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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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力軍以這種方式來到,讓山上的民兵驚喜如狂。
    平時僅用想象就會讓人感到不適的獵奇場麵,現在看到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愉悅感。
    想到那些敵人屍體都成了友軍,這是何等解氣的結果啊!
    「哈哈哈哈,好極了!」疼得流淚的塔克都忍不住放聲大笑,還對死靈法師大聲道謝,「感謝您,法師先生,保留了我們兄弟的屍體。」
    「主將大人說過,那都是烈士,不能褻瀆。」死靈法師吸光了一顆魔石後,幽幽地說,「按照命令,每人可以得十個金幣的撫恤。」
    十個?
    「您說的是……金幣?還十個?」塔克懷疑自己聽錯了,「這……這太多了吧?」
    對於貧困的山民而言,一年就算風調雨順,無災無難,省吃儉用能積攢下一個金幣都是造化了。
    不過往往到了第二年,這金幣又要為了各種無奈的理由花出去。
    山裏除了土產,外來的什麽東西都昂貴,可是人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咬著牙接受。
    如果有人出十個金幣,這裏的人絕對會將命都賣給他,就算是便宜一些,賣命的人也大有人在,否則土匪也不會那麽快就壯大起來。
    可是讓貧民賣命的老爺比比皆是,真願意給金幣的鳳毛麟角。
    再說真要是有大把金幣,誰願意留在這荒山野嶺裏生活?
    貴族把金幣施舍給一群被神明遺棄在山裏的人,他到頭來能得到什麽?
    死靈法師望了一眼那些發呆的民兵,像是怕他們不夠震驚一樣,又補充了一句。
    「死者如有父母無人照料,領主出錢請村人贍養。」
    「死者如有子女無人撫養,可送到銀龍堡,殿下會讓他們上學。」
    說實話,死靈法師那僵屍般的臉孔說出這樣一本正經的話,實在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讓還能活著聽到這番話的幾個活人感慨良多。
    魔族說的話原來可以這麽動聽的……
    「為保護領地而犧牲,領主會在本地建立英雄紀念碑,將烈士的名字刻在上麵,受人永世瞻仰。」
    得了撫恤,居然還能成為英雄?
    所有聽到這些話的人,都有一種不知該如何形容的驚喜與錯愕感,今天能大難不死就是走運了,戰死了反而能得到更多的恩賜?
    我們的領主大人也太仁慈了吧?
    塔克這次留下的淚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過於感動。
    本來領主為民除害就已經夠讓民眾感恩戴德了,還願意獎勵生者,撫恤死者,為其立碑紀念,誰會不為其舍死忘生呢!
    「汝等活下來的人,都是戰鬥功臣,會論功行賞。」死靈法師又召喚起了十個骷髏,稍微休息了一下說,「殿下不會虧待效忠者,不會放過背叛者。」
    領主現在有錢了,工坊裏裏的產品產銷兩旺,金幣從各地滾滾而來,也許新式軍隊的架子還沒搭建起來,但是軍餉和魔石管夠。
    山上旗幟招展士氣如虹,山坡上骷髏撿起武器,滾滾而下,這次輪到對麵的岩須和土匪直接傻眼了。
    這樣不計損失都打不下來,接下來還能怎麽打呢?
    這種仗沒法打了,岩須用力咬著一嘴包上金屬的牙齒,恨恨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天要黑了,老爺們打累了回家休息,下次殺光他們!呸……算他們運氣好。」
    不撤也不行了,上百半天之前還是自己人的骷髏已經奔著自己人殺來,陣勢過於驚悚。
    戰鬥離譜到超出想象了,剩下的土匪害怕戰死後也被變成骷髏,早就開始自己掉頭逃走,將督戰的人都衝倒了一大片。
    要是非要逼著他們去進攻,恐怕接下來就要發生嘩變了,這麽多人往山裏一跑,想抓都抓不回來。
    岩須知道要想讓人恢複士氣,怎麽也得回家才能恩威並施,讓這群嗜酒如命的家夥灌一肚子烈酒,再找些死不足惜的奴隸讓他們發泄一頓怨氣,也就可以勉強穩住人心了。
    自己也要找個長相和那女騎士相似的小妞來出出氣……
    土匪們應該慶幸,岩須是個敢下注的賭徒不假,但也不是個越吃虧越上頭的瘋子。
    損失不可能從戰場上撈回來,那就從別的地方找補。
    當天晚上,岩須的手下從一條無人知曉的洞穴裏偷偷摸出來,襲擊了一個效忠領主的小村子,將裏麵沒有出山的十幾名老弱殘忍殺死,有用的東西都搶劫一空,還放了一把火。
    這種事以前幹的太多,所以土匪不會有任何失手可能,所有村民慘遭橫禍,根本來不及求救。
    滅口不是為了保密,土匪既然要現實力量,就不在乎讓領主軍知道,放火就是再明確不過的信號。
    山裏的火光像挑釁般在夜色中燃燒,連山外都能看到煙火衝天而起。
    等到領主的軍隊在民兵帶領下翻山躍嶺趕到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是岩須對妮妮婭下的挑戰書,盡管在正麵戰場上他吃了大虧,但是他要證明領主不能保護自己的領民,所有人跟著這個魔族領主隻會朝不保夕,除非他們永不進山生活。
    隻要領主的軍隊不能剿滅土匪,他們就會在山裏繼續橫行,可是強攻完全要塞化的礦山小鎮談何容易,岩須比任何人都熟悉礦坑,那裏麵正適合負隅頑抗。
    反之,誰要是敢背叛土匪,那麽就難逃被殺戮的命運,礦坑就是奪命的通道。
    山裏的居民還很多,領主軍隊不可能麵麵俱到,再多的軍隊放到山裏,就像湯裏撒進了一把胡椒麵,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許妮妮婭能占據一些要點,但是土匪並非走投無路,矮人的礦井和礦洞就是他們的生路。
    隻要願意,他們還可以在山裏來去自由,如入無人之境,殺死一切敢於反抗他們的人。
    對於這種肆無忌憚地挑釁行為,妮妮婭的回敬來得又快又狠,她此次前來不是單純平叛,還有一些更特殊的武器實驗項目。
    沒有人比叛徒和敵人更適合做實驗,領主授權妮妮婭自行判斷使用場合,出事他負責。
    第二天夜裏,幾乎就在昨天土匪襲擊村子的同一時間,哈比攜帶著領主製作的新武器飛臨了岩須外線僅存的堡壘上空。
    十五個大蜂巢裏的上萬隻魔蜂傾巢而出,將裏麵所有的土匪蟄得倒地不起,致命的毒液不會造成太多劇痛,很快就能讓人產生了麻醉和幻覺。
    幾十人失去了意識,從堡壘上一躍而下,最後都變成了魔物們的飼料。
    這是來自賽德的禮物,作為最近在銀龍堡的研究之一,小魔頭讓本地的各種野生蜜蜂和魔域的毒蜂進行了一場全方位的交流迭代,製造出了毒針見血封喉的魔蜂。
    改造和繁殖需要時間,賽德的養殖場規模有限,要不是文森急著讓他送點到戰場做實驗,這孩子還打算將其改造更多更狠更能生一點,再用獅鷲投放到希羅德人的領地裏。
    原本預定的目標是與西境密林交接的位置,那裏是希羅德人製造沙塵暴的試驗場。
    魔族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對精靈們的悲慘遭遇深表同情,願意為其提供適用於森林地帶的生物武器進行支援。
    不過既然有人作死,那文森也不介意先在自己領地裏搞點小實驗。
    更過分的是,有些雌性魔蜂不蜇人,但它們的幼蟲是寄生性的動物。
    有的土匪也許並未中毒,僥幸逃脫,也已經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宿主,會在一個月內被吞噬成一具空殼。
    回到老巢,他們都是行走的蜂箱,一個人能放出幾十隻魔蜂。
    殺傷力和數量都有保證,唯一麻煩的是回收,需要魔族成員使用專用的法術讓蜂群聚集後收回,以免其在領地成為災害。
    當然,賽德也不是不懂文森保護領民的心思,所以魔蜂也有些故意製造的缺陷,比如不耐熱也不耐寒,壽命一般隻有不到一個月,就算沒有回收,也不可能長期存活。
    不管如何,這種生物武器對付自以為龜縮就能保命的土匪,足夠了。
    無論是穿著什麽樣堅實的盔甲,所有沒有得到密封防護的土匪都難逃一死。
    到了晚上,駐軍上百人的堡壘裏一片死寂,平時燈火通明的堡壘漆黑一片,和死在夜色裏的巨獸無異。
    魔族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向囂張的岩須發出了警告——在領主軍隊的力量麵前,躲在堡壘和礦洞裏都是沒用的。
    這次雖然沒有主將妮妮婭親自參加,但是產生的後果絕對比上一次更令人恐懼——起碼上一次奇襲還有人生還,這一次裏麵的人連跑都來不及就一命嗚呼。
    無人防守的堡壘就是個擺設,經過哈比的探查裏麵發現隻剩下屍體,於是在回收了魔蜂之後,民兵們爬上了本應該易守難攻的石頭堡壘,放下梯子讓更多人進入,徹底將這裏占據。
    魔蜂的效果太好,裏麵的人就算披甲,暴露在外麵的部位也不可能幸免,不少人的軀體上還能看到粗長的毒刺陷入皮膚裏,露出體外的幹枯部分還閃著妖異的光澤。
    除了將死掉的屍體變成骷髏充實兵力,這次領主的軍隊還特別鑒別了被魔蜂寄生的屍體。
    此類屍體不能簡單粗暴地用死靈術獻祭,而是要運回銀龍堡的實驗基地,在安全地點保存起來孵化,供賽德繼續篩選性狀更厲害的後代。
    魔蜂不會攻擊帶有血咒的魔族眷屬,這讓義勇兵團的戰士們暗自慶幸自己的選擇。
    血咒在魔族的各種奇異戰術中,不僅是妮妮婭口中的忠誠標誌,也是可靠的敵我識別標誌,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安全和戰果。
    私下裏,已經有人對其他人誇耀自己的血咒——你們連血咒都不敢上,真是膽小!
    托了生物武器的福,裏麵的武器物資完好無損,連通往礦山小鎮的道路都無人把守,隱秘的山路直接對著領地軍隊敞開了。
    義勇兵團的民兵們士氣高漲,立功心切,他們認為這一次戰鬥太過於枯燥乏味,一些膽大的人自作主張穿上了土匪的衣服,未經允許就化妝成人族土匪沿著山間道路摸了過去。
    這就是受到了妮妮婭奇襲第一道防線的啟發,讓年輕人產生了效仿的想法,他們打算靠偽裝成逃亡的土匪騙過小鎮守衛,趁著敵人不備打開小鎮大門,引領主大軍直接殺入矮人的礦山,打岩須一個措手不及。
    熱情太高,就成了前途未卜的衝動了。
    想法雖好,但是岩須也不是傻瓜,他並未因為前麵無事發生就放鬆警惕,不但每天更換口令,還讓自己的親信把守道路,派人來回巡邏。
    魔蜂的攻擊無聲無息,岩須的巡邏隊確實沒有發現堡壘失守,可是摸來的人畢竟是準備不足,他們很遺憾地沒有逃過土匪的眼線。
    之所以被發現,也不是因為土匪各個洞察力堪比柯南,而是岩須本人是個矮人至上主義者,不相信除同族以外的人族土匪,哪怕他們外表毫無破綻,也要使勁盤查。
    事實上,這隻是例行公事的找茬而已。
    結果不出所料,年輕的民兵們根本不可能把自己變成大胡子矮人,
    也不願意對作惡多端的矮人卑躬屈膝,對方連盤問都懶得認真做,直接拒絕他們通過,所以雙方很快就爆發了衝突。
    矮人的巡邏隊吃了沒準備的虧,丟下幾具屍體後其餘人順利逃走,民兵功虧一簣。
    當然,這種事情本不能急於求成,岩須控製匪幫和山區多年,肯定不會讓人輕易得手,所以民兵們放棄了奇襲,也間接暴露了大堡壘失守的消息。
    巡邏消失了,所有土匪都成了驚弓之鳥,縮回了小鎮不斷加固防禦,擺出一副死守不出的架勢。
    冒進的行為在戰術上確實是打草驚蛇,所以妮妮婭也在到達堡壘後,除了表彰民兵們的勇敢,也從軍法的角度上批評了他們未經許可的行為。
    主將不是不允許部下隨機應變,可是進一步礦山小鎮並不在這次行動的計劃裏,所以民兵們不得不為自己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接受處罰,沒有立功不算,還受到了關三天禁閉和公開檢討的懲罰。
    其實,這還是妮妮婭進山以後第一次處罰部下,他展現了自己作為寬容溫柔的女性之外的另一麵。
    慈不掌兵,對於約束軍隊來說,這種手段也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