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難以想象，這個天使般外表的小弟弟能用如此遊戲的口吻，描述一場足以讓希羅德人癱瘓的敵後破壞行動。
    冷靜天真的背後，是一種引而不發的瘋狂氣息。
    果然魔族不分大小，都是能搞事的，而且樂此不疲——除了某位為了玩物喪誌，還算有些節製的領主大人。
    「這對你而言太危險了，可能會引發全麵戰爭的。」文森略帶擔憂地說，「但是，為了我族的榮譽，你還是立了大功的，」
    賽德用一種病態但堅定的眼神望著他，露出小惡魔的邪魅笑容。
    「這都是為了哥哥，族人如何，與我何幹？」
    「看來要準備防禦了，希羅德人不會善罷甘休。」
    「不要緊啦哥哥，都是獅鷲幹的，下麵的人都看見了，和您沒有任何關係。」
    好一招借刀殺人！
    小子真是夠損的，重生的獅鷲確實是希羅德境內的，沒人能想象到前幾天還在為王國賣力的它們，幾天後就變成了惡魔的爪牙。
    受到襲擊的地方肯定是一片大亂，沒人有精力仔細分辨獅鷲身上到底有什麽變化——反正本來他們也不常見到獅鷲。五
    「人證多得是，挨了打以後，那群蠢貨肯定會去白石峽穀去找老鳥，我們不承認，他們能怎麽辦？」
    這麽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就算獅鷲之王不承認，但是獅鷲的破壞是板上釘釘的，除非被抓到現行，否則獅鷲們是怎麽都洗刷不了的。
    這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文森知道就算自己現在高抬貴手，想要在不流血的情況下和平解決危機，對方也不一定買賬。
    既然如此，那就幹脆在不引發直接衝突的前提下，用偽裝成對方的飛行單位破壞對方的戰鬥潛力，讓他們短時間無法向附近集結。
    戰爭拚的就是抗揍，自己邊境附近的村莊少，人口也不多，互相報複自己也不吃虧。
    如果壓力足夠大，希羅德人就會動搖，自己給自己找出個了結戰爭的理由。
    「幹得不錯，希羅德人不知好歹，我們這是防守反擊，對等報複。」文森習慣性地撫摸著賽德的腦袋說，「想要打擊他們就去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希羅德人再傻都不會一直上當吧？」
    「嘿嘿，被哥哥誇獎了。」賽德像小貓一樣用臉蛋蹭著文森，一臉愉悅地回答，「不會讓他們抓到的，如果被逮到又對付不了，就這樣做……」
    說著，他朝旁邊的一隻獅鷲瞥去冷冽的目光，伸出一隻潔白的手指，對著其中一隻獅鷲一戳。
    那隻失去生命的魔化獅鷲頓時就是一陣顫抖，拚湊起來的身體部位驟然裂開，化作冒著黑煙的散落屍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腐化。
    突如其來見到這駭人的一幕，妮妮婭捂住嘴幹嘔起來。
    片刻之後，一頭足有奔馳那麽長的獅鷲就化得隻剩下灘水跡，連骨頭和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比化屍粉效果還好的！
    「怎麽樣啊，哥哥，如果被發現了，我隨時能讓證據消失。」賽德信心十足地說，「這也不可惜，等我找到別的東西，也能用起來，前天我還用群狼咬死了整座兵營裏的人。」
    起初還覺得這小孩子天真可愛的妮妮婭，現在算是再次認識了賽德。
    雖然生得比哥哥還可愛，可是這孩子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小惡魔，而且內心毫無動搖，就像孩童帶著玩耍之心碾死蟲豸般簡單。
    「哦，這次哥哥招募了人族的手下，還有個毛茸茸的大貓貓啊！」賽德放開文森，從哥哥僅有的幾個異族部下麵前走過，開始評頭論足，「看起來都有兩下子，要不要把身體改一改？」
    當他做到妮
    妮婭麵前時，還特意多打量了幾眼，隨即突然走到她身邊，在妮妮婭不知所措的情況下貼著她嗅了起來。
    「女人，幾個人裏麵，就你最不一樣。」賽德毫不掩飾眼睛裏的嫉妒之色，「你身上哥哥的味道最重，看來他很喜歡和你在一起啊？」
    說著，賽德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妮妮婭，然後神情中又多了點狐疑。
    「光明神選……原來如此，」他的語氣稍微客氣了一點，「難怪哥哥會看重你，這種光明的氣息和母親很像，原來你是個替代品……」
    替代品這個詞聽起來非常傷人，不過妮妮婭的抗壓屬性經過調教，已經今非昔比，小孩子的話根本傷不到她。
    另外，關於他隻言片語中關於文森母親的情況，讓妮妮婭感到從未有過的好奇。
    魔王之子這種高階混沌魔族，會有一個和自己一樣有光明氣息的母親？
    難道說……領主的母親不是魔族？
    盡管少女好奇到抓心撓肝的程度，可是她根本不敢開口問這麽的問題。
    「哥哥，她的胸甲裏都是空的，要不要幫你改大一點？」賽德扭頭問文森，「她雖然不醜，但你等這女人長大實在太慢了。」
    「謝謝你，但我認為整容解決不了問題。」文森一口回絕，「警報解除，現在都收兵回去，賽德你跟我走，去見叔父大人。」
    「哦，原來叔父也在，上次我幫他修大龍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賽德極其聽話，對文森的話百依百順，不過他見到妮妮婭跟上來，還是會報以不友善的目光。
    「離哥哥遠點！有我在這裏，這邊沒你的事了。」
    接下來是魔族的家族會議，妮妮婭膽子再大也不敢參加進去，見文森沒有特意叫上自己，少女隻得悻悻地留在帳篷外邊。
    隔音魔法降下，她聽不到領主熟悉的聲音，不知為何感到有點無所適從地惆悵……
    自己並不是他的家人，隻是個工具人罷了。
    原來自己並不重要，也不特殊。
    帳篷裏，見到大公的賽德並沒有表現出見到哥哥時的親密，隻是彬彬有禮地問候，然後得體地坐在大公對麵，姿態謙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你又惹禍了，費爾大公極其憤怒，你的父親也不打算包庇你了。」夏德大公嚴肅地問，「你打算怎麽辦？在文森家裏躲一輩子嗎？」
    「似乎沒什麽不好……」賽德低下頭，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反正家裏也沒意思……」
    「你說什麽？」
    「叔父大人，沒什麽，我在反省。」
    讓這小惡魔道歉或改過都是不可能的，文森見兩人都麵色不好，便出來打圓場。
    雖然是弟弟有錯在先，可是即使他道歉，暴躁的費爾大公也未必會接受。
    有些小孩子擺不平的事情，家人出頭才有用。
    「叔父，您和費爾大公是至交好友，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幫弟弟請求他的原諒。」文森難得豁出臉麵求情，「我會教育弟弟，讓他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
    「這事情與我無關。」夏德大公冷著臉說，「費爾大公是那麽容易說服的嗎？」
    這是實話，說服和寬容都不是魔族的長項。
    地位越高，越是難以改變。
    「如果您願意，我願意送您新的音樂。」文森說，「雖然不清楚您的喜好，但我願意竭盡所能為您提供。」
    大公嚴肅如冰雪的臉上，極其緩慢地露出一絲古怪笑意。
    「你早就打算這麽說了吧？這次一個八音盒可是不夠的。」
    「一個不夠，那就再加一個，」文森不緊不慢
    地回答，「兩個不是複製品，每個都有不同主題的音樂。」
    「成交。」夏德大公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賽德，「雖然別人不這麽認為，但我認為你的哥哥很了不起，你走運了。」
    「那當然，哥哥是最棒的。我早就知道。」賽德的話裏充滿了自豪和真誠，「哦，對了，叔父也很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