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夜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軍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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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輅謝恩退出了禦書房。
    但朱元璋的心裏卻並不平靜,張輅小小年紀便武功高強,同時不貪財、不貪功、懂進退,還能做做善事,這些看似美好的品質都放一個人的身上可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在朱元璋的眼中,張輅如此年紀便做到了這些,已經堪稱妖孽,朱元璋自信自己在位的時候可以壓製住張輅,但等自己駕崩之後呢?太子還能不能駕馭的了張輅?
    這種事不好說,如果不是因為張輅學習成績實在慘不忍睹,加之與不少朝臣勳貴敵對,朱元璋會毫不猶疑地給張輅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直接砍了。
    至於現在,就讓這小子先活著吧,九門雖滅,但牽連甚廣,隻要運用得當,也許這小子會成為一柄不錯的刀。
    朱元璋想著,將案上的三本彈劾張輅的奏折拿起,交給了一側的太監,囑咐道:「把這三份奏折送到錦衣衛,讓蔣瓛好好查查,如果這三人跟九門有關,那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太監接過奏折,便往錦衣衛趕去。
    九門的事情雖然沒有在金陵城傳開,但大明上層幾乎已經人人知道了這事。
    張輅這回幾乎將九門全殲,如今九門原先掌控的生意也處於停滯之中。金陵城裏不知有多少官員收過九門的好處,如今九門沒了,那這些官員的財路也就被斷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些官員恨不得提刀直接砍死張輅,但大多數官員都是聰明理智的,盡管憤怒,他們並沒有上疏彈劾,現在抹除跟九門之間所有的證據才是關鍵。
    所以這次事件後,上疏彈劾張輅的也僅有三人,看來這三人也都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時間就這麽平靜的過著,九門的覆滅並沒有帶來什麽變化,每日的朝會也還在開,隻是無論是朝臣勳貴還是皇帝陛下,都選擇了緘默,沒有一個人提到九門,也沒有一個人去說張輅那天夜裏殺了不少人的事。
    隻有朝堂上空出來的那三個位置似乎還在提醒著所有人發生了什麽。
    當然了,金陵城中還是有不少改變的,比如金陵城的黑道全都被紀綱帶人整個完畢,雖然還是沒有找到俞詔森和高翦,但還是將地蛹門的何顯祖給找了出來,由於何顯祖從未幹過殺人放火的勾當,便直接被紀綱收編,至於原先九門那些生意也全都被接管,更是從長門救出不少女子。
    自此金陵城中也出現了奇怪的一幕,那些五大三粗、麵相凶狠的黑道中人居然開始做好事了,沒事扶著老奶奶過過馬路,調解一下鄰裏糾紛,幫著官府維護一下城內秩序,甚至還會到城外的青苔莊去做做義工關心一下乞丐,這也讓金陵城看上去更加欣欣向榮。
    至於黑道賺的那些錢,除了分發給下麵的兄弟,其餘的大頭也都在張輅牽繩之下交給了國家。
    ……
    這日張輅剛練完武回到府中,張輔便激動地撲了過來。
    張輅不解,趕忙問道:「輔哥你這麽激動幹啥?」
    隻見張輔一臉喜色,開口便道:「輅弟,聽聞朝廷的軍報已經到了,大將軍藍玉率軍攻至捕魚兒海,元軍大敗,隻元主帶著數十騎得以逃脫,此戰俘獲的什麽皇子、妃子、公主的就有一百二十多人,官員三千,軍士七萬,其餘牧畜金銀更是無數,大勝!大勝啊!」
    這對於大明來說確實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對於張輔張輅這對兄弟來說也一樣是好消息。
    張輅聽後也是麵露喜色,開心地說道:「這麽說,大伯就快要回來了?」
    張輔點了點頭,顯得很是高興,「可不是,軍報發出之時大軍已經班師,想來父親回來的日子也快了。」
    冷兵器時代打仗那就是用人命往裏填,而且因為衛生醫療落後,在
    戰場上受了傷存活率十分低下。
    自打張玉跟隨藍玉出兵,兩兄弟就一直在提心吊膽,如今得知大軍已經凱旋,這兄弟倆能不高興嗎。
    朱元璋那裏得了此消息,一樣是十分開心,更是當著所有朝臣的麵誇讚藍玉可比漢之衛青、唐之李靖。
    漢人被壓迫被奴役,曾經更是連名字都不準取,隻能以數字代替,就連皇帝陛下,曾經的名字也是叫朱重八。
    如今大明也算是徹底覆滅了大元,這讓大明的百姓如何不歡欣鼓舞?
    時間一天天過著,天氣也是由熱轉涼,在期待之中,大軍終於回到了應天府,大軍在城外駐紮,諸位將軍同樣不能回府,隻能等到翌日朝會奏對,再去兵部履職才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翌日一早,張輅也是難得的沒睡懶覺,早早便換上了新衣服,又隨著張輔在家中布置火盆,這才安靜地在堂中坐下,等著張玉歸來。
    隻是還沒有等來張玉,卻等來了一個傳旨的太監。
    旨意也是相當簡單「著張輅覲見。」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大軍得勝還朝,下了朝會很可能會擺慶功宴,一般情況有功之臣的家眷也會被邀請,但張輔才是張玉的嫡子,張輅隻是張玉的侄子,沒道理會不邀請張輔啊?
    雖然心中帶著疑惑,但兩兄弟卻也不敢多問。
    算下時間,朝會應該還未結束,張輅馬上將身上的新衣服換下,換上了錦衣衛的袍子,又在腰間誇好了繡春刀,這才跟著太監進了宮。
    此刻朝會確實還在進行,張輅直接被帶到了大殿之內,由於他是錦衣衛,所以被允許帶刀入內。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朝會,不免饒有興趣的左顧右盼。
    之前前麵個壯漢正跪在地上,披散著頭發,身著裏衣,身上還有些鮮血的痕跡,似乎是被鞭打過。
    張輅也沒有在意,直接上前跪倒在地上,開口便道:「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今日大軍還朝,微臣恭賀陛下,恭賀大明!」
    朱元璋坐在主位之上沒有做聲,他直接將一份奏折扔到張輅麵前。
    張輅小心翼翼的將頭抬起,開口問道:「陛下這是?」
    朱元璋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惡,也隻是開口說道:「平涼侯彈劾你的奏章,你自己看看吧。」
    張輅拿起奏折,隻是上麵盡是些繁體字,寫的還都是些沒營養的話,他翻了兩頁,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開口說道:「平涼侯寫的都是什麽玩意?微臣看不懂。」
    主位上的朱元璋冷哼一聲,開口道:「詹士府的老師可都是黃子澄那樣的才子,怎麽教出了你這麽個不學無術的夯貨?居然連彈劾你的奏章都看不懂?」
    張輅點了點頭,道:「都是微臣的錯,微臣對不住陛下,對不住子澄先生,對不住……」
    天知道讓張輅繼續說下去,他能說出多少人來,朱元璋不喜歡聽廢話,他馬上出言打斷道:「平涼侯狀告你濫用職權,私自將一個和尚還有一個地痞安排進了錦衣衛,可有此事?」
    一個和尚一個地痞?想來指的就是吳鵬還有紀綱了,這事不是什麽秘密,經過了蔣瓛的允許,同時紀綱現在也算是金陵城新一代的暗主,幫著朝廷打理著不少生意,府衙和陛下也都是知道此事的。
    想到這裏,張輅心中有了底氣,他直接原地跳起,大聲道:「平涼侯呢?我要跟平涼侯當麵對質!我要問問他為何要誣陷我!」
    「輅兒,不得無禮,還不速速跪下。」
    說話的是旁邊那個披頭散發的壯漢。
    張輅瞪大了眼睛,走到壯漢身前,輕輕撩開了壯漢的頭發,這壯漢不是自己大伯張玉還能是誰?
    看著張玉那憔悴的麵容幹裂的嘴唇,張輅也是心有怒意,他朝著張玉關心道:「大伯,您隨軍出征一趟,怎麽變成這樣了?」
    張玉沒有回答,而是厲聲說道:「輅兒!這裏是朝會!你還不速速跪好!」
    張輅知道張玉是為他好,他點了點頭,便跪了回去,但心中還是忍不住想道:大伯這到底是怎麽了?莫不是犯了什麽罪?
    主位之上的朱元璋沒有怪罪張輅剛剛咆哮朝堂,見張輅已經重新跪好,朱元璋這才開口說道:「平涼侯還在府中閉門思過,並未來到堂上,至於他彈劾你的事是真是假,朝廷自有公論,來人,先將張輅的官服去了,把他的刀也卸了。」
    張輅也不多言,任由別人將他的官服還有繡春刀全都拿走。
    朱元璋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好了,你小子先行站到最後麵,等朝會結束,自行回家閉門待參吧。」
    張輅道了一句:「謝陛下隆恩。」便乖乖地站到了所有朝臣的最後麵,但他的目光,卻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大伯。
    張輅這邊事了,卻見一將軍模樣身著鎧甲的大漢單膝跪到朱元璋跟前,開口便道:「張玉貪墨軍糧克扣軍士,如今證據確鑿,還請陛下為我三軍將士做主,嚴判張玉此獠!」
    這個人張輅沒見過,但他猜也能猜到,這人大概就是永昌侯藍玉了。
    同時張輅有一點實在想不明白,張玉是個降將,為人一直低調,平日裏更是告誡自己和張輔不能跋扈不能闖禍,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貪墨糧草克扣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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