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2章 稱臣納貢,王業忽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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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光陰似箭,距離如梭。
    百步的距離,對於一匹上等良馬來說,轉瞬便可飛馳而至。
    劉懿還沒有同夏瞻、張茛淯聊上幾句,邊聽轟鳴震地的馬踏之聲,從遠處傳來,那聲音由遠及近,僅僅從聲音判斷,便知是一隊鋼鐵洪流。
    距離夏瞻半步的老夏瞻呲牙說道,“小子,江家鐵騎,雖說不上獨步天下,卻也算嚴肅整齊、威名赫赫,你想好與這樣的軍隊對敵了麽?”
    劉懿如實答道,“沒想好。”
    夏瞻似乎早料到了劉懿的答案,立即接續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劉懿嘿嘿一笑,“世上之事,又有多少順意而為呢?夏爺爺早就知道這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之事,不也隨晚輩來了麽?”
    夏瞻並沒有再說什麽,僅僅是點了點頭。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彼此心裏也都清楚明了。
    張茛淯雖未說話,但看在眼裏、聽在心裏,他聯想到自己的家族從鼎盛時期拚死一搏失敗,最後到徹底敗亡,不禁輕歎:都說富貴險中求,可又有多少走險之人,能闖過重重險灘,最後求得潑天富貴啊!
    那邊,劉懿話音方落,便看到街道盡頭,湧出了黑壓壓的洪流。
    劉懿麵色從容,袖子裏的雙手卻握緊了拳頭。
    江家的鐵騎,那個自己一直幻想打敗的男人,來了!
    此刻的江鋒,心境則完全不同,在豪情萬丈的心胸之下,還有一種把劉懿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得意。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天子都沒能擋下我封王勢頭,你劉懿一個黃毛小兒,也敢在我大喜之日,來我太昊城造次?
    什麽‘曲州三傑’,什麽‘天下安生’,什麽少年英豪,我江鋒如今已經加冕為王,執掌六軍,你平田幫若是乖乖聽話,我便褪去你等官職,讓你等安生到死,若是仍然冥頑不化,我便馬踏淩源城,誅了你劉懿的九族!
    殺!殺!殺!
    百步距離對於一匹良馬來說,轉瞬即到,江鋒一身蟒袍,光華璀璨,一騎當先,風馳電掣地行到劉懿麵前,狠拉馬韁,胯下戰馬嘶吼一聲,立時停住,當真馬術了得。
    在江鋒身後,一排平均身高八尺五寸,生得膀大腰圓,身披金袍,外著金甲,渾身甲胄精光四射的威武甲士,緊隨江鋒同步定立,對劉懿虎視眈眈。
    馬頭對人頭,素袍對金甲,僅一尺之隔。
    初見江鋒,劉懿充滿恐懼的心,似乎安定下來,他定睛看著馬上橫眉冷對的江鋒,拱手笑道,“拜見江州牧!”
    一聲冷哼,從江鋒鼻腔內傳出,他冷冷地道,“叫曲州王!”
    劉懿笑道,“在下乃漢臣,隻遵天子聖譽,不尊任何地方王令。”
    此話一處,百騎震怒!
    江鋒單手按著馬頭,居高臨下,冷言冷語,說話毫不轉彎,“淩源伯,今日是本王冊封大典,你這位不速之客,是來砸場子的?”
    劉懿抬頭看了眼江鋒,微笑道,“哈哈哈哈!江州牧這是何來的話?五十載風雪,曲州再添新王,本將軍聞聲,喜不自禁,特來慶賀。何來曲州王口中一說啊?”
    江鋒冷哼,雙手按住馬頭,身體前傾,“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本王生來便瞧不起你和你爹這般整日把‘國體為大’掛在嘴上,心裏卻隻知歹毒算計的臭讀書人,有何陰謀陽謀,但用無妨。本王接著呢!”
    “曲州王快人快語,倒合我意!”劉懿哈哈大笑,反問道,“今日,曲江水滿花千樹,青天白日映樓台。如此美人美事,本將軍有何陰謀可言?”
    江鋒是個笨嘴皮子,一時間沒了下文兒。
    褚如水適時策馬前來,對劉懿也沒有太過謙遜,點頭笑道,“淩源伯即是獻禮而來,那麽,禮在何處,所獻何物啊?”
    劉懿微微躬身,不卑不亢,沉聲道,“特來請降!”
    江風,大燥大起。
    江鋒,大喜大驚。
    一程山水一場夢,此程山水夢不空。
    江鋒二十年披荊斬棘,終於幹掉了方穀趙家,加冕為王,當此激動難解之時,劉懿忽現請降,這,這豈不是錦上添花啊?
    大喜之下,再一想,江鋒轉又大驚。
    劉權生父子素來視自己為萬惡國賊,自己也素來瞧劉權生父子為眼中定肉中刺,自己的兒子殺了人家的恩師,人家的兒子殺了自己的兒子,兩相立場不同注定生死仇敵,且不可化解。
    江鋒甚至已經決定在封王大典完畢後,立即下詔褫奪劉懿、鄧延兵權,誅殺劉權生父子以泄殺子之仇,以除心頭大患,可在這個當口,他劉懿竟然僅帶兩名上境高手前來請降,如何能叫江鋒不驚!
    江鋒是個殺伐果斷作風淩厲的梟雄,他心中斷定驚大於喜,患大於樂,立刻眉一皺心一狠,冷酷無比,“曲州之地,以我為王,本王坐擁四郡,麾下六軍兵馬十萬,想殺你輕而易舉,還用得著你來請降麽?”
    “曲州王據形勝之地,國富兵強,奉天子以號令中原,誰敢不服!”劉懿嘴唇一挑,將頭低過馬頭,奉承之意明顯,“俗語講大樹底下好乘涼,當初末將有眼不識泰山,處處與曲州王為敵,如今回想,悔不當初,還望曲州王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末將年少無知的份兒上,饒過末將這一回,往後餘生,末將為曲州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劉懿說完,並未如戰俘一般低姿態雙膝跪地遞上降書,反而挺直了腰板,瞪圓了大眼,炯炯有神地與江鋒對視起來。
    江鋒見此,勃然大怒,當下抽出長劍,“你這是請降的態度?”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江鋒話落,長劍回鞘,毫無征兆地動心起念,左掌輕輕一帶,就已將劉懿的脖子托住,右手剛猛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劉懿百把多斤重的身子就被打得往後直倒,多虧張茛淯一杆丈八蛇矛及時橫在劉懿退路,化解了江鋒大部氣力,才堪堪幫助劉懿穩住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