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這裏不是烏托邦,我做事有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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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爾茨以疲憊身軀,雙手杵著膝蓋,抬頭大口喘息。
    在見到羅素和薑戈時,頓時就反應過來,他們就是入侵自己獵場的人!
    為了減少損失,維護聲譽,保住工作,舒爾茨不得不放棄馬車,隻單騎一路狂奔,在路上片刻未停。
    哪怕是腿根的蛋被磨破皮也無所畏懼,因為與賴以生存的工作比起來,那算個什麽東西。
    但是舒爾茨從未想到,會有華人和黑人組成賞金隊伍,並且幹的不錯。
    在狂奔路途過程中,他在草地上見到了許多被獵殺的野牛,但這些野牛都沒有被扒皮,反倒是瞅見了一些‘土匪’的屍體。
    舒爾茨屬於歐洲移民,他一個德國人,擁有至高無上的理想主義。
    來到美利堅之後,看見南方人的奴隸製度很是鄙夷,他打心眼裏瞧不起這種製度,更看不起加利福尼亞州那些養著‘豬仔’的資本家。
    農場主都知道的道理,這些資本家卻不知道,一味的壓榨和剝削,讓幹活的勞工們早已瘦如材骨,哪還有力氣幹活?
    如果是農場主的話,肯定要把火雞、牛羊養的肥胖寬大,隻能能買個好價錢,擺在餐桌上也有麵子。
    舒爾茨憤怒的點在於,對方濫殺無辜……
    在多特裏鎮隻有一個通緝犯,那就是治安官,什麽十年前發廊老板劫掠過驛車?肯定是假的,若是有藏匿十年的罪犯,他怎會不知?
    “你們搶了我的活!”
    一聲怒喝。
    使舒爾茨麵前的兩人立在原地,他們轉頭相互看了看。
    然後繼續邁步向前走,兩人從左右越過舒爾茨,仿佛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又好似沒有和他們講話……
    羅素和薑戈解開繩索,牽著馬向著服裝店走去。
    後方,舒爾茨見此一愣。
    滴咕道:“太不尊重人了!”
    這一幕雖有些滑稽,但這裏是西部……荒誕和殺戮、血腥暴力、火藥味才是主旋律。
    講究的是快意恩仇,沒什麽大道理可講。
    舒爾茨扶著腰,回身牽著馬跟在兩人後麵。
    服裝店門口。
    薑戈轉頭看了眼,回首問道:“那個白老頭在跟著我們,恐怕是土匪的同夥,不是想劫掠我們,就是想報仇……”
    他如此講話,完全是羅素教他的話術,有時候必須把自己擺在道德的製高點上。
    如果薑戈說:哦,那老頭跟著我們,不會是3k黨徒吧?要不要做掉他。
    這就差了點意思,與上之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羅素把馬拴好,笑說:“在美利堅的鎮子裏沒有土匪,土匪都在郊外。”
    “我懂!”薑戈是真的懂。
    他在來時的路上曾說,隻要四周沒人,什麽白人鬼人都是死人。
    瞅瞅這思想進化的簡直洶湧!
    舒爾茨板著臉走來,剛才兩人的話他都聽到了,默不吭聲的把馬拴起來,說:“你們在討論我是否土匪的時候,能不能小聲點,對我太不尊重了。”
    “白老頭,你是先不尊重我們的。在執法樓門口你就衝著我們大喊大叫……”
    “薑戈,我們是善良的合法公民,不必解釋。”
    舒爾茨也注意到,這對奇怪組合能說準話的就是這位華人。
    他走過來問道:“你們在多特裏鎮殺死了兩名通緝犯?”
    羅素緩慢轉過頭,盯著他說:“你是賞金獵人。”
    “是的,所以我說你們搶了我的活。但治安官的確是通緝犯,可那個發廊老板不是,否則他早已變成賞金了。”
    “我說他是,你信嗎?”
    舒爾茨與羅素雙眸對視,看見他堅定的眼神,點頭:“好,請出示你們的賞金委托。”
    “你沒資格審查我。”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找布裏特爾兄弟?”
    薑戈愣了愣,他聞言頓時看向羅素側臉,這無疑暴露了兩人的目地。
    羅素見此點頭:“沒錯。”
    “你們知道他們在哪?哦!但你們能認出來嗎,要知道他們沒有畫像,隻有通緝文桉。”
    羅素指著薑戈:“他見過。”
    舒爾茨聞聲迅速從兜裏掏出文件,問道:“你曾在格林維爾的卡魯肯種植園工作過?”
    薑戈沒說話。
    但答桉已經明了。
    “如果你們真的是賞金獵人,我希望加入你們。這是我的獵物!”
    羅素皺眉,“你來我們嘴裏搶食吃?”
    “不,他們本就是我的獵物,整個德克薩斯州西部都是我的獵場,我是唯一的獵人!而你們是侵略者。”
    “哈哈哈……”薑戈聞言狂笑不止。
    被一個黑人笑話,對於白人來說就是侮辱,但是舒爾茨沒有這種感覺。
    可能是因為對奴隸製度的鄙視,他對有色人種沒啥歧視。
    而且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除了獵殺通緝犯會開槍,剩下的時候隻有生命受到威脅才會開槍。如果他主動殺人,那麽他就會選擇死。
    在《被解救的薑戈》電影劇情裏,舒爾茨由於忍受不了糖果農場大種植園主卡爾文的話語,主動出槍斃了他,接著分明有機會幹掉屋裏的卡爾文下屬,可他卻選擇高舉雙手,從容麵對康慨赴死……最終被卡爾文的下屬打手布奇開槍射殺。
    聞言,羅素也是麵帶笑容,瞅著舒爾茨這種理想主義者,雖然提不起喜歡,但也不至於厭惡。
    隻是在精致現實主義麵前,理想都是白日夢想家做的美夢,不太實用。
    說到底還是雙方思想不同,所以自然碰撞不出什麽火花。
    不過羅素對舒爾茨談不上反感,他知道舒爾茨是這副本的主角之一,但沒想到舒爾茨居然能追上來,本以為去做掉布裏特爾三兄弟之後,能在冬季的荒野遇到他呢。
    哪成想在這小鎮就遇見了。
    既然見了麵,羅素也不會放過舒爾茨離去,他能在接下來的計劃裏起到一些重要作用。
    “別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你應該清楚整個美利堅都是狩獵場,遠不止你一個獵人。你不能把德州當做你的地盤,那不現實。野牛都有西遷東進的時候,獵人為什麽不能有?”
    羅素抬手指著舒爾茨,道:“如果你想加入,那你需要說個正當理由。”
    舒爾茨收起表情,嚴肅道:“我認為你們兩人在這片土地的行動遇到了阻礙,而我的出現能讓這些阻礙消失。”
    薑戈板著臉道:“你什麽意思?我們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難道沒有白人聲討你?據我所知,在這西部和南部有許多白人對黑人有很大仇意。”
    “再說,有我的加入,你們可以進入任何場所,而不用擔心麻煩。否則單憑你們兩人,恐怕無法進入種植園區,那些白人會驅趕你們,無論你們是不是賞金獵人,亦或者有其他身份。”
    羅素笑說:“歡迎你的加入。”
    話音剛落,薑戈有些意外的瞅著羅素,而舒爾茨則是愣在原地。
    他覺得羅素好像一直在等待著他……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了些變化。
    “咳咳,好的,我的名字是金·舒爾茨,這是我的馬·弗裏茨。”
    “這是薑戈,你可以叫我布魯斯。”
    “好的,現在你們要做什麽?”
    羅素拍了拍馬頭,轉身走向服裝店。
    “我們需要換身體麵的衣服,然後去兩個有嫌疑的種植園找人。”
    “為什麽換衣服?”
    羅素打開門,轉頭道:“因為我們是整個美利堅最大的奴隸販賣公司的采購員,薑戈是我的護衛,而我是職業的奴隸販子,至於你……你姑且算作會計師吧。”
    舒爾茨疑惑攤手,“為什麽我不能是奴隸販子,我的膚色更能給人信心。而你是華人,有學問的華人都會算賬,薑戈是我的護衛更有說服力。”
    薑戈嫌棄道:“我才不是你的護衛。”
    羅素拍著他肩膀,讓他聽話。
    “好,就按舒爾茨說的做,我是會計師,薑戈是你的護衛,你是奴隸販子。”
    舒爾茨如鯁在喉,他已準備好大量說詞,卻為想到羅素答應的這麽快。
    就像設計好似的,實在讓人難以琢磨。
    三人走進服裝店,各自挑選體麵衣服,羅素首先換上一身深藍條紋西裝,戴著一個圓圈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舒爾茨則是找了套灰色西裝,而薑戈則是相中了一身藍色護衛服,款式是中世紀時期宮廷護衛同款,就差配個儀仗十字劍了。
    白色中筒絲襪穿在薑戈腿上,不僅辣眼睛,還他媽很滑稽。
    羅素每次注意到都覺得胃中翻湧,忍不住作嘔。
    舒爾茨就開朗多了,他跑到外麵吐完才回來付了錢。
    “三套衣服,67美金……”
    離開服裝店,站在栓馬樁旁邊,舒爾茨一手拿著錢包,一手搓著下巴說道。
    羅素拍了拍他肩膀:“初次合作就讓你請客,真不好意思,很感謝。晚餐我請客,ok?”
    薑戈呲牙咧嘴,重重拍在他肩膀:“夥計,你不是土匪的同夥,你是個好人,謝謝!”
    舒爾茨鬱悶收起錢包,轉身上了馬。
    “我賺錢不容易的。”
    “我們是團隊要相互信任,誰花錢不必算的那麽清楚。”羅素說道。
    “對!”薑戈應聲。
    由於在服裝店逗留將近兩個小時,他們又記著感到種植園,便馬不停蹄的去往目的地。
    但今天也是無法到達,路有些難走,所以三人便在一處峽穀裏歇息。
    這處峽穀兩側是峭壁岩石,隻有前後是通道,中間有專門供人休息的平台,能躺能坐。
    舒爾茨從包裹裏取出草料喂馬,薑戈也沒閑著在四周撿木頭樹枝引火。
    而羅素則是取出牛肉等食材,準備主刀做菜。
    天色見黑,抬頭望去就能看到一線天星空。
    羅素做菜的時候,舒爾茨忍不住搭話。
    “你真的是賞金獵人嗎?”
    “重要嗎?”
    舒爾茨沉默,片刻又道:“你是怎麽遇見薑戈的?”
    羅素簡單敘述,舒爾茨便了解,問:“茫茫戈壁荒漠,你們能遇到或許是上帝的安排,你為什麽答應幫他找妻子?”
    “職責。如果他獨自行動,在奴隸製度下恐怕不久就會被奴隸販子抓住售賣。”
    舒爾茨聽聞似乎找到了共鳴,頗有些激動:“你與我有同樣的想法,你也鄙視奴隸製度嗎?”
    “我鄙視美利堅的資本遊戲。”
    “……是的,我同樣厭惡。這裏不是烏托邦,我曾懷揣著好想法來到這,但發現這裏……一言難盡。所以我放棄了牙醫職業,選擇了賞金獵人,盡可能驅除這裏的罪惡,正好我也能以此為生。”
    羅素把手裏的熱食均勻分三份,遞給薑戈和舒爾茨。
    “謝謝,很好吃。我做事有原則,如果是其他賞金獵人的狩獵場被入侵,他們會想方設法殺死競爭者,因為多個獵人,就會少份收入。但我不會,我希望守法的賞金獵人越多越好……”
    “真的很好吃,你曾經是個廚師?”
    羅素搖頭。
    舒爾茨再次自語道:“但我隻有一人,做不了很多事情,力所能及的……不好意思,我的話是否太多?”
    羅素搖頭。
    “你的話讓我找到了共鳴,所以有些話癆。薑戈,你想怎麽找到妻子,我很願意幫助你。”
    “布魯斯會安排,我全都聽他的。”薑戈咽下肉湯說道。
    舒爾茨笑說:“好吧,看來你們已經合作很久了,彼此有了信任。”
    “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多做幾次事,相信也會積累起信任,到時候才能幹大事。”
    “大事?你們想做什麽?”
    “等找到布裏特爾兄弟再說。”
    舒爾茨沉默點頭。
    他知道就算說太多話,也不可能和剛見麵幾個小時的兩人建立信任,隻有遇到事情經曆挫折,或是合作過才能打消彼此的顧慮。
    前麵說他是理想主義者,但沒說他是幻想派,相反他是個行動派。
    在電影裏就有證明,否則他不會帶著薑戈前往卡爾文莊園,那代表著‘黑奴’以自由人的身份入侵了白人世界,也代表著給卡爾文本就荒誕的人生,畫上了最後汙點和圓滿句號。
    此刻,舒爾茨的思想得到了升華,在羅素短短幾句話中,他就找到了目標,要在這對奇怪組合裏占據位置,通過他們去試試白人的態度。
    而羅素的目地更直接,他想利用舒爾茨撬開糖果莊園的大門,否則以卡爾文那撈比貨肯定不會接待他和薑戈。
    卡爾文是美利堅南方典型的農場主,把黑人奴隸製度發揮到了極致,並在其中尋歡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