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真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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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淩月是出了門才發現,門口守著的一幹侍衛,全四仰八叉地在地上躺著呢。
    “你就不怕他們醒來之後亂傳?”
    “那就要麻煩你晚點回來的時候,割掉他們的舌頭了。”
    被帶著從隔壁翻窗離開,一路輕鬆離開景王府,褚淩月原以為會被帶到禦龍司。
    沒想到楚半時最終停在了人最多的長隆街。
    雖然現在已是深夜,但夜市沒散夥,來來往往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不過有了楚半時給的麵具,褚淩月完全不擔心被誰認出來。
    “你打算這會兒帶我去望春樓?”望著遠遠就能看見的高樓,褚淩月撇撇嘴角。
    楚半時聞言回頭,夜風吹動他的發絲,顯得他更為俊朗。
    “你想吃什麽?”他問。
    “我才發現,你用的林策這張臉,還蠻好看的。”褚淩月不緊不慢回答這麽一句,楚半時挑眉,“大街上也不忘調戲我?”
    “吃餛飩吧。”翻了個白眼,她自顧自往前走去。
    餘光瞥見對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褚淩月微微勾笑。
    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和這個蠢男人之間居然變得融洽起來了。
    餛飩攤子上除了兩個佩刀穿著官服的客人之外,就隻有褚淩月和楚半時。
    二人才落座,四隻耳朵就齊刷刷地朝著另二人的對話那邊捎過去了。
    “皇上這些天情況很糟糕啊,聽說太後娘娘也不大好,連太醫都沒辦法,真是見了鬼了。”
    “可不就是?咱們皇上什麽時候這樣精神萎靡食欲不振過?聽太醫院的人說,他木愣愣地像個木頭,不管問什麽,都要頓上半刻鍾才回答……怕不是中邪了?”
    “噓!你不要命了?這種話也敢胡說?皇上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別說了,小心被人聽去亂了套。”
    褚淩月通過他們的裝束來看,推斷他們都是皇宮做事的侍衛,聽他們說話盡可能地壓低聲音,略猜一猜也知道皇宮在壓消息。
    怪不得這幾天沒有半點皇宮的消息傳出來。
    看向同樣聽到那兩人對話,但沒有半點波瀾,隻把玩手中玉佩的楚半時,褚淩月不禁想起他的大計。
    待到那二人吃完匆匆離開,她方才將早就蹦進腦子裏的問題問出來:“皇位在當時,究竟是誰的?”
    “安南王。”楚半時回答的很幹脆,沒有一絲停頓,快到褚淩月有些沒反應過來。
    猜到她問這問題的初衷,他溫笑:“反正他和皇上是親兄弟,誰坐皇位不都一樣?”
    聞言,褚淩月沉默。
    看了看正忙著包餛飩無暇分身的老板,她聲音漸小:“皇上不是唐太後親生。”
    凝視著楚半時手中不斷翻動的玉佩,她補充:“皇上的生母,是被打入冷宮的宸妃,生子當日難產,血崩而亡。同一日,唐太後生安南王,得知消息後抱養了皇上,對外宣稱是一對雙生子。”
    這些消息,是褚淩月當日以初四月身份進入天司局,從秘辛閣意外摔出來的卷宗裏看到的。
    那份卷宗,原本是皇宮內廷的記錄,它上麵沾滿早已幹掉的血跡,是怎麽從內廷跑到秘辛閣的,不必想也知道了。
    聽完褚淩月的話,楚半時眸色一暗,忽的又是一笑。
    隨即,他將手中玉佩丟給對方,“你還真是憑一己之力給自己拉了不少仇家。”
    哼笑,褚淩月反手把玉佩揣進腰包:“反正我有王爺這座靠山,有什麽可怕的?”
    “我不見得能做你一輩子的靠山。”楚半時的話,意味不明。
    望著他的眼睛許久,褚淩月隻答:“你敢。”
    餛飩的熱氣絲絲上卷,隔著鮮香味和糊眼的氣流,她的心漸漸沉下來。
    安南王看著可不是什麽便宜角色,此人做事雷厲風行,老謀深算又擅長把控局勢,有先帝傳位,親娘當時又是皇後,怎麽會心甘情願地將皇位拱手讓人?
    他對楚元化的兄弟情就這麽好?
    這要放在尋常人家也就罷了,可他身處皇室,離至高無上的權力隻有一步之遙,世上有幾個人能輕而易舉地放棄?
    更何況接替他坐上皇位的好兄弟,成了禍害西兆的暴君,他如何甘心的?
    越往下想,褚淩月就越覺得離譜。
    這事兒要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話,那就另說,要不是,以後麻煩的還多著呢。
    褚淩月被楚半時送回藏書閣後,主動給那些侍衛們吃了藥,待他們醒後確定他們什麽都不記得,這才準備回秘境繼續做實驗。
    但不過多久,房門就被敲響。
    開門一看,居然是捂了個嚴實的雲送晚。
    “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點燈?”
    她們的問話同時出口。
    見侍衛都去了隔壁房間門口守著,褚淩月皺皺眉:“你倒有些手段,能買通他們。”
    “……他們往日可沒少吃我的喝我的。”雲送晚有些不爽,論手段,誰比得過眼前這個瘋女人?
    語畢她索性就站在門口說起正事:“你不是蠱術很厲害?能不能想想辦法,治好半時哥哥的失憶?”
    正猜著是為這事,褚淩月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然後回答:“我是略懂些蠱術,但失憶這種病狀,你難道不覺得該去找個大夫來瞧?與其找我,倒不如找督馬。”
    “別裝蒜了!”雲送晚皺眉,“我知道你很厲害,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隻要你能治好他,我就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
    這女人身上有蠱王的事,洛城早有風聲了。
    師父那麽厲害都沒有蠱王,她卻有,這不就說明她比師父還厲害?
    咬定這個邏輯,雲送晚又補了一句:“或者你想要其他什麽,隻要我能做到,我都答應!”
    “我想要的,你都沒有。”褚淩月笑眯眯道,語畢兩手抱懷靠在門上,“王爺失憶,受影響最大的難道不是我麽?怎麽你比我還想讓他恢複記憶?”
    “因為他連我也忘了啊!”雲送晚有些著急了。
    她偷偷摸摸溜過來,要是被人發現,別說讓褚淩月幫忙,就是自己也得被唐詩靈借機發揮了!
    “隻要能讓半時哥哥想起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哪怕……哪怕要我的命!”
    雲送晚這番話一出口,褚淩月麵上笑容驟逝。
    自己來府上這些日子,她雖作妖不少,但總歸是些小把戲,仔細想想,她鬧騰的最終原因,也是自己半路殺出來,上了一波“橫刀奪愛”。
    原來她不是為了景王妃之位?
    “你對王爺,竟是真心。”褚淩月淡淡地說。
    雲送晚急得快死:“廢話!你到底治不治半時哥哥啊!”
    透過她的急躁,凝視著她的喜歡,褚淩月內心平靜,同時多了一層疑惑。
    真心喜歡一個人,真的會卑微盲目?
    伸出手,她開口:“把手拿來。”
    雲送晚立刻照做。
    隻見褚淩月指尖出現一群血蠱,不仔細看像是一條交叉的紅色絲綢。
    待它們緩緩延伸到雲送晚手心,一隻微黃的小蟲子便被送進皮肉。
    沒有一點痛覺,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看著空空的手心,雲送晚有些驚訝:“那是什麽?”
    “等府上的那名醫師給唐詩靈檢查身體的時候,找機會接觸她,這東西就會去到她體內,等她和王爺接觸的時候,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讓王爺想起你。”
    褚淩月音色平緩,眼底沒有半分異樣。
    雲送晚一聽這話當下喜上眉梢,還沒高興,就聽褚淩月又吩咐:
    “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知道,我會用追蹤蠱監視你,你要敢說給第三個人,就再也別想王爺恢複記憶了。”
    “知道了,你等著,等我事成一定放你出來!”
    看著雲送晚歡天喜地地離開,褚淩月彈指一揮就有一隻小蟲子跟在她身後一起出了藏書閣。
    剛才給她種的,名叫歸宗蠱。
    雲送晚體內本來就有督馬種的一隻老古董,由那老古董攜帶歸宗蠱,督馬死都不會發現。
    有了追蹤蠱暗中監視,褚淩月隨時都能控製歸宗蠱,隻等她和督馬有接觸,歸宗蠱立刻會轉移到他身上去。
    翌日一早,秋日和一眾小丫頭全被打發去修建花枝,春朝便主動去給楚半時打掃書房。
    坐在書桌前的楚半時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叫什麽名字?”
    “回王爺的話,婢子名叫翠枝。”春朝笑嗬嗬的,滿眼透著精光。
    回完話,她做作地扶了扶頭上的新絨花,是赤紅的山茶花模樣,但葉子用紫色來綴,多添了十幾分俗氣。
    “本王此次行商,新得了幾樣寶貝,已經叫人封好了,你將它們送到王妃那裏去。”
    楚半時翻了一頁書說。
    一眼從密密麻麻的字堆裏看見“月”字,他情不自禁揚起一抹笑,春朝才抬頭,自以為那笑是衝自己,一時樂得心花蕩漾,應了聲就去跑腿。
    半刻後,唐詩靈看著拆開的禮物,火都快噴出來。
    總共八樣,每一樣都有著不可修複的破損。
    “這是什麽意思?”她怒沉沉地問。
    看著座上那人一臉黑,春朝並不在意:“不關我的事,我拿來的時候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