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魔族來說，「借」是個在字典上都比較不常用的詞語，尤其是針對其他弱勢的種族，這種時候使用「拿」，實則用「搶」更為合適。
    就因如此，賽德認為此事多此一舉。
    弱者的錢不就該歸強者所支配嗎？不用說拿點金子，就是他們的生命都應該是主人的所有物。
    借錢就是承認對人擁有支配自己甚至自身財產的權力，這在大多數魔族看來是極其愚蠢的。
    文森這位親兄長倒不至於像老大哥舒樂那麽粗暴，但是為了維護威嚴，這種行動在賽德眼裏更應該成為一種征稅，而不是借錢。
    為了不讓民眾擔心，領主文森還破天荒地給民眾們打了「白條」。
    領主明明可以直接搶，還給了民眾一張借據！
    「這是一個證明領地執政者信用的機會，我們應該利用這個機會，探索並構建一種穩定的融資方法。」文森教導弟弟，「領地發展不是靠一點小錢就能完成的，要讓民間的金幣流動起來並為我所用，就要讓他們找到公正又有利的方法。」
    「可是用不著這麽麻煩啊，稅收官都可以做這種事了。」賽德不解地問，「而且征稅不是更劃算嗎？你可是承諾要給他們5％的年息的。」
    「從長遠來，領地建設還需要大量金幣，為了宣傳政策，暫時付出這點利息是值得的。」文森還是相信自己的選擇，「領主的信用建立起來，就可以用來給領地發行公債背書。」
    「公債是什麽？」
    「公債就是領地政府向公眾籌措資金，承諾到期還本付息的一種債務憑證。民眾無利可圖，信用就沒有保證，是一種讓領主和領民雙贏的方法，現在隻是一個小嚐試，以後還會繼續推廣。」
    「哥哥，你還真打算老實給啊？」賽德吃驚地問，「這種事隻要一直拖著，最後就可以少給甚至不了了之了。」
    「人族不是一個能完全靠暴力和威權統治的種族，沒有信任，下次叛亂隻是個時間問題。」文森凝重地說，「我可不會像那頭紅豬一樣竭澤而漁，希羅德人還在邊境上虎視眈眈地盯著我，等著我出錯自掘墳墓呢。」
    「可是給予他們好處，他們真的會感恩嗎？」賽德還是不完全認同，「我們畢竟不是同族，人族貪婪又善變，道德對他們來說完全是一種奢侈品。」
    「沒錯，道德是普通人的上限，但是對於真正的統治者而言，大多數時間道德隻是他們應有的底線而已，沒人真心喜歡服從暴君。」文森耐心地對弟弟解釋，「我現在經常將自己放在人的立場上思考，就會找到我族與其他種族共存的方法。」
    「我看你比那個女人更像光明神選了，這不正常，真的不正常，」賽德有點擔憂地說，「反而是那個女人，得到了太多的混沌之力，真的好嗎？」
    「我不知道……但是時間能證明一切。」文森淡然回答，「作為我的一個影子，她目前還是合格的，一個人身上光明與混沌兩種力量長期共生轉化，你不好奇最後會發生什麽嗎？」
    「沒興趣，隻要她忠於你，我就不會管她。」賽德撇撇嘴，「不過，這種亂來的事總覺得讓人不安呢。」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交融，生生不息，是好事啊……」文森又開始念叨著讓人費解的話，自言自語道，「讓我們慢慢她的成長期待吧。」
    到第二天中午時，文森已經飛到了海港附近，這裏集中的商人比村民更有錢，見到領主大人這個活財神再次返回，無不熱烈歡迎。
    出乎意料地是，領主大人不談生意，反而是談起了借款問題。
    無論是哪一族的商人，現在見到了領地的變化，還有那些炙手可熱的商品，都不擔心領主大人沒有還款能力，隻要他
    願意還，根本用不著賴賬。
    當時巨石商會的野蠻人們就表示不用利息，這錢他們直接出了。
    這倒不是文森請來的托兒，而是自從高原戰神和領主合作之後，高原上的人都在傳頌魔族領主幫人討工資的事跡。
    不少雇傭兵都轉行來濱海領地做生意，賺得比當兵打仗更多，所以發自內心支持文森。
    連野蠻人都這麽上道，存在搶在前麵討好領主，其他商人尤其是魔族的商人，也不甘示弱，紛紛表示願意包攬所有的借款，不讓人小看了本族。
    賽德在魔域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真人爭著給貴族借錢而爭吵，還不要利息的。
    「這一次我隻是暫時籌措一點金幣，很快就會歸還，」文森對商人們說，「但是公債是雙贏的好事，領地裏人人有份，以後還會有更多機會。」
    經過一番友善而激烈的爭執，在和商人們大大發了一筆公債之後，兩隻獅鷲中的已經不能用於坐人，隻能用來背沉甸甸的金子了。
    剩下的金子都來時的沿途村莊裏，文森草草算了一下，這次籌到了三百磅的黃金，對於任何領地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白條雖然發了不少，不過這都不是問題，隻要大家這個月願意去一趟銀龍堡，自己那位可敬的內務總管康德見到白條上特殊的魔力波動，就會將本金和利息一一兌付。
    獅鷲的載重量確實是差了一點，不過麻煩賽德多跑兩趟，也就能將金子湊齊了。
    還有一天時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用來製作給銀龍的雕像綽綽有餘。
    「該回去了，我親愛的弟弟，讓我們到山裏去給銀龍送禮。」文森望著比自己到領地時的家底還豐厚的黃金，滿意地說，「做人要守時，不能讓龍等太久。」
    山那邊沒有發來緊急信號，看來銀龍也信守了承諾，在這幾天裏耐心等待，沒有對自己的軍隊動手。
    反正對於長生種的巨龍來說，生物鍾的節律和其他種族完全不同，幾百年時光對他們來說都是眼一閉一睜的事情，這幾天它打個盹就過去了。
    沿路搜集了之前約定的金幣，獅鷲馱著沉甸甸的黃金，飛行速度都慢了幾分。
    收集好在山腳下存放的金幣銀幣，文森再次啟動了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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