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萬仙峰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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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蟲子一回頭,隻見周頌站在她身後。
    她不知道葉行川和周頌又把靈魂換了過來,還以為此人是葉行川,根本不放在心上,還大聲地告狀:“葉哥哥,這人血口噴人,說我們偷了他東西!”
    周頌滿不在乎地笑笑,小蟲子若是知道她是周頌,恐怕根本不敢這樣大聲告狀。
    她還沒回答,那小道士就搶著說:“你們分明就偷了,還不準人說麽!”
    “那玉牌都在你手上,何來‘偷’這一說?!”
    小蟲子絲毫不示弱,甚至比小道士的聲音更大。
    “那是……”
    周頌再不製止,他們可能又要大吵一架,於是她連忙打斷他們,開口道:“我知道了,小蟲子,你先把手鬆開。”
    “我……哼!”
    小蟲子忿忿不平地把手鬆開,小道士立刻跳得離她遠遠的,緊緊地捂著臉。
    周頌瞥了一眼躲在小蟲子身後的小螞蚱,大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小蟲子不可能偷東西,那就是這個小乞丐偷的了,被發現後,小蟲子還惡人先告狀,替這小乞丐撐腰。
    他們惹誰不好,偏偏惹了這個小道士。
    她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若這個小道士隻是個尋常人家,周頌可能還會偏袒小蟲子,可巧了,這小道士來頭可不小。
    她上前欠了欠身,向小道士道歉:“峰主,剛剛真是多有冒犯,還請多包涵。”
    小道士“哼”了一聲,擺了擺手,根本不想理他們,看來被小蟲子氣得不輕。
    小蟲子一看周頌表現得那麽客氣,才覺得自己可能闖禍了,立刻扯扯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問:“你對他那麽客氣幹嘛?他是哪門子峰主啊?”
    周頌看著她這副樣子,覺得好氣又好笑:“方才被你一直掐著臉的,就是萬仙峰峰主,白懷瑾。”
    “什麽?!就他?!”小蟲子大吃一驚,看看那小道士,分明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最多十四歲,怎麽可能就當了峰主?!
    白懷瑾坐在一旁,淡定地喝著茶,臉上被掐紅一塊顯得極其滑稽。他明顯聽到了小蟲子的喊叫,眼神淩厲地掃了過來。
    周頌一看他不高興了,隻能教訓道:“小蟲子,我應該提醒過你要懂禮數吧?”
    被她這麽一說,小蟲子也知道自己理虧,立刻閉了嘴。
    周頌在這裏的幾天裏,很幸運的遇到了萬仙峰的道士,也是陰差陽錯就結識了峰主白懷瑾。
    她前世就認識白懷瑾,當時的情形幾乎與小蟲子一模一樣,她以為白懷瑾隻是萬仙峰一名普通弟子,還說過他心高氣傲,結果後來才知道他就是峰主。當時周頌都傻眼了,白懷瑾還氣急敗壞地說教了她一頓。
    這白懷瑾修煉有成,傳說他可以長生不老,他的生長速度比其他人都慢很多,表麵看上去隻有十三歲,真實年齡可能已經有四十餘歲了。
    周頌本來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但葉行川聽說在萬仙峰修煉之人都可以培養真氣,延年益壽,說什麽也要她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
    正好她也想看看這裏有沒有辦法清除葉行川身上的長蟲,才想著要與白懷瑾見上一麵。這白懷瑾可不好說話,周頌可是找萬仙峰的弟子說了又說,白懷瑾才勉強答應,沒想到小蟲子來闖了禍。
    “你回去吧,帶著你的小跟班。”周頌拍拍小蟲子的頭,小蟲子便帶著小螞蚱,悶悶不樂地走了。
    白懷瑾臉上的紅印配上他嚴肅的表情,十分不協調。
    然而,白懷瑾並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看他這玉麵春風的樣子,就跟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一樣,比戲樓裏的伶人還要細皮嫩肉,性格也無比惡劣,目中無人、花枝招展,可能麵相實在影響心境,他有時候還不如一些小孩。周頌有時候也很懷疑,這種人是怎麽當上峰主的?不說無欲無求,這白懷瑾簡直是爭強好勝的代表。
    “白峰主,你想吃什麽,我請客。”周頌坐到他對麵,說道。
    白懷瑾絲毫不領情,連茶也不喝了:“吃什麽,這裏的茶也是下品,難以入口。”
    周頌笑笑,心想:“你剛剛不也喝了。”
    “既然白峰主沒興致,那我就直接進入正題了?”
    白懷瑾語氣非常差:“你要說什麽,快說,我很忙。”
    周頌權當他是個小孩子,完全不跟他計較,大概說了一下自己和葉行川的情況,便說想要進入萬仙峰修煉一段時間。
    “嗯,明白了。”白懷瑾點點頭,“你們當然可以來,不過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香火錢好說……”
    “我不要你們的香火錢,你們在萬仙峰的時候,要負責萬仙峰雜務,以及我殿內的雜事。”
    “這……”
    “還有,讓剛剛那小丫頭來我殿上幫忙。”
    聽到這句話,周頌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隻能忍著笑,答應了。
    然而周頌同意,小蟲子肯定不同意,還大發雷霆,說什麽也不願意跟他們去萬仙峰。
    周頌當然不在意小蟲子,連晚飯都不願意和他們吃,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生悶氣。
    她怎麽敲門,小蟲子都不理會她,她隻覺得這分明小蟲子自己闖的禍,她不生氣就不錯了,小蟲子更不應該與她發脾氣。
    “小蟲子,不管你想不想,明日都必須去。”周頌最後一次與她商量。
    “不去!我就是不去!說什麽也不會去!”小蟲子蹲在門口,賭氣般朝門外吼道。
    周頌也沒耐心了,直接下最後通牒:“你不去,我也不會給你銀兩,你就自生自滅吧。”
    話音剛落,小蟲子猛地把房門打開,兩隻大眼睛瞪著周頌:“你耍賴!”
    “我怎麽耍賴了?說起來,你之前騙我,別以為我不記得了。”
    “我什麽時候騙你了!原來你跟周姐姐一樣,獨裁專斷!”
    周頌聽她說這話,不禁冷笑出聲:“你說你知道蕭北的姐姐的去向?怎麽從沒聽你提起過?”
    小蟲子聞言,才明白過來周頌和葉行川又換回了身體,對剛才說的話後悔不已,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腦袋,又開始討好周頌:
    “好姐姐,你大人有大量,那麽就之前的事,就不要和我計較了嘛。”
    說著,小蟲子就上前拉住周頌的手臂,撒嬌似地討好起來,周頌根本不吃這一套,把手抽了出來。
    “我讓你白跟著我,你還到處闖禍,現在讓你去給人家幹雜活賠罪,你願不願意?”
    看周頌態度強硬,小蟲子隻怕自己再不聽話,就要被丟在這裏了,連忙答應:“願意願意,隻要你不要不管我,我都願意。”
    然而小蟲子便麵這樣說,轉眼就和小螞蚱吐苦水去了。
    她半夜就從客棧裏跑出去,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螞蚱拉起來抱怨。
    小螞蚱總是心裏怎麽不滿,也不敢抱怨這個凶巴巴的大姐頭,隻能揉著酸澀的眼睛聽她嘰裏咕嚕說個不停。
    “唉,你說我怎麽就這般命苦呢?”小蟲子發泄似地拔著地上的草,“唉,小螞蚱,你說我們以後,還見不見得到啊?”
    小螞蚱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頭。
    “我不明白,那種小屁孩憑什麽當峰主啊,人跟人的差別怎麽就那麽大呢?”
    小蟲子說了半天,小螞蚱才慢吞吞地說道:“都怪我,要是我不偷東西,就不會害得你……”
    小螞蚱也不想偷東西,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他看見一樣有值錢的東西,想的總是要是自己也能拿到這個東西,就可以換錢買很多吃的了。
    他看到白懷瑾身上的那塊玉牌,瞬間起了歹意,分明小蟲子吩咐過他,不能再偷東西,但他就是忍不住。
    “你說這個幹什麽!我們要一致對外!”小蟲子重重地拍一下小螞蚱的背。
    不管誰理虧,小蟲子就是護短,但周頌明顯胳膊肘往外拐,可把她氣得半死。
    小螞蚱被他拍得齜牙咧嘴,之後看著她大大咧咧的樣子,一想到沒有這個大姐頭,自己又要變成孤零零一個人,頓時濕了眼眶,鼻頭酸澀。
    不控製的話,這該是他第二次在小蟲子麵前哭了。再怎麽說,他都有自尊心。
    於是他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咬緊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小螞蚱,我走了,你可怎麽辦啊。”
    今夜沒有下雪,但也很冷,天空很陰沉。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隻有茫茫無際的黑暗。
    實際上,無論有沒有小蟲子,小螞蚱的生活都一樣,永遠當一個乞丐,小蟲子的出現並沒有改變他的生活,隻是讓他的痛苦的生活裏找到了意思安慰。
    也許小孩子的想法就是這麽直率且天真吧,總認為有些感情重到可以影響到彼此的人生,但其實,他們分開後,並不會有太大變化。
    但這種想法又何嚐不好呢?
    小蟲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歎得小螞蚱又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明明隻是一場不值一提的分別,在兩個十幾歲孩子的眼裏,卻像是一段訣別。
    小螞蚱在想,要是小蟲子走了,自己又要變了之前那樣,再也沒有人為自己撐腰。
    小蟲子想的是,自己走後,小螞蚱還能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