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素衣紅妝司命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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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體白色的繪梨衣仿佛一層紗,呈半透明狀,像是虛影,她身後則是一座如同搓腳石般布滿密密麻麻孔洞的山。
繪梨衣一抬手,她身後高聳入雲的山峰就開始發出各種摩擦的聲音,無數沒有皮肉的骨架從孔洞裏探出頭來,有的像是蜈蚣與蠍子的結合體,有些像是長著兩隻蟹鉗的骨質蜘蛛。
這些模樣千奇百怪的東西用扭曲的姿勢衝向路明非,剛一靠近就化成骨粉。
漫天的骨粉在路明非的眼前不斷生成,沒過一會兒他的身上和地麵就鋪了厚厚一片,想要拍拍身上的骨粉卻怎麽也拍不掉。
那些東西根本沒有畏懼之心,它們不要命一樣衝向路明非,飛蛾撲得隻是火,可衝向無時無刻不在經曆身體分裂痛苦的路明非,就像是昆蟲撲向太陽。
嘣兒~!
像是什麽斷了一樣,路明非眼中的山峰變成了源氏重工,那些孔洞也變成了窗戶,而骨質生物也變成了像是美人魚一樣的生物,它們全身布滿著介乎魚鱗和外骨骼一樣的皮膚,容貌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
斯~斯~...
少女們張開快要裂開到後腦勺的血盆大嘴,衝著路明非吐著信子,不顧一切地衝向他。
當這些生物靠近路明非時又全部變成人的模樣,張牙舞爪,身體的彎折程度幾乎讓他們全身都開始裂痕。
骨粉和血液不斷變化著,整個源氏重工的地麵化成血海,殘缺破碎的肢體到處都是,不少還剩下半個身體的幸運兒還在努力用手爬,他們拖著已經分辨不清的內髒,在剛凝固成型的瀝青地上形成長長的一條痕跡。
“真是暴怒的種族啊。”昂熱在高層上向下看著,向源稚生問道:“這些人不都是普通人嗎?”
“大部分都是有一定血統的幫會成員。”源稚生說著拔出蜘蛛切和童子切跳出窗外,像是在平地一樣在外牆上奔跑。
“老師,我們也去嗎?”犬山賀躍躍欲試。
“怎麽?”昂熱歪頭,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道:“你也是超級混血種嗎?”
“那我們走電梯?”
“你也可以選擇走樓梯。”昂熱說完就紳士般地走向電梯井,一刀劈開合金門,接下腰帶掛在鋼索上順勢而下。
“啊......這....。”犬山賀心說您好耍帥下去了,我怎麽辦?
無奈,他看向一旁的樓梯說道:“還好我的言靈爬樓也行。”
......
地麵,繪梨衣仍是一身白衣,仿佛那些血根本沒有濺到她身上一般,她看著路明非說道:“手慧明,巴虺的秘術時間快到了,你擋不住我了”
她的對麵,路明非站在原地,身體不斷幹癟下去,地上的器官也開始萎縮變黑。
閏置五行的效果逐漸消失,路明非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明非,快跟我來。”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背著魚簍,一臉興奮地對他說著。
“爹!?”路明非揉了揉眼睛,“爹,你等等我。”
他的身體小了很多,好像剛學會走路一樣走一步,摔一步。
“明非,快來啊,你娘買了細鹽,咱今天吃豬頭肉。”中年男人站在原地不停地招手說道。
“爹,你等會我。”
路明非有些走不動了,他開始在地上用手爬,直到握住那雙草鞋,“爹,你別走。”
“好,爹不走。”中年男人舉起煙袋敲了一下他的手,“多大了還不會走路。”
可能是對方的力氣太大了,路明非的雙手麻酥酥的,不一會兒就失去了知覺。
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能看到眼前的中年男人他已經很開心了。
別說對方拿煙袋打他,就是用鞭子抽他也無所謂。
路明非站了起來,感受不到手,他就抬起胳膊抱住對方,說道:“爹,我好想你。”
“你別去打魚了好不好,海裏有邪祟,官府說高價收魚,都是坐忘道編的。”
“這孩子,說什麽呢。”男人用煙袋敲了一下路明非的屁股,“我不打魚怎麽養活你們娘倆?”
“我來給你們倆養老。”路明非剛說完就感覺腳下一輕,癱倒在地上。
“老兒子你這是咋了?”男人低頭看著路明非,“不會是癱了吧?”
“爹,我沒有。”路明非想起身,可他的四肢沒有任何力氣,準確的說他感覺不到它們了。
“我能站起來!”
路明非說完,忽然重新感覺到了腿部,他直接跳了起來,說道:“爹,你看!”
“好小子!”男人豎起大拇指,“打小爹就看好你。”
“看看這身子,和牛一樣結實。”
男人拍了拍路明非的胸膛,但奇怪的是,路明非沒有任何感覺。
“爹,你這手咋沒勁呢?”路明非說,“我都感覺不到你。”
“剛上岸唄。”男人撓撓頭,“這回爹出力大,身子還沒恢複。”
男人說完就打開魚簍,幾條碩大的海魚就蹦了出來,撲向路明非。
“你看這魚多稀罕你。”男人笑嘻嘻地說道。
“是啊,它們一直拿嘴親我呢,給我兩條腿親得都有點癢癢。”
路明非用手去扒拉那些魚,但那些海魚的身體似乎很滑,他幾次都沒有成功。
“爹,我這麽招魚,以後肯定能幫你不少。”路明非索性不去管那些魚了,他抬頭看著男人說道。
“是啊。”男人欣慰地點點頭,“你以後.....”
“哥哥,你清醒一點!”路鳴澤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路明非的耳邊。
緊接著,他一眨眼,中年男人變成了舉著骨劍的繪梨衣,自己的手散落在身體旁邊,連著腦袋的上半身也躺在他的麵前。
他向下看去,一頓人魚怪物正在啃著自己的兩條腿,它們的嘴裏全都是碎肉,還在做著吞咽的動作卻一動不動。
而路明非的大腿上已經血肉模糊,白花花的骨頭暴露在外。
“哥哥,這才是現實!”路鳴澤出現在他上半身的所在地,把那些靜止的人魚踢開,拎著路明非的上半身來到他麵前。
“你要是再不醒,就被吃沒了!”
“吃沒就吃沒!”路明非怒吼著,在路鳴澤手上的上半身也開始留起眼淚。
“隻要能見到我爹,別說拿身體喂魚,就算讓一萬隻蟲子咬我,我也能帶著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