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普敦北方三十英裏，一側是茂密繁縷的樹林，一側是被砍伐過後留下的荒草地。
    路中間停著幾輛汽車，車旁邊的地上滿是屍體，一直延續到樹林中。
    這片戰場的戰線被拉扯至六七十米，沿路都是屍體……
    鮮血染紅了綠葉，與先前相比的震顫嘈雜，現在變得更加安靜了。
    天空中偶爾飛過幾隻大鳥，嘎嘎亂叫，似乎再詢問殺死屍體的主人，可否享用。
    但羅素沒空打理它們，隻蹲在一個被淚水洗麵的女人跟前。
    “坎波，你從未相信過謝爾比家族，從未相信過我們。從始至終，你對我們一直都有防備……雖然你給予了我們利益，但你忘記了給我們尊嚴！”
    羅素聞言皺眉：“尊嚴？隻有你和艾達這麽認為吧，湯米覺得尊嚴重要嗎？對於男人來說，利益和錢就是尊嚴，它是男人的膽魄！沒有錢，謝爾比家族能去倫敦嗎？”
    “嗬，可笑……你說的這麽輕鬆。坎波，別忘了你的身份，你這麽做是對大英帝國的背叛！”
    “不要道德綁架我，波利，你永遠都抓不住重點。你們和湯米聯手，想要除掉我的原因是什麽？不也是為了利益嗎。說到底，你們是覺得我給的錢少了，與你們的付出不成正比。”
    波利怔了怔，指著艾達：“你殺了他的丈夫！”
    羅素板著臉搖頭：“不要找這麽卑賤的借口，波利，這次的行動是湯米策劃，李氏家族從中配合，對嗎？”
    “不知道。”
    羅素盯著她的麵容，看到她倔強的眼神就有些反感。
    他舉起戰斧，直接看在了波利托著艾達脖頸的胳膊上。
    “啊！”
    戰斧砍進去三公分，正好卡在骨頭上，讓波利遭受重創，卻無法瞬間要了她的命。
    波利捂住傷口，磨牙切齒瞪著他。
    “說。”
    波利無言。
    羅素見狀拔出戰斧，扯過波利的胳膊，朝著手掌剁了下去。
    “不是你的東西，你就不應該拿。”
    “我給你的才是你的，我沒給那就是我的！”
    波利雙眸震顫，她看見羅素麵無表情的揮下戰斧朝著她的手腕襲來。
    “不！不要！”
    羅素沒有停頓，斧刃落下。
    噗
    鮮血揮灑，斷指飛了出去，波利頓時感到劇痛，大聲嘶吼哀嚎著。
    “最後一次機會，李氏家族參與了嗎？”
    “沒，沒有……”
    羅素聞言笑說：“看來李氏家族比你們要認清事實。”
    說罷，他舉起戰斧砍在了波利的頸部。
    波利瞪大眼睛，隻掙紮兩下便一命嗚呼了。
    整個樹林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羅素起身望著周圍，旋即收起維京戰斧和柯爾特1911手槍，走到路中間把攔路的樹木移到旁邊。
    這才開車向著伯明翰駛去。
    車速很慢，他沒有著急。
    更未擔心兒女的安全，閉著眼都能想到，謝爾比家族在沒有除掉羅素·坎波之前，肯定不敢動伯明翰裏的任何人。
    一旦有了動靜，以羅素的機敏肯定會起疑心，到時候謝爾比家族的謀劃也就功虧一簣了。
    羅素手裏掐著煙，沒有回頭張望。
    既然謝爾比家族敢做出這種事情，那就準備好了失敗的可能。
    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成王敗寇嘛。
    隻是怎麽都想不通，哪怕湯米有著撒多的支持，也不可能倒打一耙背刺吧？
    他們哪裏來的勇氣？
    丘吉爾？愛德華？親王？
    不不，這一切還要等見了湯米才能算清。
    伯明翰。
    一個狼狽且全身破爛、滿是灰土的男人，奔向了古堡。
    那裏是坎波家族的住宅，外麵有兩個退休的老兵抱著槍，見他跑來立即起身舉槍迎擊。
    “站住！”
    門薩一頓，舉手道：“哈森叔是我，門薩！”
    “門薩？你怎麽…你不是和坎波先生在倫敦嗎？”
    門薩氣喘籲籲道：“出事了，我和b回伯明翰被襲擊了，襲擊者是謝爾比家族的人，快……快保護希爾雅和艾尹，哈森叔派人去警局告訴阿道夫和比奇！”
    “什麽？”
    “快！”
    “好，你…我親自去。門薩，希爾雅和艾尹今天沒出門就在家裏，她們很安全。”
    門薩一愣，“那就好。”
    在哈森轉身的時候，門薩突然拔槍就開，哈森背後中彈，緩緩轉身。
    “為什麽……”
    “哈森，你背叛了b。”
    “我，我女兒在剃刀黨……”
    “我會把她救回來。”
    “謝……”
    話沒說完，哈森叔就撇頭斷氣了。
    旁邊那人滿臉懵逼，根本沒回過神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看見了，哈森要親自去警局，那你為什麽不去？”
    “我的職責是保護古堡。”
    “那麽哈森呢？”
    “他。”
    瞬間，這人懂了。
    剛才門薩的命令是讓哈森派個人去警局，可他卻要親自去……明顯是想找機會打電話，向湯米匯報戰況，或者找機會解救女兒，亦或者去警局襲擊阿道夫和比奇。
    這些可能性都是從門薩腦袋裏冒出來的，他寧可殺錯，也不能讓可疑人對b和家人產生威脅。
    門薩的做法沒毛病，他的確除了戰鬥力有些欠缺，就沒啥可挑剔的缺點了。
    再說，他能在這種複雜情況下保持著冷靜，對事情拎得清已經是不容易。
    “把所有人都喊到大廳，任何人不準接觸希爾雅和艾尹。”
    “是。”
    古堡有警衛八人，死了哈森就剩下七人了。
    門薩直接去二樓找到希爾雅。
    此刻，希爾雅正和艾尹躲在書房，格蕾絲舉槍站在門口。
    “我是門薩，希爾雅你和艾尹安全嗎？如果安全就不要走出房間，一切等b回來再說。”
    格蕾絲轉頭看了眼希爾雅，點頭。
    希爾雅冷靜回道：“我們很安全。”
    “好的，不要走出房間，把窗簾都拉上，如果有槍的話就拿起槍，如果不是b敲門，無論是誰闖門，你都要開槍。”
    “好的。”
    門薩轉身離去，他手裏攥著把手槍，經過這麽久的訓練，他也能聽到屋裏應該有三人。
    如果沒猜錯，第三人就是格蕾絲，她是b的女人，可信度很高。
    所以他才沒有闖門。
    樓下，門薩拿著槍安靜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望著院裏的七個人，內心很掙紮。
    他怕b回不來，也怕這七個人裏還存有反意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煎熬的內心始終提著，一刻未敢放下。
    樓上，格蕾絲靠在門旁的牆壁上，希爾雅和艾尹靠在書櫃上，三人都沒有話語。
    對於門薩開槍殺死哈森，她們是不清楚的，隻聽到了槍聲，便知道了有異動發生。
    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女人隻能等待，她們無法做任何事情。
    嗡嗡
    汽車轟鳴的聲音傳來。
    清晰的傳進門薩耳朵裏，他攥著槍起身，喊道：“馬上進入戒備！”
    “是！”
    七個人各自找好位置，而門薩則是躲在門口的牆壁後，抬頭向外張望了一眼。
    “b……”
    “把槍放下！”
    門薩回頭吼道：“把槍都放在地上，解除你們身上所有的裝備，快！”
    有了哈森的死作為代表，七個人非常聽話，解下了裝備仍在地上。
    吱嘎
    汽車停下。
    羅素邁步下車，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對著門薩說道：“做的不錯。”
    “b，希爾雅和艾尹在書房，裏麵還有個人，我猜測是格蕾絲，但我不確定，因為我沒有進去。我告訴他們，你會親自敲門……”
    羅素點頭：“電話線被切斷了？”
    “沒有，我隻是把大廳和房間的電話線切了，但書房和主臥的電話線沒有切斷。”
    羅素掃了眼七個人，“你們把地上的屍體處理幹淨，門薩去主臥聯絡來托。”
    “是！”
    二人邁步進入古堡，羅素告訴門薩該如何與來托說明情況。
    其實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打電話告訴來托，立即對湯米下追殺令，順便逮捕陳南，逼迫陳南的人去尋找、封鎖湯米和意大利人……
    為何要抓捕意大利人？
    羅素猜測意大利人很可能參與了此次事件。
    薩比尼是簡單人物嗎？他逃回西西裏之後，會甘願放棄倫敦的地盤和生意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無論薩比尼是否參與，羅素都要做出態度。
    樓上書房。
    羅素站在門口敲門。
    “格蕾絲，開門。”
    屋裏格蕾絲聞聲後，立即打開了門，瞅見羅素的模樣後，當即張開手臂抱了上去。
    羅素拍著她後背：“好了，沒事。”
    格蕾絲也覺得希爾雅和艾尹在後麵，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手。
    希爾雅和艾尹奔了上來，父女三人緊緊擁抱。
    “爸爸，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點小事，已經在處理了。”
    “好的。”
    羅素安慰了女兒兩句，瞅著格蕾絲說道：“有人打過電話嗎？”
    “沒有，一直很安靜。”
    羅素點頭，走到電話旁邊拿起，撥通了警局電話。
    “莫斯？”
    “坎波先生！您回來了。”
    “是的，阿道斯和比奇在哪？”
    “他們在後院的訓練場，正在和同事進行射擊訓練。”
    羅素說道：“召集警局內的所有人，我待會過去。”
    “是！我保證完成任務。”
    莫斯的態度一如既往，他沒有參與謝爾比家族的叛亂，或許他知道些消息，但有什麽關係呢？隻要莫斯沒有露出爪牙，那麽他就是忠誠的。
    羅素對待忠誠的下屬，一般都會給予足夠多的信任。
    放下電話，羅素與兩個女兒和格蕾絲聊了一會，這才帶著他們一塊走出書房，來到大廳的時候，門薩已經等待多時。
    “b，來托已經行動了，陳南接到消息之後，就把湯米留在了一個據點，唐人正在搜尋湯米帶去倫敦的手下。”
    “至於意大利人，他們近期並未在倫敦活動，一直縮在兩個街區，薩比尼也沒有回來。”
    羅素點頭道：“上車，去伯明翰警局。”
    “是。”
    伯明翰警局。
    兩輛車進入院內後，莫斯便和幾個警長，以及阿道斯、比奇等人迎了過來。
    門薩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也對著他一笑。
    羅素則麵無表情的說道：“所有人去街頭查封謝爾比家族的產業和生意，抓捕一切和謝爾比家族有關係的人！任何人都不要放過。”
    “阿道斯，你帶著人去郊區找李氏家族的人，把他們請到警局做客，我要和他們談談。”
    “是！”
    “莫斯？”
    莫斯局長立正敬禮，“在！”
    “你留守警局？”
    “是！”
    “比奇，帶著人去加裏巷找張清泉，讓他查明近期的賬單，以及謝爾比家族負責的鞋業生意。”
    “是！”
    一道道命令下達，眾人皆是有條不紊的行動。
    雖然羅素此刻已經不是伯明翰警局的局長了，但他的話語權依然在！
    這座城市，自從羅素作為主導後，它就已經姓坎波了！
    街頭，一隊隊警員開始對謝爾比家族的產業和房產，進行無差別搜索。
    隻要懷疑與謝爾比家族有關的人，就會被槍口頂著腦門，請他們回警局喝茶。
    門薩帶隊行動，直接去了謝爾比家族的老巢，這裏有部分人守候，其中有三四個女人，以及兩個孩子……
    門薩抽出長刀，帶著人衝了進去。
    片刻後，房屋燃起了無法熄滅的火焰……
    當羅素聽聞消息後，當中踹了門薩一腳，並讓他滾回了倫敦。
    “盯著點撒多和埃維斯。”
    “是。”
    門薩乘坐當天的火車，前往了倫敦。
    伯明翰的街頭人心惶惶，與謝爾比家族有關的人，全部被抓緊了警局。
    但人們不敢大聲議論，因為他們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羅素給伯明翰官和幾個議員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謝爾比家族在半路截殺他，屍體就在坎普敦向北三十英裏的地方……
    這些都是證據，而消息也將會在明日登報。
    官和議員們聽到消息都懵了，對坎波出手？那不就是在威脅自己的利益團體嗎！
    這他媽能忍？
    坎波一年給他們的錢，能買多少條命？
    謝爾比家族真是找死！
    翌日，報紙麵世。
    配著滿地屍體的照片，配文道：伯明翰地區臭名昭著的剃刀黨死灰複燃，居然想趁著倫敦警廳某處長下市調研時期，公然在半路截殺……
    幸好伯明翰警局的莫斯局長和阿道斯小隊長提前收到消息，前往支援，並成功解救倫敦警廳某處長，打死打殘剃刀黨三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