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次性把飯喂到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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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自己沒了麵子,安南王強行挽尊,開腔又是一語內涵:“罷了,既然你是受迫給人開脫,我這個做爹的還有什麽可說的?”
    聞言褚淩月掩嘴輕笑,絲毫不給他留情麵:“王爺習慣了掌控全局的爽感,現在產生些落差,也是正常的。”
    被一語中的,安南王臉都快氣綠。
    但他不能拿眼前人怎麽樣,哪怕是一個不友善的眼神都不能輕易給,畢竟他向來理虧。
    “王爺,王妃派奴婢過來請景王妃,請她過去敘話。”
    侍女的稟報讓楚蓓蓓的慌張差點橫掛在臉上,見褚淩月忽略還一臉火氣的老爹直接跟著侍女走,她也顧不了許多,連忙追上去。
    “嬸嬸,一會兒不管怎樣,都求你千萬別和我阿娘對著來,晚些時候你打我罵我都容易!為她治病的藥師近來不在京城,一旦受了刺激發作的話,我們真的控製不住……”
    褚淩月並沒打算順水推舟做人情,因為她有把握治好安南王妃。
    但誰都沒想到,周青見了她非但沒有任何異樣,反而一副歲月靜好的狀態。
    “景王妃來得正好,快來幫我看看這瓶花要怎麽插比較好,我已經鼓弄了大半日,耐性都被磨了個精光,如今是半點新意都沒有了。”
    周青的溫和相待,在楚蓓蓓眼裏跟活見鬼沒什麽區別。
    雖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褚淩月認為這樣更好打聽鈺吟的消息。
    方才應邀,周青猛地打了個踉蹌,緊接著揉著腦袋站都站不穩。
    楚蓓蓓立即上前攙扶,誰知才碰到,周青瞬時進入癲狂狀態,轉而掐上女兒的脖子,牙尖都在使勁!
    見狀褚淩月快步過來,一把拍在周青胸前,趁對方回了一口氣的間隙將差點被掐死的楚蓓蓓救下來,她這才從魂間取出一枚鎮定丸迫使其吞入肚。
    幾秒後藥效發作,周青很快就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不等褚淩月檢查,她身上就冒出一股細微的苦味。
    “你娘服用過喀蘭?”
    “咳咳!你怎麽知道?”
    褚淩月凝眉。
    喀蘭是專除蠱蟲的毒藥,雖然效果顯著,但服用過它的人,體內會產生一種獨特的抗體係統。
    它在為宿主形成高強度防蠱的情況下,會使宿主各方麵感官變得很敏感,以至於宿主一旦有了強烈的情緒波動,很容易陷入發瘋狀態。
    周青剛才情緒一直很穩定,致使她發瘋的,一定是自己投在楚蓓蓓身上的蠱蟲被她體內的抗體係統察覺了。
    她體內有喀蘭這種東西,莫非是先前中過什麽棘手的蠱?
    想著,褚淩月從魂間拿出金蟬蠱,由它引出周青體內喀蘭的毒素,摧毀喀蘭特製的係統,順帶通過此蠱才查探周青體內是否還存在蠱蟲殘留下來的東西。
    不過多久,她還真找到了一隻死在周青體內,被喀蘭毒素包裹無法分解的蠱蟲。
    “咦!好惡心的東西!這是什麽?”一直將目光凝聚在她手上的楚蓓蓓看了金蟬蠱帶出來的那團玩意,差點連隔夜飯一起嘔出來。
    “你娘中過迷心蠱?”褚淩月反問,旋即又仔細檢查起那惡心東西。
    迷心蠱和傀蠱以及念奴嬌,本質上來說都是同一宗,但其因為弊大於利,千年間逐漸被淘汰了。
    在當今世界背景下,不論是西兆內外,各地都存在著蠱師,周青中蠱,以她的身份,想驅除迷心蠱這種品級的蠱蟲,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可她卻被逼到選擇使用喀蘭。
    能造成這個結果的隻有一個可能——周青體內的迷心蠱,是傳說中的蠱母。
    在很久以前,想要培養出好的蠱蟲,必須靠蠱母繁殖才能進行優勝劣汰的法則,所以每一類蠱蟲出現的第一隻,都會成為蠱母。
    隨著各類蠱蟲的數量增多,品質越來越好,它們的蠱母便漸漸地退出蠱術舞台,成了傳說裏的老古董。
    沒想到居然親眼見到這老古董留下的痕跡了?褚淩月心想。
    “給你阿娘治療的藥師是誰?”她問。
    明明是個毫無危險的詢問,楚蓓蓓卻支吾了。
    見此,褚淩月懷疑頓起:
    “你阿娘體內的蠱不是一般的蠱,我隻怕是有人故意坑害她,方便給她下毒。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今天恰好被我撞上,喀蘭的毒留在你娘體內隨時都會害死她!”
    聽了這話楚蓓蓓慌忙回答:“藥師是個雲遊四海佛道雙修的花和尚傻道士!他性格古怪寡言少語,身上總有一股苦兮兮的味道,我們鮮少知道他的消息,隻知道他叫空留。”
    苦兮兮的味道?那不正是喀蘭的氣味?!
    迷心蠱的蠱母究竟從何而來?空留是來給周青治病的,應該不存在害她的嫌疑。
    褚淩月疑惑。
    隨著周青一口大氣喘出來,她恍然大悟,當下開門見山直切話題:“你和鈺吟是什麽關係?知道她多少事?”
    這話一出口,周青登時臉色大變,脫口就是一句:“怎麽,你也想效仿你娘害人性命?”
    對!就是這個關係!
    越來越確定自己推測正確的褚淩月不怒反笑,她道:“每一種蠱蟲都有蠱母,但迷心蠱本身就是被淘汰的貨色,以至於它的蠱母更是早已滅絕的老古董。我既看不上它,也不曾擁有。”
    話間一直觀察周青臉色的她頓了頓,見對方逐漸壓不住滔滔怒火,她馬上追問:“你體內的蠱母,是我母親下的?”
    哈哈大笑一陣,周青眸光冷了一截,一把推翻瓷瓶使其摔碎在地,又狠踩了一腳上去,怒呸一口才氣衝衝道:
    “那賤人為了保證我們這些徒弟對她忠心,表麵上給所有人都吃了‘迷心蠱’,實際上給每個人吃的都是不同的蠱母!”
    “那年東窗事發,鈺吟自焚謝罪,臨死前給我們師兄妹們吃了所謂的解藥,誰能想到我們平時生死相隨肝腦塗地保著敬著的好師父,喂給我們的是催化藥!”
    “那些藥催動了我們體內的蠱母使其覺醒,自此我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有人不堪折磨沒多久便自盡了,而我能活到現在,全靠一口惡氣支撐!”
    看周青怒不可遏眼角血絲起了一片,脖子額頭青筋粗暴,褚淩月便知她所言不假。
    沉默了一會兒,她故意做出“明事理”的勸慰:“母親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你縱有天大的怨恨也無處發泄了。這樣活著已經很痛苦了,再帶著無盡仇恨,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此話一經出口,周青騰地撲過來像是要將她狠狠撕碎!
    在褚淩月的凝視之下,周青目眥欲裂咆哮大吼:“那個賤人沒有死!”
    這個答案,正是她要的!
    瞳孔微顫,褚淩月有些興奮。
    打從她第一次得知鈺吟的不尋常時,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了。
    被楚蓓蓓好說歹說終於平複心情的周青,見褚淩月呆在原地,嗤笑:
    “一個連比天高的皇權都不放在眼裏的女人,在見過大世麵後怎會甘心留在家宅大院中窩囊度日?鈺吟意外身死且死不見屍的鬼話,也就哄哄那些沒腦子的蠢東西。”
    “你作為她的女兒,通悟了她那身逆天本領,繼承了她最猖狂的性子,要真信她死了,才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說罷,周青深吸一口氣,以很不和善的目光將褚淩月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哼著不屑又道:
    “你要真有你娘的那些本事,就去天司局查個究竟,那裏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就怕掌院許長觀不是你憑三腳貓手段能搞定的人。”
    周青這些話給出的線索,對一直沒什麽進展的褚淩月來說,算得上是一次性把飯喂得能撐死她的地步。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接連遞入大腦的興奮讓她有些思考不過來。
    碾碎地上的碎片,周青揚起自己的下巴,以一種傲世淩人的姿態對著她,似是要嚼穿齦血那般,吐出一句:
    “我比你更希望找到鈺吟還活著的鐵證,隻有她活著,我才能親手殺了這個賤人,給我那些慘死的師兄妹們報仇!”
    笑,褚淩月隻道:“我一時竟不知,倘若母親真的沒死,我是該藏著罪大惡極的母親,還是該告訴無辜受害的你。”
    語畢她微微福身大步離去,此次安南王府之行,她已經得到了最想得到的答案。
    至於鈺吟和周青之間的是非對錯,她並不關心。
    傍晚,一抹黑影奪過所有守衛翻進景王府藏書閣二樓,尚未站穩,他就被唐詩靈一把匕首抵在喉間逼到了牆角。
    “一切都按你的計劃來了,現在好了,我跟那個蠢貨被關在這裏出不去,你最好有個良策,否則我遲早要了你的狗命。”
    神秘人咧嘴,無聲輕笑著從懷裏摸出一隻小瓷瓶晃了晃,內部的液體撞響瓶壁的聲音很清脆。
    將其塞給唐詩靈,他又渾身上下摸索了一會兒,最後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紙條交到對方手裏,嘿嘿又道:
    “你是個聰明人,我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