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攤上，老板看著幾人的背影，低啐了聲，“一群小癟三，晦氣！”
    不過，他嘴上這麽說，心裏那是樂開了花。
    正如崇寧所說，兩個民窯的東西，加個創匯時期的漆盒，頂天也就賣一千多塊。
    一下子賣了兩千塊，他心裏那是美滋滋的。
    本來他也很鬱悶，如果隻有那個窮道士的話，怕是頂多隻能榨出五百塊了。
    此時，崇寧，玄真和段靜芷已經離開了夜市，來到了旁邊的公園路上。
    段靜芷說道：“玄真，你以後小心點，差點被人扣住。”
    玄真切了一聲，說道：“什麽啊，你倆差點壞了我的好事。本來五百塊拿下，硬生生多花了一千五。”
    段靜芷不明白，說道：“你啥意思？你是想買這堆破爛？”
    崇寧笑了下，說道：“靜芷，我看就你和那個老板，還在蒙在鼓裏。”
    “玄真多精明的人，怎麽可能可憐兮兮地被人欺負。用腳丫子想，也不對啊。”
    段靜芷噘起嘴巴，直接擰了下崇寧的胳膊，“你在說我笨嗎？”
    崇寧慘叫一聲，連連求饒，“沒有，沒有，我是說你單純。”
    段靜芷嗔怒道：“到底怎麽回事啊，悶死我了？”
    玄真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借著路燈，停了下來。
    隻見，他小心翼翼把紙包打開，然後將碎瓷片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隻留下了，那個漆盒和廢紙。
    段靜芷有點看不明白了，說道：“那瓷片不要了？”
    玄真不屑地說道：“又不是汝窯瓷片，民窯瓷片都得按斤稱。”
    段靜芷看向他的手裏，“你是為了這個漆盒？”
    玄真把漆盒打開，然後把蓋子翻了過來。
    在裏麵，放著幾塊朱砂。
    因為剛才瓷器掉落下來，直接砸在了漆盒裏。
    這幾塊朱砂，全都碎裂了。
    有的斷成了兩塊，有的斷成了竹節蟲。
    這幾個老朱砂，原本是和漆盒分開賣的。
    地攤老板見都撞碎了，品相全無，直接放在了一起。
    段靜芷這才緩過神來，說道：“你是為了這幾塊老朱砂啊？”
    “不過這種老朱砂，也不是很貴啊，這一堆也就幾百塊吧？”
    崇寧取過來一枚，轉過身去，假借著燈光去看。
    一股紅芒，閃爍而過。
    在千金手的土字上，浮現出暗紋。
    土係高貨！
    崇寧轉過來，笑著說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老朱砂。”
    段靜芷好奇地說道：“那是什麽？”
    崇寧將朱砂放在手裏掂量一下，很是壓手。
    朱砂塊上，寫著聽香兩字。
    在玄真手裏的那塊，更大，而且造型奇特，是一個寶瓶的樣子。
    在上麵，還有著花紋，寫著守口如瓶四個金字。
    崇寧心裏有數了，說道：“這就是傳說中乾隆時期的萬年紅吧。”
    玄真倒是一驚，抬頭看看崇寧，說道：“行啊，有見識啊，這都認得出！”
    段靜芷眼眸閃爍，沉吟喃喃道：“萬年紅，好熟悉啊。”
    崇寧說道：“這玩意，可是金貴的很。”
    乾隆時期的老朱砂，做工精良，極其少見。
    那都是乾隆精挑細選出來的極品朱砂。
    曾經故宮裏流出了半斤乾隆朱砂，國畫大師李可染用其創作了名作，萬山紅遍。
    一幅萬山紅遍，拍出了三億天價。
    他一共創作了七幅，如果一同上拍的話，總估值將超過十八個億！
    這個係列從構圖到顏料，都是無可比肩的，屬於極品中的極品。
    用特殊的乾隆朱砂來作畫，效果非比尋常。
    密密麻麻的山林，用鮮紅的朱砂映襯，山林晨夕間的逆光效果，給人一種極大的視覺衝擊感。
    可見，乾隆朱砂的珍稀奇特！
    段靜芷聽完，極其震驚。“我的天啊，那玄真，你這是撿到寶了。”
    “這麽一堆乾隆朱砂，得多少錢啊？”
    崇寧根據千金手的紅芒來判斷，沉吟下說道：“起碼得三四十萬吧。”
    段靜芷驚了一下，連忙說道：“那你還哭窮，不行，請客，必須請客！”
    此時，她的腦袋裏，都把美食想了一圈。
    玄真絲毫不在意，“這個朱砂多少價值，我可不在意，我就是想用這個朱砂來煉丹。”
    段靜芷都無語了，不知道他的這話，被國畫大師們聽到，會是什麽反應。
    不過任何天材地寶，對於玄真來說，還真隻是煉丹的材料。
    他就是這麽一個純粹的人。
    崇寧看著地麵上的舊紙，說道：“玄真，這紙能給我一張嗎？”
    玄真有些猶豫，摳摳搜搜的。
    崇寧笑著說道：“你別忘了，那兩千塊錢是我付的。按理說這些東西，都是我的。”
    玄真不理會，說道：“我自己的話，五百就搞定了，你倆一摻和，差點玩完。”
    他說的也對，自己硬靠的話，老板也隻能賺個五百塊。
    崇寧拍了下他肩膀，“給我一張，快點。”
    玄真這才勉強抽出一張，遞了過來。
    段靜芷疑問道：“這破紙，也是寶貝？”
    崇寧拿過來，在手裏碾壓了一下。
    “好紙啊，這是乾隆紙。”
    乾隆紙和乾隆朱砂，是一樣的，都是比較罕見的東西。
    看來這個老板也不懂行，應該是在鄉下，一塊當廢品收來的。
    老紙張和朱砂，很少人在意。
    他應該隻看中了那個漆盒，漆盒的年代並不久遠，盛在裏麵的東西，自然也沒有怎麽在意。
    玄真用老紙張，應該是用來包裹丹藥的外衣。
    年份越老的紙張，越具有韌性，更加平和。
    現在的紙，多為化工製造，對於包裹丹藥來說，輕微的影響品質。
    玄真是個邋裏邋遢的人，但是對於丹道一途，確實精益求精，謹慎沉穩。
    崇寧要老紙張，是為了以後裱畫或者補救用。
    之前的那個袁枚冊頁，後麵的命紙，就是用的普通宣紙。
    如果當時用這個乾隆紙的話，那品質和層次，就直接上去了。
    以老補老，也是一種文物修複的學問。
    段靜芷笑了下，說道：“玄真的撿漏水平，高深莫測啊，真小瞧他了。”
    崇寧應了聲，說道：“是啊，他的這招叫渾水摸魚，屬於高深的撿漏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