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同我之間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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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妙心被楚邑救下的時候已經被食人蠱吃掉大半個身體了,為了給她重塑身體,楚邑專門讓自己養的能人異士調製了這麽一池子毒液。
    一次次的脫肉脫皮重生,對比起一開始的慘狀,她現在隻是皮膚還沒有完全生長好。
    但楚邑不允許經過他手的作品有一絲瑕疵,所以在褚妙心沒有恢複原樣之前,她還得反複經曆數次。
    “褚淩月!我恨你!啊——”
    “奶奶,王爺差人回來傳信,說他要跟隨商隊前往撫州,近期不會回家,另外又招募了十多名護院來保護您的安危。”
    聽過管家的話,褚淩月看向已經在院子內外守起來的護院們,冷笑一聲進了屋。
    那些“護院”一看就是禦龍司之人奉命偽裝出來的。
    楚半時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她已經解了醉流煙的毒,使他的追蹤蠱無法跟蹤,所以換了個方式來監控她。
    褚淩月的推算沒有半點錯,自打那些“護院”進了景王府,不管她去哪裏他們都會跟著,有時候他們甚至會越過管家和張媽,頂了秋日和春朝的活兒來“接管”她。
    足足兩日下來,沒耐心再跟他們做戲的褚淩月,這天傍晚偷著空隙,找到春朝並用易容蠱將她假扮成男人模樣,吩咐了什麽話後,春朝便行動開了。
    當天夜裏,男裝春朝戴著麵具,拿了褚淩月給的信物大搖大擺地從後門進來,一路到了褚淩月院門口,她被攔住了。
    “這麽晚了還來這裏做什麽?冒犯了王妃你擔當得起麽!還不快滾!”侍衛怒罵,正要動手打人,褚淩月開門了。
    她隻穿著一件薄衫,一雙玉肩若隱若現,驚得院中眾人頭都不敢抬,齊刷刷地跪下來了。
    “我叫他來的,誰敢攔他?阿朝還不進來要我等到幾時?從今往後再叫我知道誰攔著我的人,仔細你們的狗命。”
    說完,褚淩月對春朝招了招手,春朝立刻做出色眯眯模樣一路奔了過去,才上前就攬住主子的柳腰護著她進房了。
    隨著房間裏很快傳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嬉鬧聲,眾侍衛隻覺得脖子一涼。
    這要是被主爺知道,他們是要被大卸八塊的!
    天將亮時,春朝故意擦著臉上的唇印離開,眾侍衛隻假裝什麽都沒看見,一個個嘴巴閉得十分緊。
    但他們死都想不到,接下來一連五日,那“野男人”夜夜都來!
    景王府上下更是想不到,他們拚命壓死的消息,居然在一夕之間傳爆全城!
    眾人看褚淩月像個沒事人一樣對外麵的事不聞不問,更像沒了頭的蒼蠅,整個景王府都亂糟糟一片。
    “奶奶……現在您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太後和定遠侯府以及安南王府的人一直視您為眼中釘肉中刺,恐怕會借此機會發作……要不您就此收手吧,這對您實在太不利了。”
    秋日憂心忡忡地說,眉間愁緒難以舒展,春朝卻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褚淩月隻笑,擺弄了一會兒回來傳信的追蹤蠱,她對春朝道:“今晚繼續到後門來,演一出誤以為被抓包的戲逃路,事後恢複女兒身回來即可。”
    景王府上下還是很有緊急危機感的,要不是她帶頭傳謠自己趁夫君不在家,明目張膽地和奸夫偷情,這件事定會被壓得密不透風不了了之。
    “這樣也好,等過陣子風頭平息了,咱們再想辦法洗清這件事。”秋日鬆了一口氣說。
    洗清?平息?
    褚淩月沒吭聲。
    她要的就是這件事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給一直以禦龍司主爺身份留在京城中的楚半時看的。
    無他,平平無奇的小報複罷了。
    晚上,褚淩月帶著一眾人在後門外埋伏,不過多久,前陣子偷盜庫房財物的小賊帶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出現在這裏,鬼鬼祟祟地抽出空心磚,試圖從盜洞溜出去。
    隻等他出來,立刻被管家拿住。
    “王守財?居然是你!可算是讓我抓住了!”
    “楚伯別嚷!小的一時鬼迷心竅所以……”王守財正欲辯解,忽見褚淩月就站在那兒,撲通一下跪著:“奶奶饒命……”
    “你還挺會找時機,知道這會子全府上下處在風口浪尖無暇顧你,看樣子順了不少東西?”
    褚淩月輕笑。
    見主子沒有立刻發落自己而是調侃,王守財頓了一下立刻磕頭:
    “奶奶且聽小人解釋!我未婚妻久病難醫,我花光所有積蓄也無濟於事,如今她已是病入膏肓,但我不想她就這樣去了,所以一時動了歹念……求奶奶暫且饒了小人,等她好些了我一定去衙門自首!服刑結束拿命來抵這些寶貝!”
    管家也連忙解釋道:
    “奶奶,請恕奴才多嘴。他確實有個未婚妻,幾年前長樂侯還是咱們府的鄰居時,那女孩子就在隔壁做工,但那家人都不是好相與的人,小姑娘被隨便安了個名頭貶成了賤民被迫去了外圈生活,這件事……王守財當時求過奴才幫忙,但奴才能力有限,別無他法。”
    聽過他們的話,褚淩月往前走了幾步,打開袋子看了幾眼,心裏有了個估價後,再次看向王守財。
    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微微一笑:
    “你倒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認識一個醫女,她雖算不上什麽神醫,但對藥理也是有些見解的。你將你未婚妻的地址留下,我明日會托她前去醫治。待你未婚妻康複,我會幫她找一份差事,助她離開外圈。”
    “但是,即便你有再多理由,偷盜之行也是錯的,你須得立刻前往衙門自首,去時讓賬房先生與你一道,不提你主家是誰,隻論你偷盜多少。衙門怎麽判,這件事就怎麽了結。你可有異議?”
    褚淩月這番話讓王守財哭得更狠,連連磕頭,他噎著就:“小的多謝奶奶,也替我未來娘子謝謝您!她住在外圈城西的蘿卜巷子,一直往前走到頭兒,最後一家就是了!”
    等到王守財被賬房先生帶走,褚淩月輕咳一聲,躲在暗處的男裝春朝便出場了。
    眾人見那“野男人”又大搖大擺地來,登時麵色惶惶地看向褚淩月。
    他們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看見這一幕了。
    就在他們舉足無措之時,春朝假裝誤會這些人是來“抓奸”的,大叫一聲不好掉頭就跑得沒了影。
    眾人原地懵逼。
    暗暗發笑的褚淩月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抬腳就要進門,怎料一人從天而降攔住她去路,驚得眾人更啞巴了。
    是禦龍司主爺!
    楚半時的突然出現,讓褚淩月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今晚怎麽這麽熱鬧?”說著,楚半時徑直走來,將她擁入懷中,揭開半張麵具覆在她唇上一吻,旋即淺笑:“月兒不必讓人特意恭迎我,我喜歡清靜。”
    語畢他帶著褚淩月平地而起,跳上房頂後縱身一躍便消失在夜色中,景王府眾人愕然失語。
    換回女裝混回來的春朝見狀眉頭直皺,無話。
    禦龍司暗室內,不知哪裏在滲水,緩慢的滴答聲在這裏顯得幽靜又空洞,聽得人心裏發毛渾身不適。
    褚淩月被楚半時壓在冷冰冰的操作台上,邊緣上僅亮的一盞油燈讓這二人半明半暗。
    盯著她那雙充斥著無所謂的眼睛,楚半時突然覺得,她不反抗,興許是知道自己是誰,帶著些許期待,他問:
    “你為什麽不反抗?”
    明明那晚的對話都說得那樣清楚,居然還能起這麽大的疑心?
    對他這副試探自己的愚蠢模樣,褚淩月簡直厭惡至極,索性推翻那盞油燈使這裏徹底陷入黑暗。
    掀掉他的麵具,她主動吻上去:“誰會反抗主爺呢?”
    她的攻勢一如既往地霸道放肆。
    麵對她如此這般的主動,楚半時心底一沉。
    那晚她的精明隻是一個誤會?果然她對誰都可以這樣?
    惡心的感覺瞬間在胸腔與大腦間蔓延開來,他恨不得立刻斬斷與這女人之間的所有聯係並讓她滾得遠遠的。
    一把扯下她勾在脖子上的手,楚半時正要離開,卻再次被熟悉的感覺攏住——他又被念奴嬌控製了。
    “跑什麽?”褚淩月再次將他勾著。
    壓著滔滔怒火,他道:“別忘了,你是景王妃。”
    回應他的是她一息冷笑,“那又如何。”
    此話一出楚半時瞬覺自己心髒被狠狠刺了一刀,“楚半時在你眼裏算什麽?”
    “沒腦子的蠢東西。”褚淩月冷答。
    不知什麽時候,楚半時衝破了念奴嬌的控製,他摁著身下那位的下巴狠狠發動掠奪,但不管他怎麽努力,對方始終都沒有半點回應。
    時間仿佛凝固在暗色中。
    撕裂的痛楚遞進褚淩月大腦時,她依稀聽見楚半時不斷地在問:
    “那個叫做阿昭的男人是誰?”
    ……
    褚淩月再睜眼時,暗室裏多了一縷光。
    順著光源看去,原來頂部有一個小洞,現在還在滴水,昨夜似乎下雨了。
    身邊早沒有了楚半時的身影,但操作台另一頭多了幾瓶藥膏和一隻空的藥箱,以及一身幹淨且樸素的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