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夜 第六十四章 皮相不錯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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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輅趕緊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朝著傅讓敬道:“皇室人太多,關係也太複雜,今天要不是傅三哥提點,說不定我以後就會在陰溝翻了車,現在未來還沒定論,傅三哥能站在我和允炆這邊,實在是兄弟三生有幸,也足見傅三哥為人義氣,來,小弟無以為表,就以這杯酒,敬傅三哥一杯。”
張輅說完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傅讓自然也跟著喝了一杯,等他放下酒杯,卻搖了搖手說道:“咱們兄弟情義是一方麵,其實為兄如此選擇,何嚐不是為了自己謀劃一條出路啊,我雖是家中弟子,奈何卻出生晚了些,隻能在兄弟在排行老三,以後家裏的爵位肯定是落不到我的頭上,若不做些什麽,將來將我外放,做個一衛指揮使也就算到頭了,我如今站隊皇孫殿下,也不過是博取一個虔誠。”
聽傅讓如此說,張輅又將酒杯舉起,說道:“傅三哥能將這些話都告知小弟,足見沒拿小弟當外人,傅三哥也算是真性情真君子,來來,咱們再幹一個。”
又一杯飲盡,張輅卻是嘴角上翹,心想:傅三哥啊,你就瞧好吧,咱們現在隻管站隊便是,哪怕什麽都不做,朱允炆也一定會成為皇帝,這是曆史的必然走向。
想到這裏,張輅又不禁皺起了眉頭,可是然後呢?按照正常的曆史走下去,朱棣可是會將朱允炆趕下皇位的,自己已經將朱棣得罪的死死的,又揍了人家的小舅子,想要再抱大腿已經沒了可能。
將朱允炆綁了直接送給朱棣?以前張輅還真就這麽想過,可回過頭來他又否決了這條選擇,如果一個人做事兩麵三刀不擇手段,想來身居高位的人也看不上這樣的人,從張輅的本心講,他也不希望自己成為這樣的人。
再者張輅交朋友看的是本心,又不是看得身份高低貴賤。他的朋友裏有朱允炆那樣的皇孫殿下,有傅讓這樣的勳貴子弟,同時也有劉二餅那樣的平民子弟,還有元寶那種連溫飽都解決不了的可憐的孩子。
想著想著,張輅的肚子竟不自覺地“咕咕”叫了起來。
傅讓看看張輅,開口問道:“輅弟這是餓了?”
張輅頗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下午忙著抓壞人,把吃飯這碼事給忘了。”
傅讓拍了拍自己額頭,“都怪為兄招呼不周,這就安排給輅弟上些吃食。”
傅讓說著,招過一旁的小二,囑咐道:“將你家拿手的菜先上個五六道,速度緊著些。銀子你那好,剩下的就權當是小費了。”
得了銀錢,小二自是喜笑顏開,他開口道:“得嘞,三爺您是老主顧,您先稍坐著,拿手菜這就來。”
聽得老主顧三字,張輅也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誹,勳貴子弟真不是東西啊,至於這腹誹中有幾成是羨慕,有幾成是批判,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能稱為至理名言,在鈔能力下,五六道精美可口的菜肴馬上被端了上來。
這些菜品光是看其精美的模樣已經讓人食指大動,傅讓特意將這些菜往張輅跟前推推,說道:“輅弟趕快趁熱吃,說不得一會琉璃姑娘就要出場了。”
張輅點點頭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完,張輅便開始了大快朵頤。
今天他滅了屠門,又幫忙將那些斷胳膊斷腿的乞丐安置到青苔莊,此刻早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
張輅吃飯本來就沒什麽講究,現在都餓得受不了了,吃相自然也談不上什麽好看。
許是吃飯的動靜太大,竟驚動了臨桌的一名公子哥。
這公子除了瘦弱了一些,皮相倒是真不錯,他皺著眉頭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張輅,滿是嫌棄地說道:“這是幾輩子沒吃飯了?如此吃相,真是有辱斯文。”
這公子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傅讓與張輅自然也都聽得真切。
這個公子說張輅,那墮的也是傅讓的臉麵,傅讓何時受過如此折辱?他皺皺眉就要發作,張輅卻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張輅轉過身,朝著那公子哥拱拱手道:“實在對不住,我吃東西聲音大,打擾到兄台了。”
張輅說完,又轉過身去繼續大快朵頤,隻不過這次他刻意壓低了自己吃東西的聲音。
人們總會說退一步海闊天空,這話能流傳下來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很多時候,你越是選擇退讓,對方就越會變本加厲。
這個皮相不錯的公子,恐怕就是這樣的人,他此刻也不再看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了,而是專注地觀察起了張輅。
鬆竹館可是金陵城最為出名的青樓之一,往來的客人不是權貴便是富商,這些人對穿著也很是講究,可再看看張輅的穿著,隻是一件普通的短打,料子雖然還算不錯,但衣服看上去卻不怎麽幹淨規整,畢竟他今天在屠門幹架來著,能幹淨規整就怪了。
所以僅從穿著和吃相上,這公子已經在心中斷定,張輅既不是勳貴也不是富商,所以他再次出言嘲諷道:“都說鬆竹館是金陵城最好的消金窟,可今日一來,卻是讓人不敢苟同。”
聽了這話,旁邊早有侍候的小二上前問道:“公子這話說的,可是小店有什麽招呼不周的地方?”
這公子搖了搖頭,道:“那倒沒有,隻是沒想到你們鬆竹館什麽販夫走卒都可以進,現在進來個餓死鬼你們都不說稍加阻攔的。”
聞聽這話,傅讓哪裏能忍?他直接拍桌而起,指著這個公子怒道:“你說誰呢?”
張輅雖然顯得頗為無所謂,反正被人說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但他卻不想因為這事跟別人起衝突。他趕緊起來攔著傅讓,說道:“傅三哥別動怒,讓人說兩句無所謂的,咱們繼續,你不說琉璃姑娘就快出來了嗎?”
誰知張輅的退讓卻被當成了軟弱,這公子又開口道:“怎麽?怕了?沒錢沒勢的,還來鬆竹館裝什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