡找個伴。
    “他們好可憐，讓我想起了我的家人們和鄉親們……”
    “他們很不幸，那是造反的代價，與我有何關係？”文森白了她一眼，不為所動，“民間疾苦的內核大同小異，無非就是窮和蠢，都去聽還不把我累死。”
    “您要去哪裏？”
    “村裏不發展，還信仰邪教，肯定沒好事……我要去看看邪教在這裏又搞了什麽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