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側妃娘娘的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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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定離開扶靈視線內的她,在過了拐角就易容成路人模樣並換了一條路撤走了。
    同一時刻,頂著黑色鬥笠的葉絨被一家鋪子推搡了出來。
    “求你家先生救救我吧!什麽條件我都可以接受!求求你們了!”
    葉絨正求著,鋪子砰的一下關了門,很快就聽裏麵人回道:
    “你體內那東西不是一般人有的,你真想活命就去找該找的人,我家先生從來不趟渾水,你快走吧!”
    聽著這話葉絨倍感絕望。
    這幾天下來,定遠侯府雖然為她請了不少大夫,但因為他們身份特殊,不願和蠱師有所往來,以至於尋常的大夫根本治不了。
    她得罪褚淩月的消息一經傳開,在京城裏的蠱師們更不願意插手,哪怕現在她喬裝打扮,對方一查出來她體內是絕命蠱,也隻有趕她走的份兒。
    轟的一聲響雷從天邊炸開,葉絨又恨又惱的眼淚啪嗒落下,豆大的雨滴也跟著砸來。
    但緊接著她身後就出現一人,“區區小蠱有何難?跟我走,我有辦法救你。”
    ……
    因為扶靈的一句“帶路”,褚淩月意識到,自己雖然將兩個新身份捂得很嚴實,但做戲沒做全經不起細查。
    為不露餡,她決定給兩個新身份安個家。
    才交代過心腹置辦新房的她,剛出門就被侍衛們找到。
    至此她隻得在他們的護送下打道回府。
    回到景王府的時候雨已經下得很大了。
    門口徘徊不定的一名年輕女子,引起了褚淩月的注意。
    張媽見主子回來,撐開傘就來接,路過女子時看也沒看一眼,急得她忙追上來問:“嬤嬤,我托您問的話您問到了沒有?”
    隻要褚淩月在場,張媽就沒有不留眼力見兒的時候。
    先接了主子回來,她才匆匆答道:“問到了問到了,她說她不想見任何人,你早點走,別留在這裏擋了我們奶奶的道兒!”
    經她這話,那名女子才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瞥過褚淩月後扯了扯嘴角,很不滿意地點點頭離開。
    正要走,褚淩月開口了:“樂舞坊的?來找唐詩靈?”
    女子一愣,扭頭再看向褚淩月時眼裏多了幾分敵意:“我隻是側妃娘娘的昔日好友,她給過我太多恩惠,我感激她。”
    褚淩月蹙眉:“莫名其妙。”
    她原本隻是好奇,這女人卻敵意這麽大?難道和唐氏沾上關係的都是神經病?
    在心裏罵了一通,褚淩月懶得和她計較,誰知還沒邁出腳,女子便慌張叫住她:
    “景王妃若是想借側妃娘娘的出身來羞辱她那就不必了!她同我這種人不一樣!她可是唐家大小姐!”
    聞言褚淩月眉眼一彎。
    眼前這人,有點意思。
    原來她是覺得自己“欺負”唐詩靈?
    笑了笑,褚淩月瞥向她還緊緊捧在手裏,包裝得很好看的東西,譏色略濃:
    “你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竟還這麽向著她?”
    “景王妃以權壓人得意慣了,總不能因為沒有人真心待你,你就這般酸。側妃娘娘不見我隻是因為身體沒有調養好不方便,我是知道她的!”
    女子冷聲冷氣地說,骨子裏的傲然反倒叫褚淩月對她生出些許欣賞。
    “你不畏強權,算是活得明白。但不辨是非,也算不得有多明白。”
    笑罷,她示意張媽將傘給到女子手裏,“帶她去咱們的側妃娘娘那兒,就說外頭刮風下雨太冷,於心不忍將她先接進去避避。”
    半刻不到,張媽就帶著女子從唐詩靈那兒回來了。
    褚淩月甚至還沒換好衣裳。
    從鏡子裏看著滿臉落寞的女子,她毫無波瀾。
    唐詩靈樂舞坊的出身一直被唐太後捏死在手心裏,她恨都要恨死了。
    如今嫁進景王府,雖不得寵,到底也是抬了幾番身價的尊貴人物,哪裏還容得下過去的醃臢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來?
    “叫什麽名字?”整理好,褚淩月示意女子坐下,親手為她倒了一杯茶。
    女子沒有伸手去接,她在猶豫。
    “我對你下蠱沒有任何意義。”褚淩月有些好笑地解釋。
    看來西兆對蠱師的印象是真不好。
    “……我叫鳴音。”接過茶,鳴音尷尬地看了看眼前人,送到嘴邊之前,她很別扭地說了句:“謝謝,景王妃。”
    “她不肯待你,和你的出身沒關係。”抿了一口茶,褚淩月如此說。
    餘光瞧見鳴音捏緊了手裏沒送出去的東西,心態越發平緩了。
    據追蹤蠱回饋,鳴音進了唐詩靈的門就被要求站在原地,別說靠近,就是看都沒看她一眼。
    從始至終說的話不超過五句,態度冷漠疏遠,好像從來不認識鳴音這個人一樣。
    鳴音在景王府門口時就隱隱表露出對身世的自卑,經過唐詩靈這樣一對付,她哪還敢有傲氣。
    “……沒想到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終究,抵不過一個什麽都不是的男人。”
    沉寂了許久,鳴音突然開口。
    “賀知卿?”褚淩月問。
    鳴音頓了頓,點頭,“靈兒……哦不,側妃娘娘她,她曾愛慕過坊主,但賀知卿突然有一天來追求我,盡管我拒絕了,但她還是記恨我。從那之後我就再沒能靠近過她。”
    聽著這話,褚淩月淺淺一笑,吩咐張媽:“讓春朝去給廚房說我今天晚上想吃清淡的。你帶上院子裏的丫頭小子們去堂上等著吧,我和這位姑娘說完話會親自送她過去。”
    見她是有意支走所有人,鳴音一轉方才落寞悲寥之色,謹慎詢問:“景王妃是想……?”
    “我想知道賀知卿的一些事,你知道什麽隻管告訴我。不過你放寬心,唐詩靈雖然和我有過節,但她的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對我來說毫無價值,所以並不構成我會借此事發揮的條件。”
    望著眼前這位傳聞中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惡女,鳴音有些驚訝。
    她沒想到褚淩月會打直球。
    想了想,她說:“我雖和側妃娘娘一起長大,但……但對賀知卿的了解並不多。
    我記得很多年前,他有一雙能讓容顏變美的妙手,用這個絕技賺了很多錢。但一次意外他弄壞了一位貴夫人的臉,賠得傾家蕩產不說還差點被人打死,自那之後他就消沉下來,每天躲在房間裏畫一些亂七八糟的圖。
    具體是什麽樣我不清楚,因為除了側妃娘娘,誰都不準進他房間,我知道那些也是一個偶然。”
    說到這兒,鳴音回憶了一番,隨即又補充:“他轉讓醉香樓前後消失過將近一年的時間,回來不久就開了現在的聆音樓。但安穩了沒多長時間,便在一次外出中意外喪生了。
    在側妃娘娘沒有奉旨嫁進景王府之前,聆音樓都是她在代管,她總會定時去打掃賀知卿的房間,她成婚後聆音樓就被二把手接管,前陣子二把手說要將賀知卿的房間騰出來,我就想著替側妃娘娘去整理一下,結果發現了這個東西,這次來是想將它交給她的,沒想到……”
    鳴音的委屈並不少,但哽咽沒一會兒就緩了過來。
    將手裏的東西遞給褚淩月,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景王府您說了算,您要送東西給她,她未必能拒絕……求王妃代我將此物轉交給她,也算是我對她盡的最後一份情義了。”
    待到褚淩月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把梳子,翻過麵看時,她瞬覺冷汗倒流!
    梳子背麵刻著一個狼圖騰,和楚蓓蓓帶來的機關圖紙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所以賀知卿是會機關術的?
    一秒收起所有驚色,褚淩月屏聲靜氣答應:“我會的。”
    送鳴音離開,褚淩月才到唐詩靈住處,尚未來得及將梳子拿出來,管家就連滾帶爬地衝進來了。
    “奶奶不好了!和王爺一起去撫州的商隊首領回來通報,說王爺遇到水匪搶劫,打鬥途中受傷落水,找到時被發現頭部受了重傷!醒來後出現了嚴重的記憶偏差!現在已經在緩行回京的路上了!”
    聞此言褚淩月瞬間明白,楚半時裝失憶一定是想做些什麽。
    他能讓人放消息給自己,必定是希望自己能夠配合的。
    想著,她立刻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失憶?他都忘了些什麽?”
    “據說除了自己誰都想不起來……但您放心!王爺他口中一直在提要見自己娘子的事,他不會忘了奶奶您的!”
    褚淩月故意沒接話。
    一側的唐詩靈看著她不大好的臉色,腦中靈光一閃,勾唇暗笑。
    早用餘光觀察起她的褚淩月,確認她這是上了勾,輕哼一聲,做出強行鎮定下來的樣子,將梳子遞給她:“鳴音委托我轉交給你的。”
    假意離開後,她停在窗下靜觀屋內人的一舉一動。
    卻見唐詩靈握緊梳子,眼中憤怒似是要化成熊熊烈火將其焚為灰燼。
    啪!
    梳子被折成兩半!
    瞳孔一跳,褚淩月帶著詫色悄悄離開了。
    這唐詩靈和賀知卿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用過晚膳,褚淩月佯裝早睡,穿上景王府丫環的衣裝,在本要趁著夜色進屋的那位注視之下,“悄悄”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