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章 八族氣散,銜恨泉壤(自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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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三十年前,八大世族同氣連枝如同一家。
    一戰之後,八大世族傷筋動骨,各奔東西。
    強烈的落差和對現實的無力,讓他們開始互相埋怨,互相詛咒,互相構陷。
    最後,分道揚鑣,再不聯係。
    今日一看,八大世族的嫌隙裂縫,已經十分之大,想要讓八大世族從情感上實現同氣連枝,可能性不大。
    隻能放寬視野,另辟蹊徑。
    我目光流轉,冷眼旁觀,聽著幾位族長吵來吵去,仍沒有說話。
    這是我早計劃好的第一步,從七位經曆不同、身份不同的族長們的激烈相互動作之間,找出七人利益勾連之處,從而給出最符合心理預期的價碼,通過利益,將八大家族重新整合在一條船上,為我所用。
    我抬眼望去,隻見桓秘話音方落,成譽和沮騁同時停手,齊齊轉頭看向桓秘。
    但見成譽上下打量了一番桓秘,旋即破口罵道,「他姥姥的桓秘,你是個什麽東西?當年你桓家老祖宗桓彝辭官回家被人弄死在半路,當時若不是我成家多有救濟,幫你桓家平穩過渡,你大哥桓溫還能撐到報仇那一天?呸,怎麽的?現在狗長大了,學會咬人了?」
    沮騁見縫插針,落井下石,對桓秘奚落道,「桓秘啊桓秘,我真羨慕你的皮膚,竟然保養得這麽厚。如今你大哥桓溫作為太子工學經師,輔佐太子不力,導致東境五軍兩個投敵、三個覆滅,薄州國土淪喪,你桓家不好好想想該怎麽將功補過,竟還敢在這裏鬼叫?我呸!什麽東西!」
    成譽那個軟硬不吃的性子上來,又對桓秘冷笑了一聲,道,「桓族長,你家族人丁凋零,以後你兒孫滿堂,還得靠兄弟們多多幫忙呢!我表弟人在壯年,可以收下你桓家兩名妙齡女子做妾,隻要桓族長點頭,我立刻知會我表弟,委屈自己一下!」
    「我說成譽,你的嘴是不是剛舔了馬桶?」桓秘罵完,操手便要擺弄成譽。
    就在這個當口,臨淄琅琊王氏派來的王彪之族弟王世飛也坐不住了,他堂兄王彪之也在陽樂城內,沮騁如此說話,無疑拐彎抹角地將他王氏也列為謀國不利的家族。
    王家數代忠良,代代為國盡忠,沮騁這話,讓王世飛難以忍受。
    他起身拉住桓秘,對沮騁笑罵道,「呦嗬,你沮氏這沒了殼的王八,也敢下今天的水?真他娘奇了怪了!」
    隨著加入對罵撕扯的族長越來越多,船艙內的場麵,一時間可謂"群雄逐鹿"。
    謝尚忍不住又起身插嘴,「我說諸位,寬厚者,毋使人有所恃。精明者,不使人無所容。兩位說話有些過頭了吧?」
    沮騁死死瞪了謝尚一眼,說話還算客氣,「謝尚,那涼快哪呆著去,怎麽哪都有你呢?」
    王世飛聽聞此話,怒氣更盛,罵道,「謝尚,你少在那裏裝大尾巴狼,這些年你謝家不思故土,反而醉心什麽狗屁琴棋書畫,嘴裏放八個屁都不離文章道德,虧你謝家還自詡百年望族,竟如此不知輕重麽?再說你謝尚,智不足以通權變,勇不足以任決斷,仁不能以明取予,強不足以有所守,真是個沒用的窩囊東西,曲州八大世族當年奉你謝家為尊,今日我族有此結局,你謝家逃不開幹係。老子還沒找你的麻煩,你反到上來倒打一耙?什麽東西!」
    啪!王世飛腦袋重重地挨了一記炮拳,原來是被謝尚偷襲。
    「王世飛,本以為你長的像馬桶,沒想到你腦子裏的東西都這麽像!」謝尚出手過後,背袖而立,笑道,「你不在乎當吠犬,我也不在乎當武夫,來啊!」
    王世飛揉著腦瓜子,大罵道,「謝尚,你這個王八犢子!今兒個讓你看看小爺的厲害。」
    王世飛
    擼起袖子,與謝尚扭打起來。
    平日裏肅穆莊重,被諸小世族敬畏有加的曲州八大世族,四位族長在下麵撒潑耍橫,實乃人間奇觀呐!
    不過我轉念一想,也便釋然了。
    當年,八大世族鼎立中原,雖然大事麵前同心同德,但雞毛小事上卻各自掣肘不斷,隻因江氏一族強勢崛起,八家才暫時選擇了強強聯合、抵禦外敵。
    結果,八大世族攏兵兩萬自信滿滿地過去,過程中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軍令不能一統,最後換得死傷慘重地回來。
    自從窩居曲州南方五郡後,剩下的這七家人再沒有聯合到一起過,被陛下削了爵位和封地後,開始相互推諉責任,總是吵個不歡而散。
    今日一見,四下無人,滿肚子牢騷和火氣便隨之發散,哪裏還顧得上文人雅士的儒雅?
    據嘉福寺寺門的禦碑碑文上說,當年八大世族攜兩萬族兵夜襲太昊城,難逃後卻隻剩下了不到三千。
    家族興衰起落盡在一戰,百年基業盡數成空。
    與其說這幾人是在對罵廝打,不如說是在發泄這些年的憋悶和委屈。
    任誰從高處跌落,都會有落差的吧!
    我轉頭看著座上靜若處子的王坦之、桓秘和荀羨,心中不禁暗歎:這三人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此三族,日後當大出於曲州啊!
    對此,我體諒,我包容,但我實在沒有想到,小小的摩擦竟然會引起一場"街頭混戰",眼見幾人相互罵戰撕扯,悶聲的悶聲,上座的上座,看來也得不出個所以然,原本打算試探眾人的心思一掃而空。
    我心中暗歎一聲"隻能盲僧掃地看天命了",旋即站起身來,朗聲說道,「諸位!且聽我一句!」
    一聲之下,除了座上三人側目相望,場下憨鬥的四人仍舊無動於衷。
    我也不生氣,動心起念,物隨心動,淮河之水應勢而起,冰冷的河水倒流入船艙之內,直接把四人潑了個透心涼,他們那種憤恨的心情,被我瞬間澆滅。
    船艙中七大族長和老船夫齊齊轉頭看我,沒想到我竟是個入境文人。
    我負手而立,笑而不語。
    果然,實力在手,便有話語權,七位族長終於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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