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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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的生活即將結束!
    易霖手裏擺弄著剛剛發下來的準考證,異常感慨的想道。
    落子無悔,當向前看!
    隻是有一點實在是不圓滿,因為前幾天在校門外與社會人員的衝突事件,易霖不出所料的受到了學校的處分!
    那天上午,天氣依舊是酷熱難當,易霖坐在校長辦公室,看著那花白頭發的校長在款款而談,易霖趕緊乖巧的做出一副低首聆聽,畢恭畢敬痛改前非的樣子!
    對於易霖來說,打那幫找事的混混,還需要理由嗎?既然來找事,打出去就是了!可是在校長的地盤上,必要的尊敬還是要有的!
    校長是這樣說的,學校存在的目的是什麽?教書、育人。學校管理追求的是什麽?當然是規則、秩序。規則是人類社會生存的基礎、秩序是人類社會健康發展的依據。
    作為L縣中的管理當局,由於易霖擅自與校外無業人員發生爭執,從而引發的校門之亂是不可容忍的,是需要大力教育的,因為考慮到高考在即,學校本著拯救所能拯救的,不能因一時一事而把人一棍子打死的原則,給予高三一班易霖以記大過處分,以儆效尤!介於馬上要高考了,就不開大會宣布了,希望易霖同學要認識到學校的良苦用心雲雲!以上,吧啦吧啦————。
    易霖低頭默默的聽著校長的苦口婆心,中間還很有眼色的給口角沾著白沫的校長大人的水杯裏續了續水!校長看到這學生如此懂事,自是老懷大慰啊!
    “池塘邊的柳樹上,知了在聲聲的叫著夏天——”L縣中四周沒有池塘,但卻有大片的旱柳和楊樹!
    樹多則蟲多,於是,每到夏天,便也有知了在叫著夏天,隻是這知了聲,卻絲毫沒有詩歌裏唱的那樣富有詩意,富有同情心!
    對於縣中的諸位學子,每天聽到這震耳欲聾的知了聲,便都有學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衝動!
    真是實在是太吵了,本已經酷暑難當,但何奈知了所居之樹高且葉密,隻得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不能改變怎麽辦?那便隻能是受著,於是,這每到夏天就騷擾著縣中學子的耳朵的知了,便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易霖知道,所謂的記大過的處分不過是學校管理當局維護自己權威的一塊遮羞布而已!
    高考結束,這處分自然就解除了!難道還要背著處分上大學?一旦影響大學錄取怎麽辦?影響學校的升學率是一個政治問題!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如是說!
    盡管如此而已,易霖的心裏還是蠻感激的!畢竟作為無依無靠的少年郎來說,學校就算是真的要開除自己了,那能還怎麽辦?難道還真能手拿一把大砍刀去大殺四方嗎?開玩笑吧!
    鋼筆在易霖的五個指頭上輕盈的轉著,如精靈般舞動,修長的指肚,在陽光的撒照下,卻依然晶瑩剔透,雖是酷暑,卻絲毫不減易霖恬淡的麵容,隻是陽光西斜後,怎麽看怎麽覺得易霖那好看的嘴角,總是在邪魅的笑著————
    L縣城區縣境西側,有一條季節性的河流,河流不長,隻是向北綿延百多公裏即流入大漠深處,河卻極寬闊,冬春雖隻有涓涓細流,但每到夏秋季洪水來臨,則漫灘數裏,澤國一片!
    前朝定鼎之時,曾於此河兩岸拒抗胡虜的大舉入侵,故此地民間有識之士統稱之為拒擄河,以彰國家的武德盛勢!
    隻是因這河流水流還算充沛,西北苦寒之地,且素有灌溉之能,故這拒擄河的兩岸倒也有有良田萬畝。
    而曆任的縣府當政者為保農田之利,均在兩岸築壩以束流水,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更是如此!堤岸高聳,頗為壯觀,兩岸堤壩之上又廣栽胡楊旱柳,春夏季倒也綠影婆娑,河東岸更是風景優勝之。
    自從夏國改國策以經濟發展為第一要務之後,麵對如此佳地,便也引來了無數的地產開發者蜂擁而入!於是這一片別墅區就隨之而起!當政有權者、民間藏富者均在此置業!洋洋灑灑的遂成大觀之象,號曰L縣富人區雲!
    是夜,亥時,無風,殘月如鉤,勾人心魄。
    縣城別墅區內一座三層小樓,小樓位置極佳,除周邊綠樹假山環繞,更難得的是推窗即見拒擄河,風景形勝,盡攬入懷。
    今雖已入夜,但樓上二層房間依舊有燈亮起。房間內燈光昏暗,僅可稍見室內之人形容,屋內有一老一中年人正在促膝長談。
    老人背靠沙發,威嚴暗藏卻不失簡樸,旁邊一矮凳,則有一位中年人端坐其上,中年人雙膝並攏,兩手平放膝上,做極恭敬狀,神態卑微!
    燈光映射下,如仔細觀之,便會發現,那端坐於沙發上的老人,赫然就是那縣中的門衛老吳頭!
    此時的吳老頭,所謂的頹廢邋遢早已是一掃而空,隻是在談話間,其人眼中卻時有精光閃過!如鷹隼斂羽,病虎臥石!想這老者必是久居上位之人!
    而在那沙發一側的矮凳上避坐的,卻是正是那縣中的一校之長——錢和利,錢校長!
    此時的錢校長,卻是一臉的緊張,滿臉堆笑的正做諂媚狀!嘴裏不停的恭敬的說著什麽!語調之低緩,狀態之謙恭,若讓縣中的師生們看見了必驚掉下巴!
    “老爺子,遵照您的吩咐,這事如此處理是否合適?您老,哦,您——您老人家是否還有其他的指示?”
    老吳頭閉目沉思良久,忽然間就睜開眼睛看著那正一臉諂笑的錢校長,卻是笑了,隻是這笑聲卻自氣海發出,如夜梟之鳴!卻全然不似那白日間的貌似接地氣的回鄉退居之人!“你說呢?!我的大校長?!”老人揶揄的說道。
    一聽這話語似是隱含不滿之意,那錢校長頓時便是汗如雨下,卻是不敢再坐,連忙站起,結結巴巴的說道:“老,老爺子,您息怒,您息怒,小子未做之事,您請指示,我,小子我馬上去辦——”
    “不用了,事已至此,那就這樣吧,是否是那人,還不好確定,隻是姑且一試而已,還好沒出大的紕漏!”說到這裏,老吳頭看了看已經哆嗦成一團的錢校長一眼,隻見那平日裏耀武揚威的一校之長,此時更是如虎口小兔,索索發抖!
    “不過——”
    “是,您吩咐,”
    老人站起身來,慢慢踱到窗邊,眼望窗外一片亮銀之色的拒擄河,長歎一聲,繼續說道,“小子很聰明,功底也不錯,少許逾越,不過是少年人的飛揚跋扈而已,雖不好判斷,你還是多關注一下!”
    “是!”
    “另外,”老人忽露好奇之色,“那小姑娘,是何來曆?能指使縣警察局堂堂一局長親自過問那小子的事,必是宦室之女啊。”
    “老爺子,您是說,對那小姑娘——”錢校長趕緊站起來,快步走到老人身後,低頭恭敬的問道。
    “不,不可節外生枝,”老人長歎一口氣,“世事變幻,各方勢力風起雲湧,在此偏遠之地,你我隻是門中一棋子而已,多做多錯,在此事上,還需多看啊。”老人拍了拍錢校長的肩膀,老錢的身子躬的更厲害了。
    老人踱回沙發,附身拿起旁邊茶幾上的茶杯,一飲而盡後,微一沉吟便繼續說道,“桃花令已出,門內將有人抵省城全權處理那人之事,據說,”老人神秘的一笑,“此次行走之人,是九公子!”
    “九公子?!”老錢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是的,那人即將出世,事關重大,門內不可能不慎而重之!”
    “那,我如何做?”
    “什麽也不做,靜觀其變即可,門內如有指令,則依令行事!”
    “是!”
    “對於那小子,唉,是否是那人真不好說,你能確定他將去省城就讀?”
    “是的,高考誌願,他隻填了一個S省城大學。”
    “好,”老吳頭長出一口氣,坐在沙發上靜靜的擺弄著茶杯,“靜觀其變吧,順其自然而已。”
    “是!弟子謹遵!”錢校長默默的擦了一把額頭的虛汗,躬身退出!
    窗外那拒擄河水,依舊是緩慢的流淌,卻絲毫不顧及那夜色早已是驅退了夏
    季的酷熱!
    老吳頭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那夜色中的如一條白色紗巾般蜿蜒曲折遊向遠方的河水,口中卻是不禁喃喃的說道,“慕容啊,老夫幫你看顧這孩子十多年,你以後將要如何報答我呢?”
    “哈哈哈,你看我那九蒸九釀的桃花玉露可否讓你心滿意足啊!”
    老吳頭猛地一回身,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你這老木頭,居然也玩起了這一驚一乍的把戲!”
    說完。老吳頭看著屋裏突兀出現的灰衣人,卻似快步上前,握住 其人的手臂連連搖晃!
    “慕容,年輕時你可是以木頭的外號著稱的,這種不告而進的事情你老人家可是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啊!”
    慕容長老卻是連連搖頭,苦笑道,“行色匆匆,為避人耳目,不得不以此與老友見麵啊!”
    “哦?你太小心了,長老會的眼睛,是看不到這西北苦寒之地的!”
    “嗯,九兒要來了——”
    “那又如何?想我吳猛,兢兢業業的為門中駐守這西北十數載,還要來查我的賬怎的?”
    “你呀你呀,九兒是門中行走,監察天下桃源弟子之行止,她可不會因為你是長輩就不計較啊!”
    “嗬嗬,不是還有你這爺爺嘛,怎的,便連你的麵子也要不給?”
    “那倒不是!”
    “就是嘛,好了好了,不多說啊,來幾個小菜,你我當豪飲一番!”說完,那老吳頭抓著慕容長老的胳膊就往沙發上讓!
    “吃飯聊天可以,酒就免了吧!”
    “哦,可是我還想給你說說易霖那小子受處分之事呢!”
    “啊?怎麽回事?”
    “邊聊邊喝可好?”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