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等麥子成熟再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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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燕雲寨正聲勢鼎沸。
劫匪們從寨子各處魚貫而出,陸續雲集去了寨中的大空地上。
一個劫匪匆忙的穿戴好鎧甲頭盔,跟著同伴從屋子裏跑出來,冷不丁的,右腳底板踩在了一塊硬物上。
他挪開腳麵一看,頓時兩眼一亮,是一錢銀子!
但他很快又把腳踩了上去,假裝蹲下來綁鞋帶。
“快點啊,集合了!”同伴催促道。
“你們先過去,我馬上就來。”這劫匪敷衍道。
等同伴們都走了,他才迅速將這一錢銀子抄走,塞進了口袋裏了。
美滋滋的正要繼續往前走,突然,他又發現旁邊不遠處還有一錢銀子!
於是他再次屁顛顛的去撿錢了。
又美滋滋的撿了一次,他叒發現附近的地上還有一錢銀子。
一時撿錢爽,一直撿錢一直爽,如此這般,他一口氣撿走了五錢銀子。
直到他走進了一個偏僻角落,掂量著手裏的銀子,笑得眼睛都成了弦月。
然而,他高興得太早了……
砰!
這劫匪的後腦勺挨了一下,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餘閑放下劍鞘,又拔出太鬥劍,蹲下來又給人抹了脖子。
做完這些,他迅速脫下這劫匪的鎧甲,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說,這個燕雲寨能成為燕幽之地強盜行業的佼佼者,是有原因的。
每個劫匪都是全副武裝,裏麵有禦冬的衣服,外麵還鎧甲頭盔和兵器,簡直就是個小朝廷武裝勢力!
餘閑戴上頭盔後,又順手抄走了這劫匪臉上的蒙麵巾,戴在了自己下半張臉上,剛要拔腿走人,忽的想起什麽,又從這劫匪的身上找出剛剛的那五錢銀子,塞回到自己的口袋裏。
做完這些,他把這劫匪的屍體拖進了旁邊的柴木堆裏,仔細的遮蓋住,然後才疾步趕往了寨子的校場。
那時,校場上已經聚滿了黑壓壓的劫匪大軍,竟高達小幾千人之多!
有這麽多人,餘閑也得以順利混進了隊伍裏,藏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確認周圍無人注意自己,餘閑這才煞有介事的觀察起四周的情況,並且又過了一遍自己的計劃。
他的計劃很簡單直接粗暴,就是混進燕雲寨裏,偽裝成一個劫匪,然後一刀砍了寨主他們。
他現在武道七品大成,勉強摸到了六品的門檻,又有幾種神兵和法器的加持,出其不意的刺殺,成功率還是不小的。
哪怕失敗,頭上的山峰上,還站著一位聖人呢。
一旦有差池,就喊聖人救命。
觀察了一會情況,餘閑忽然注意到了台上站著的一群人,其中竟有兩個老熟人!
張嶸和何惜玉!
這些薑國的餘孽,果然幹上了強盜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
眼看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張嶸就派何惜玉等人去清點人數,然後走到台前,喊道:“肅靜!開始清點人數!”
餘閑心裏一咯噔,心神開始凝結。
好巧不巧,過來他這邊清點人員的,正是何惜玉。
“惜玉姑娘,上回約你喝酒,你倒是給個準信啊。”
“滾邊去,就你那蛤蟆臉,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惜玉,你覺得俺怎麽樣,俺一定會對你好的。”
“看看我吧,寨主剛賞了我幾隻牛羊豬,很快就能有個獨立的屋子了。”
“我有金子,我有金子,惜玉姑娘,我都送你,你就從了我鐵牛吧!”
何惜玉置身於一群劫匪群裏,就猶如羔羊入狼群,遭到了一群熾熱如火的眼神。
都是一群粗坯,常年聚集在深山群裏,那方麵早已是饑渴難耐了。
他們當中有少數的幸運者,能在出外打劫時擄到一些婦女回來當媳婦。
或許攢夠了錢,出去找人牙子買媳婦。
實在不行,就隻能改變性取向了……
當然,絕大部分的劫匪,隻能打光棍,每天左手右手快動作的操練著。
而何惜玉,生得貌美如花,儼然是燕雲寨裏的寨花,擁躉傾慕者數不勝數。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何惜玉肯定是許多劫匪們自我獎勵時的幻想對象,隻是不知道奪走了多少億的日月精華。
餘閑眼看著何惜玉往自己這邊走來,一隻手默默的攥了起來。
雖然蒙著臉,但他不能掉以輕心。
何惜玉快速清點著劫匪,對周圍的聒噪充耳不聞,甚至都懶得多看一眼那些綠幽幽的賊眉鼠眼,著實令人作惡。
目光無意間一掃,她隨意瞥了眼前麵角落的某個劫匪,剛要挪開,忽然妙目一閃,又轉回去多看了幾眼。
唔,這人的眉宇眼睛好好看,膚色也白淨了許多,應該長得不賴……山寨裏什麽時候冒出來這麽一個俊俏的小劫匪了?
何惜玉在好奇心作祟下,一邊清點人數,一邊往那個劫匪走過去。
餘閑也察覺到何惜玉注意到了自己,一隻手悄然摸到了藏在披風裏的劍柄。
就在心肝高懸的時候,突然,一個劫匪一邊眼饞著何惜玉的背影,一邊向著何惜玉的翹臀伸出了罪惡的手。
周圍的劫匪們看到了,卻沒聲張,反而興奮激動的等著後麵的好戲。
就當這個劫匪的手距離何惜玉的翹臀隻有一公分的距離時,冷不丁地,一道青光淩空襲來,直接砍斷了這個劫匪的鹹豬手!
“啊!”
這個劫匪驚恐大叫,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
一時間,血水湧出,濺灑滿地。
何惜玉一轉身,看到落在自己身邊的那隻斷手,寒起臉,眯起眼,迅速猜到了什麽。
“我記得說過十次了,誰敢動她一根寒毛,哪隻手動的,就砍哪一隻,怎麽偏偏不長記性呢。”
隨著這一道清冷的聲音,一個英氣勃發、披甲執銳的青年,如飛鳥一般,淩空飄飛了過來,落在了何惜玉的身旁。
“二當家!”
“皇子殿下。”
周圍的劫匪們和何惜玉看到這人,連忙畢恭畢敬的行禮。
餘閑也裝模作樣的垂頭拱手,餘光偷瞄了一眼。
這個青年劫匪頭子,應該就是薑國的那位十三皇子,孔陽夏!
孔陽夏對周圍的行禮置若罔聞,隻是盯著那個被砍斷手的劫匪,寒聲道:“既然腦袋不長記性,索性也砍了吧。”
“二當家饒命!”
這個劫匪抱著斷臂,慌忙跪下,辯解道:“我隻是看惜玉姑娘背上有髒東西,想幫她拿到……而且根本還沒碰到她一根寒毛啊。”
“沒碰到,那你也是想碰到她的身子,性質都是一樣的!”孔陽夏冷笑道:“就好比你想殺我,你雖然還沒動手,但已經有了這個念頭,就一樣該死!”
聞言,餘閑暗暗直呼好家夥!
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這十三皇子和自己有得一拚。
那個劫匪自然辯解不過,哀求無果,忽然看見走到台上的中年男子,連忙高呼道:“寨主救我!”
餘閑順勢看去。
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中年男子。
相貌粗獷,滿麵虯髯,五大三粗,一米九左右的身高,套著一副黑甲,猶如黑鐵塔一般,透著雄厚的威壓和煞氣。
這就是燕雲寨的寨主盛德義了。
朝廷的懸賞榜單上排名前十的存在。
據說盛德義也曾是薑國的將士,駐守在燕幽行省。
後來薑國被大景攻滅,他就擁兵自立,以赤江天險、燕山地形,和大景朝廷形成對峙之勢。
曾經,天元皇帝也派人去招安過他,但似乎盛德義提的要求太大了,大概是封他為燕幽的王爺,還是聽宣不聽調的那種。
而天元皇帝隻想把人招到聖京當一個侯爵,彼此的心理價位差距太大,足足談了三年也沒達成一致,求親都不至於如此。
皇帝沒了耐心,就決定集強兵去剿滅了。
結果一打仗,大景就吃了癟。
明明人數和裝備占據絕對優勢的,卻居然輸了!
盛德義領兵作戰的能力本就不俗,再依靠地理優勢打遊擊,直接給了天元皇帝當頭一棒。
皇帝大怒,再次集結了幾路大軍圍剿,靠著威遠侯、北涼侯等強將,終於攻占了燕幽行省的主要城池,並把盛德義趕進了深山裏。
期間,盛德義也曾經秘密派人去跟皇帝接洽,且放低了條件,封他當個侯爵或者伯爵就行了。
皇帝理都沒理,當初對我愛答不理,現在讓你高攀不起。
盛德義也是牛脾氣,不愛我就拉倒!
此後,盛德義就落草為寇,成了燕幽群山裏響當當的強盜頭子。
盛德義見到場下的鬧劇,臉色一沉,卻沒直接表態,而是跟旁邊的張嶸叮嚀了幾句。
張嶸皺皺眉,一個輕功縱身,快速落在了事發地。
他向孔陽夏作揖,道:“殿下,盛將軍說即將行事,此事容後處置。”
“可以。”
孔陽夏點點頭,正當那個斷臂的劫匪鬆了一口氣,但下一口氣還沒吸進去,他的腦袋和身體就先分家了。
看著滾落在腳邊的人頭,孔陽夏對著台上的盛德義,微笑道:“等辦完事回來,再處理這狗東西的身後事。”
周圍的劫匪們噤若寒蟬。
張嶸、何惜玉苦笑不迭。
台上的盛德義麵沉如水。
旁邊的餘閑默默的吃瓜。
看樣子,這個大當家和二當家的關係,是有間隙隔閡的。
其實想想也知道,盛德義是薑國的遺臣,而孔陽夏是薑國的十三皇子,結果盛德義在這是大當家,這明顯於理不合。
當初張嶸他們暗殺孫鶴年的事件之後,餘閑也曾打聽過這方麵的情報。
好像是孔陽夏在薑國滅亡後,率眾前往了燕幽行省,本來想謀取盛德義這些將領的擁護,在燕幽之地重新建國的,結果盛德義一直拖著不幹事,暗中和天元皇帝討價還價。
孔陽夏擔心自己成為這筆買賣的籌碼,於是又率眾脫離了盛德義的軍隊。
但他們兵少將寡,終究成不了氣候,等盛德義和大景談崩之後,雙方再次走到了一起。
然而,對內對外,盛德義仍是一把手,還自封薑國的護國上將軍,尊的是孔陽夏的父親,薑國先皇。
而孔陽夏隻是薑國的庶出小皇子,按照盛德義的說法,孔陽夏沒有皇位繼承權,容自己再去找一找,看看有沒有薑國的嫡出皇子流落民間的。
“自己或許可以利用這兩人的矛盾……”餘閑留了些心眼。
接著,他就看到孔陽夏用絲巾抹去帶血的長劍,縱身一躍落在了台上。
盛德義也沒計較,朗聲道:“兄弟們,剛剛收到情報,大景的運糧隊即將路過附近的官道了,這批糧食,應該是今年最多的,隻要搶下來,咱們就能過一個肥年了!”
下麵的劫匪們跟打了雞血似的,躍躍欲試。
接著,盛德義布置了一下打劫方案,完全是正規的兵法戰術!
餘閑所在的這一隊,也就是孔陽夏的這一路,就負責打先鋒吸引火力。
“就勞煩殿下先打個頭陣,我和其他幾隊兄弟負責突襲。”盛德義扭頭跟孔陽夏說道,卻沒有商量的意思。
對此,孔陽夏也沒當場表達異議。
“隨我開征!”
孔陽夏騎上馬,率著這一隊五百人左右的隊伍,率先離開了山寨。
路上,張嶸騎馬在孔陽夏的旁邊,道:“殿下,這樣下去不行,盛德義每次都讓咱們打前陣,死傷很多了。”
何惜玉在另一邊也憤慨地說道:“每次都我們付出最多、折損最多,但分到的卻是最少的,而且盛德義擺明了每次都故意讓我們多耗一會,分明是想繼續消耗我們的兵力。”
“一千人的隊伍,到現在,已經沒了一半,再這麽下去,殿下,我擔心盛德義該動手了!”張嶸諫言道。
孔陽夏神情澹漠,道;“軟刀子磨人,如今我們寄人籬下,不讓他磨,難道還跟他硬碰硬嗎?”
“殿下!”張嶸和何惜玉急切道。
孔陽夏擺擺手:“放心,我自有計較,不會有事。”
但究竟有什麽計較,他卻隻字不提,很是隱忍。
接著,他扭頭望了眼南方,道:“現在大景內憂外患,國本動搖,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就等著麥子也成熟了,再一次性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