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聿野一副跟吃了蒼蠅的難受表情，風清越沒繃住捂著唇輕笑了一聲，她眼睛微彎:“不逗你了，江聿野，我要回家了。”
    江聿野連忙跟上:“我送你。”
    風清越背著手，腳踢著路邊的石子:“江聿野，你每天要送我回家，又回跟那兒相反的碧海小區，你都不覺得煩嗎”
    江聿野愣了一下，晚風吹皺他藍白的校服，跟風清越的衣服一個顏色，他莫名覺得很搭又好看，他笑道:“不煩，我隻覺得時間太短，好像怎麽都不夠。”
    他想抬手摸摸風清越被風吹亂的頭發，但他不敢，好不容易，她才能這麽心平氣和的跟他走在一起，不再躲他，抗拒他，江聿野在心裏告訴自己別急。
    他似歎了一聲，抬頭看著天上的皓月:“風清越，在我這兒你永遠不是麻煩，也永遠不必小心翼翼，想怎麽鬧都可以，我一定能護住你。”
    江聿野好像收斂了自身的鋒芒，變得柔和了起來，少了戾氣的他黑眸裏永遠漾著一層清淺的笑意，他總歸跟前世執拗又帶著凶狠冷漠的少年不同了。
    前路撲朔，風清越不敢給江聿野答案。
    他同樣也知道，想摘到月，得先淋一身雪。
    守的雲開，才能見月明。
    他岔開話題，半開著玩笑道:“既然你不在網吧上班了，不如來給我補課吧我給你錢怎麽樣一節課一百塊錢怎麽樣”
    風清越側頭看向他，眉宇平靜，一雙眸子清亮，江聿野心裏瞬間沒底了，猶豫道:“價格太低了那一節課三百五百也行。”
    一節課三百，五百，也隻有江聿野這樣財大氣粗的少爺說得出來。
    風清越搖著頭，淺淡道:“不用。”
    江聿野有些失望:“那你說多少錢我都可以付。”
    “不收你的錢。”
    “什麽”
    風清越聲音有些小，導致江聿野沒怎麽聽清。
    “補課，不收你的錢，江聿野，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答應會幫你，我們一起變好，你跟我一起考大學好不好我一定會幫你，考到心儀的大學。”
    大學。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覺得他能考上大學，他喜歡的人還用了“我們”。
    她要陪他一起變好，陪他一起學習，帶他上大學。
    此刻風清越的眼裏有光，一如在演講時的她一樣，好像沒有什麽能難倒她，就算是他這個大麻煩也不過是個能輕易克服的坎。
    他笑道:“好。”
    “我想學醫，因為我奶奶，我以後想多救治身處疾病中的人，看見她生病，我有些無力，又無可奈何，我好像能幫到她，又隻能適可而止。”風清越下的決定，她不停的在後悔又說服自己中度過。
    時間太少了，真的好少，一個月，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她就再也見不到林老太了。
    她不知道該跟誰說她現在無助的感受，而江聿野如一根飄在她麵前的浮木，她伸手緊緊的攀著，不露分毫。
    對於親人生病的事，江聿野也感同身受，這還是風清越第一次跟他提有關林老太的事，他能感受到她的無助，一如七年前，他眼睜睜看著溫臨書從五樓跳下來，那種想救又救不了的無力感緊緊跟隨著他，讓他有了陰影，從此變得恐高。
    她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誰也不認識了，江聿野心裏悶得厲害，溫臨書的病情也開始惡化了，隻是不如林老太的這麽明顯，她是心死了。
    冷風吹著他的黑發，麵容冷淡，他還是勾起了一抹笑:“風清越，我從沒跟你說過我媽媽的病情吧，她會忘了所有人，甚至到最後會忘了自己是誰，最後變成植物人在床上死去。”
    風清越微怔，也沒有想到溫臨書的情況會這麽嚴重，但阿爾茲海默症終點也是死亡，遲早的事。
    溫臨書還這麽年輕，就患上了這種病症。
    江聿野低笑一聲，沒什麽情緒:“我早就看開了，死了也是一種解脫，我不在乎。風清越，我的理想不變，以後去研究航天，一定要找到未命名的星係，冠上你的名字。”
    他說不在乎的時候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隨意感。
    可又是誰啊。
    前世的雨夜裏，因為媽媽去世了，紅了眼尾，喝得半醉，拉著她委屈的說，從此沒有媽媽了。
    他隻是不想讓人看出在乎，最深的傷口，他無法攤開在明處，所以隻能自己消化悲哀。
    很多時候，風清越都覺得，江聿野其實跟她是一類人，他們從小就很孤獨，缺愛，僅僅攀著眼前的溫暖不想放。
    “嗯，江聿野，以後你一定是最偉大的航天研究者，一定能找到漂亮的星係，生活好像多了一絲期待，我想看到你成功的那天。”
    風清越相信，江聿野一定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經過昨夜跟江聿野的談話以後，風清越發現她再想起林老太會死的時候不會再特別的難過，生老病死總要經曆，她已經能理智的對待，所以她決定過兩天就去接林老太回家。
    她一路走神，在上樓道的時候差點跟一個人撞上，她下意識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才沒讓人滾了下去。
    風清越一看這個人還是路以昭，整個人嚇得冷汗都出來了，這要是真讓他滾下去了，得要命了。
    “路同學，你沒事吧”
    聽聞這關切的一聲，路以昭回過神，其實他已經讓路了，隻是風清越在走神，似乎沒有看見他，錯覺以為他會摔，才來扶住他。
    那雙幹淨澄澈的眼睛關切看著他的時候，令得路以昭心重重的一跳，太像了，他控製住自己微抖的手才沒去看懷表。
    這雙眼睛，跟她媽媽的眼睛太像了。
    風清越見他愣愣的看著她，眼睛都沒眨，這種行為雖然沒有惡意，但還是令風清越感覺到了微微的不適，她確保路以昭站穩以後就鬆開了手:“路同學沒事我就回教室了。”
    她才走一步，路以昭微動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叫什麽名字”
    風清越疑惑的看著他，路以昭目光執著，迫切的想知道她的名字。
    一道人影擋在他的麵前，風清越被來人一把拉在了身後，江聿野單肩背著書包，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她叫什麽名字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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