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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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高超過小鎮外牆,渾身都是粗硬金屬的巨人,撞開偽裝起來的礦洞外壁,將追擊的不死生物撞得支離破碎,在數百骷髏中如入無人之境。
    見到那身高超過小鎮所有建築,四肢堪比房屋棟梁的怪物,所有第一次見到魔像的民兵都吃驚非小。
    山民本來就是閉塞保守的群體,哪裏見過這種魔法世界的頂級人造武器,這玩意兒不用說是四處走動攻擊,就算放在眼前一動不動都讓人望而生畏。
    就算是見過世麵的妮妮婭·瓦爾德,看到那從房屋後麵冒出來的碩大頭顱,還有一下掀掉了房頂的怪力,也驚得停下了腳步。
    這鐵人實在太大了吧?
    教會聖堂裏的高大神像已經是人們見過最大的塑像,可是跟這種金屬魔像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魔像頭大身小,和矮人那種粗壯敦實的體型比較相似,用晶石製成的圓眼睛爍爍發光,大嘴上的金屬牙齒上下撞擊咯咯作響,連標誌性的大胡子也用金屬板做了出來,披在肩膀上好似披肩,又像是一種額外的鎧甲。
    比起那種讓藝術之神看了都感到辣眼睛的造型,魔像的身體上雕刻了大量陰刻和浮雕構成的精細花紋,那可能是失傳的古老語言,或者是某種尋常人看不懂的咒語。
    每當魔像展開他那遲緩又無可阻擋的動作時,渾身的魔紋相應的部分就會發光,每當這種微妙的光芒在夜色中亮起,破壞就會隨之而來,受到攻擊的無論是建築還是人體,都會被瞬間摧毀。
    今天能夠一鼓作氣衝到礦山區的民兵們,都是經曆了不少戰鬥的老兵,大多數都加入了義勇軍團,勇氣與技戰術水平都非常人可比。
    麵對著巨大的魔像,他們雖然不知底細,但還是很快從初次震驚中醒悟過來,在隊長們的指揮下,勇敢地用手中武器向巨像進攻。
    大量箭矢和投擲武器從四麵八方擊中魔像,打出叮叮咚咚的響聲,換做是一般目標,早就成了甲穿人亡的刺蝟形狀。
    可是在魔像厚重的金屬外殼麵前,這些能夠致命的攻擊連給它撓癢癢都算不上,更遑論讓巨像停下腳步,那巨物隻是緩慢地繼續執行破壞任務,對來自周圍的打擊渾然不覺。
    也許是有人在控製著它,也許是本身也有些直覺,魔像偶爾也會將攻擊目標設定為敵軍,不過它的動作對付到處亂跑的人還是太慢了。
    繼續衝撞、折斷、砸毀、踩扁和投擲才是他擅長的工作,而這些事情對於打擊敵軍同樣有效。
    本來屋舍嚴整的礦山之前,大片房屋和倉庫已然被毀,礦石、工具和建築殘骸到處都是,剩下的也在不斷遭到侵害。
    後麵的人族土匪本已經是窮途末路,但是見到己方的秘密武器是如此強大,驅趕敵軍猶如踐踏蟻群,無不士氣大振,在後麵耀武耀威,大聲嘲笑。
    當然,這群家夥也知道自己人數無法和對方匹敵,所以也隻能像斷脊之犬一樣遙遙狂吠,隨時準備躲進礦井逃命,不敢跟著魔像上前戰鬥。
    不過僅僅是魔像肆虐也夠麻煩了,領主軍隊的所有單位都找不到對付它的好辦法——事先誰也沒想到能遇到這種亂來的東西啊!
    經過一番徒勞的嚐試,民兵們認識到了自己的無力,還有眼前巨大的危險。
    本來士氣旺盛,正在渴求決戰的民兵見到此等咄咄怪事,嚇得四散逃命,雨水都澆不滅的熱情在致命危險麵前迅速消散了。
    這不能怪他們,隻要是有意識和判斷力的智慧生物,就知道這種東西根本不是靠渺小之力能夠阻止的,不合時宜的魯莽隻能斷送寶貴的性命。
    還好魔像笨拙,行動也遲緩,隻要不衝上去送死,它是不可能輕易傷到人的。
    不過
    ,民兵知趣躲避了,骷髏兵們可不知道魔像的厲害,他們就像三十年前麵對諸如魔法攻擊、獅鷲軍團、重裝騎兵與強力器械時一樣,保持著冷漠的從容,然後在徒勞觸碰魔像腳部後化作了碎片。
    魔像不光會用腳掌攻擊,那對攻城錘一般的大拳也是恐怖的武器,除了能摧毀眼前的障礙物,它還能抓起人力無法舉起的重物,向著有威脅的地方四處亂丟,讓在後麵藏身的人難以躲藏。
    魔像走到哪裏,就破壞哪裏,地麵上到處都是巨足踏在濕滑土地上留下的深深腳印,本來要在此結束戰鬥的領地軍隊完全不是對手,民兵被打得節節敗退,巫妖也慌忙命令不死生物後退,免得成為無法修複的碎骨殘片。
    這就是一邊倒的戰鬥,無論常規的武器和巫妖的魔法詛咒,對於這種無知無覺,對所有一切都隻有破壞之心的怪物,都是不起作用的。
    沒有生命的東西活動起來,本就是一種荒謬和危險,除了徹底破壞,沒有任何方法能將其阻止。
    就在這時,從工坊趕來的主將擋在了魔像麵前。
    迷蒙的煙雨之中,一名身穿盔甲的金發少女,手持一柄漆黑魔劍,麵無表情地向小山般的魔像走去。
    所有人都在驚慌退卻,可是她在逆行。
    「大人,快躲開!」有些民兵見此情景不由得大驚,「這東西是無法摧毀的,離開它!」
    這種勸告當然是肺腑之言,可是妮妮婭作為主將,既然來到這裏,就不能選擇退卻。
    今年才十七歲的妮妮婭沒有經曆過魔陸戰爭,也未曾有機會在魔法高院裏學習,當然沒有見過所謂的魔像,不過見到這種難以用常識理解的東西,她的驚慌似乎並未超過其他人。
    原因無他,領主文森給她講過更多怪力亂神的東西,而且還繪製過很多驚世駭俗的圖冊,讓自己唯一信任的神選加強理論學習。
    比如《曆代步兵裝備》啦、《現役主戰坦克圖冊》啦,《自行火炮型號大全》啦,《從大炮巨艦到精確打擊》啦,《戰鬥機發展百年》啦,《轟炸機百年》啦,《蒼穹之上,軌道之下》啦……
    看了那些書上的圖畫和下麵令人不明覺厲的說明文字,妮妮婭對眼前的魔像就沒什麽震驚之感,甚至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厭惡。
    真醜。
    也許這就是領主大人經常掛在嘴邊的工業美學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