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磊回來，看到屋裏黑著，李玉一個人坐在貴妃榻上發呆。
    自己點了燈才過來坐下，摸摸她的頭測試溫度，“不舒服，要不要請禦醫？”
    “沒有，我沒生病,回了趟娘家，妍姐要嫁二公子後院，側妃。”
    李玉淡淡開口。
    顧磊低頭沉吟了一下才說：“我早就知道了，沒敢告訴你，怕你心裏難受。”
    他知道，李家姑娘都很得寵，尤其是李玉最疼弟妹，要星星不給月亮，李家姐妹非常團結，很信任依賴這個長姐，把她視作楷模在學習模仿。
    “他們也在拚盡一切保護我，成全我……”
    李玉又想起了爺爺之前飯桌上說的這句話，它真正的含義。
    眼中有晶瑩之色，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吐不出咽不下。
    李家在番地在亂世的節骨眼上，要付出的遠比在京城付出的更多，犧牲的更多。
    在門閥之地想站穩腳跟極其艱難，不是幫襯幾個難民，聯姻門閥就能解決問題，而是更長遠的紮根在這裏，從武轉文。
    要完成這個目標需要幾代人的努力，還有更多人的犧牲和付出。
    顧磊將她抱在懷裏，“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顧家女願意犧牲都輪不上這機會，你看不上聯姻這樣的路子，可很多人家巴不得想要,這大概就是爺爺說的大浪淘沙的犧牲。”
    顧家曾出過貴妃的，對這些是了解的。
    “我是不是有點矯情，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玉苦笑。
    隻是舍不得妹妹要去給別人做妾……
    “不是，我知道你疼弟妹，可你也要明白，她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要承擔，和那些不如意相比，你二叔我爹三叔……和他們的犧牲比起來，算什麽？”
    “道理我都懂，就是心裏有點難受……”
    李玉仰起頭深吸一口氣。
    “你給多出點嫁妝，我尋思著她要產業可能不如給銀錢合適，進了後院要想過得好就得打賞，你多準備點銀錢和藥材備著，她總能用得上。”
    “好，我記下了。”
    “和規矩的頭麵首飾也多備些，沒有記號的金首飾用來打賞也是好的，各樣多準備點，這些東西不怕多。”
    顧磊比她更冷靜客觀,首要先考慮實惠。
    “我記下了。”
    李玉靠在顧磊懷裏，“相公，謝謝你。”
    “傻瓜，你總認為自己占了便宜，可你要知道，你嫁了我，顧家才會鼎力支持嶽父和李家，否則也是有條件的合作，和親密無間還有很大距離，我們不想把這些東西告訴你，是不想讓你難受背負太多，希望你快樂開心。”
    我最開心的事看到你燦爛的笑容，你眼裏的璀璨的光芒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沒關係，我和你一起背，這樣就沒那麽重了。”
    李玉捧著他的臉又笑了，恢複了精氣神。
    “傻樣，給你爺們弄點吃的，餓了。”
    顧磊嘟著嘴抱怨。
    “你沒吃飯呀。”
    “我上哪吃去，兵部忙了一天。”
    顧磊失笑。
    “我去廚房要點菜給你。”
    李玉又忙乎著起身去廚房了。
    見她恢複了心情，才鬆口氣。
    李家，叔奶奶回來了，看到禮盒才問：“玉兒來過了？”
    “嗯，知道我要入二公子後院，特意來看我的。”
    “誰告訴她的，嘴這麽長。”
    叔奶奶不太高興了。
    “可能是底下人說的。”
    李妍笑了笑。
    “你怨不怨我？”
    “祖母，您別多想，我姐姐那人就那樣，我們受芝麻大點委屈，在她眼裏都是天大的事，我各方麵不如姐姐們，也沒什麽大誌向，再說家裏疼我一場，本來也該到了我出力的時候。”
    李妍性格恬淡，不是爭強好勝的性格。
    “再說嫁誰都一樣，後院都會有女人，茜兒姐姐姻緣也算出類拔萃了，楊家牌麵夠大吧，爺們照樣心裏有別人，我大姐和姐夫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進門就忙乎幾百口人，各有各的苦。”
    “我有李家在我身後做後盾，便是王妃也要給我三分薄麵，將來有了孩子我也算坐穩位置，為李家多留一條路，享受富貴榮華，哪裏不好了。”
    李妍想的透徹，李家姑娘都聰慧，心大堅強勇敢，不管麵對任何局麵都不會自怨自艾，而是努力去搏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叔奶奶歎口氣，很欣慰，“你能想通就好，正妻有正妻的辛勞，做側妃身份上矮了一截，委屈了你，你也不用太費心神。你嬸母明兒帶你去王家，見見妾室，教你點東西，咱家都是做正妻，沒人會這些，有些規矩想法你要聽聽妾室的，做個參考。”
    倒不是去學媚寵，而是學會該如何跟王妃低頭，人家是嫡妻，她是側妃，有些規矩和道理是要去請教一下，妾室對正妻的態度和看事情的角度又不同。
    “好。”
    李妍笑著點頭。
    叔奶奶鬆口氣，選她是因為孫女脾氣心性都很合適，心大悠然自在，有能力很低調，不惹事也不怕事，有手段有底線，能穩得住也能享受生活，會躲懶的脾氣。
    玉兒就不行，她脾氣太剛硬，太負責任，把責任看的太重了，自然而然會爭鋒，反而不如妍姐，性格恬淡，有人幹活我給你鼓掌捧場擦汗，躲一邊吃零食，還能讓姐妹們都護著她。
    她的本事玉兒就學不會。
    個人有個人的路要走，性格決定一切。
    “祖母，您別擔心我，姐姐來我都不知道怎麽勸，我真覺得挺好的，沒什麽不妥，嫁誰去哪家後院都要過日子，對我而言沒什麽差別。”
    “你明白就好，不必爭鋒，你去了二公子後院保護好自己穩妥就夠了，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不必爭搶什麽，生女兒反而比生兒子好。”
    叔奶奶再三交代孫女，不必爭。
    “是。”
    “不要什麽委屈都和你姐姐說，她壓不住脾氣，我怕她壞事。”
    叔奶奶忍不住笑了一下，李妍也笑了。
    長姐最疼她們姐妹，但凡知道她們受了委屈，都要炸膛，非得把人腦袋擰下來不可。
    “我要讓月兒姐姐給我多做幾身好看鮮亮的衣裳帶去後院。”
    “好，隻管去做。”
    叔奶奶大手一揮就同意了。
    祖孫倆嘻嘻哈哈的抱在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