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雨水 第九十五章 狼王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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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茶鋪孤零零落坐在翻飛著鵝毛大雪的荒野,屋頂上的茅草上雪花越堆越多,越堆越厚,讓人看後總是不免擔心幹朽的柱子能不能撐得住。
邊上的茅草屋裏,小小的火堆搖曳著溫暖的火光,時而一些木柴裏東麵的昆蟲會被燒得劈裏啪啦響,和屋外呼嘯的寒風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頭壯如犛牛的大黑狗安靜地趴在火堆邊上,享受著火堆帶來的溫暖,重複著二十多年來每個冬季裏每一天的愜意。
一切似乎如常。
而茶鋪裏新來的客人和老板也是相談甚歡,甚至聊起了三十年前的西南開荒,也聊起了天南地北的一些樂事。
其樂融融。
“嗚……”
忽然,茅草屋裏的大黑狗猛地鑽了出來,麵朝村子的方向,發出低沉凶戾的吼叫聲,神色不安在原地踱步。
“大黑,你怎麽了?”
養了二十年了,劉老爹一眼就能看出來自家的大狗這種表現不太對勁。
劉老爹記得,村子裏別人家的狗在害怕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表現,而大黑這二十年來是第一次,是什麽讓大黑不安?
大黑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亦或者預感到了什麽。
它冰冷凶戾的目光轉向幾名新來的客人,而後又看了看劉老爹,若是現在回去村子,劉老爹這裏遇到危險怎麽辦?
可若是不回去,它總覺得村子裏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它腦海中想到的是劉老爹的老伴和兒孫,那些人類也陪伴著它帶給了它諸多的關愛和歡樂,是它留在村子不舍得離開的原因。
“它在示警,示意那個方向有危險正在發生,劉老伯,那邊是不是就是你們村子所在?”
雲天鋒霍然起身,他的靈覺感知極為敏銳,縱然無法延伸到村子那麽遠,可卻能夠勉強感應出大黑的情緒,從而推測出接近真相的答案。
“什麽?村子有危險?”劉老爹愣了一下,有些遲疑,但轉瞬即逝,對家裏人的擔憂讓他很快放棄了理智思考,兩個健步繞到爐灶後邊,抽出那把這些年被反複打磨已經薄薄的一柄軍刀就要衝向村子,隻是沒衝出兩步他就又折返回來,說了一聲對不起,迅速解開拴住雲天鋒馬匹的韁繩翻身上馬,向著村子方向狂奔而去。
“劉老伯別衝動,我們陪你去。”雲天鋒幾人立刻翻身上馬,少年和慕容雨同乘一匹。
隻是沒走兩步,大黑攔路,氣勢洶洶。
“黑月狼王,我等並無惡意,是真心想要幫忙,你若是擔心,何不隨同我等一起前去?”雲天鋒開口,到了這會兒,劉老伯已經遠去,便沒有必要藏著掖著,開誠布公道。
黑狼聞言,非但沒有讓開道路,反而身上的凶戾氣息越發濃鬱,大有立刻就會進入戰鬥的意思。
雲天鋒急道“我乃昆侖弟子,以昆侖之名作保,請黑月狼王信我。”
“你真是昆侖弟子?”大黑第一次開口說人話。
“如假包換,這時候沒時間耽擱了,快讓我們過去,否則劉老伯有危險。”雲天鋒催促。
大黑隻是稍作猶豫便向一旁讓開,雲天鋒等人立刻策馬奔出,沿著劉老伯的馬蹄印追去。
“嗷嗚……”
下一刻,大黑仰天發出嘹亮的狼嚎聲,緊接著,古道對麵,密密麻麻的妖獸吼叫之聲便遙相呼應,沒多時,一道道妖獸身影便從荒林中逐次衝出,好似無窮無盡。
這些妖獸與靈獸和魔獸有著很大的區別。
雖然同是特殊超凡獸類,但魔獸凶殘,似乎隻有而無理智,修煉的是魔氣,是殺戮的代名詞,而靈獸優雅,性格溫和,雖然也有戰鬥力極強的種類,可總體來說,和人類是能和平共處甚至各取所需的。
唯獨妖獸在這方世界是獨立於外的。
它們自成體係,也被人們稱之為妖怪,到了一定的境界也能幻化人身,修煉時轉化靈力為妖力,各種不同的妖獸族群也有著天差地別的特殊天賦本領,千奇百怪,有時候它們很凶殘將人類當做食物獵殺,有時候他們又很高傲,全然不將妖獸之外的所有生靈放在眼中,遠離塵世。
前後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上千頭氣息強度層次不齊的妖獸便越過了古道邊界線,來到了黑月狼身邊,全都匍匐在地,妖獸的世界裏社會地位層次分明,而這其中,血脈的品秩高低便是天生的權柄。
“嗷嗚……”
黑月狼再次發出長嘯,嘯聲的頻率起伏出現變化,妖獸群中立刻便有一頭翼展能有十五六米長的巨大凶禽擠開其他妖獸靠近過來,同樣展開翅膀,半跪在地,頭顱著地。
黑月狼一個縱躍,落到這頭凶禽背上,凶禽立刻展翅高飛,而獸群之中其餘凶禽也緊隨其後,從天上快速飛向村子,地麵餘下的妖獸們則邁開雙腿緊追不舍。
瘦弱不堪且年邁的院門終究還是無法抵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不過是被輕輕一踹,就無奈壽終正寢,變作了好幾塊是碎片落在雪麵。
家裏的雞鴨鵝都在不安地叫嚷著,但躲不過那一雙雙的大手捏住了脖子或是翅膀直接提走。
“砰!”
一名山河幫幫眾出踹開屋門,幾個房間都搜羅了一下,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值得帶走的不過就是點糧食,倒是在房間右手邊的屋子裏找到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
婦人神色不安,屈膝坐在地上,雙手顫抖著緊握著一把柴刀立在身前,雙目裏卻帶著一股堅強的意誌。
很顯然,老婦人想要拚死一搏,但她身體的本能卻在恐懼,與她的決心背道而馳,使得她此刻顯得那樣無力。
剛進屋子的幫眾愣了一下,他手裏提著刀,看著眼前的老婦人,腦海中卻瞬間浮現了自己數年未見的母親,神韻太像了,就連晚年略微發福的身材和那始終舍不得丟的老舊布鞋都是那麽像,他遲疑了。
“噗……”
然而,就是這麽一遲疑的功夫,溫熱的鮮血卻濺滿了他的臉龐。
是同行的其他幫眾。
“愣著幹什麽,掌旗大人可說了,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下。”同伴目光一掃便知道這個房間沒有值得拿走的東西,轉身從其身旁經過的時候惡狠狠瞪了其一下,似乎暗含不滿和警告。
沒一會兒的功夫,村子裏每個院子都被人光顧了一遍,每一個院子裏都有鮮活的生命在逝去。
有一小群幫眾將還搜羅到的還活著的五歲以下的孩童聚攏起來,無視孩童們的哭聲,在風雪中驅趕著來到村外。
“掌旗大人,您吩咐盡量留下的孩子。”
掌旗微微點頭,命令道“這個年紀的孩子還很稚嫩,先留下來,回頭祭祀的時候都當做祭品,我們所負責的祭壇獻祭將會更加順利,到時候便是大功一件,現在你帶著人將村子裏最大的房間清理幹淨,回頭我們就在這裏用餐。”
“是,大人!”幫眾立刻領命。
掌旗又叫來一人吩咐道“把車馬藏起來,至少要做到在村外看不出來半點痕跡,再吩咐所有人進入村子中安靜下來,接下來我們在這裏等到天黑。”
“是,遵命。”
這時候羿寒將目光落向掌旗,帶著疑惑。
他的任務是確保這支押送隊伍沿途的安全,越早結束他越早解放,他可不想過多耽擱。
掌旗不敢怠慢,解釋道“特使大人有所不知,這些村子裏的百姓起早貪黑,尤其越是靠近山野之地,村民裏越多獵戶,這些獵戶往往天不亮就會進山,若是他們歸來發現村子裏沒了活人必然會去報官,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因此我們先藏在村子守株待兔,那些獵戶歸來一個殺一個,盡量確保這裏發生的事情不會被人傳出去。”
兩人正說著,忽然有一名負責警戒的幫眾策馬本來,一直到了掌旗身旁才道“掌旗大人,西南方向疑似有一匹快馬正在本來,預計小半個時辰就能來到村子。”
村子是出於一座高山的半山腰,從高處俯瞰能看得很遠,而且冬日裏露麵積雪眼中,馬匹平地狂奔都快不起來,更別說爬山了,小半個時辰還是往快了算的。
“是村民?”掌旗耐心問了一句。
幫眾答道“應該是,雖然遠遠看去那家夥好像拿著兵器,不過衣著樸素是這個村子的風格。”
掌旗雙目微微一眯“叫上幾個兄弟……”
“算了,我去看看。”不等掌旗派人出擊攔殺,百無聊賴的麵具特使羿寒隨口說了一句,胯下馬匹慢悠悠改變方向麵朝西南晃蕩著下山而去。
掌旗看著羿寒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聲冷哼,什麽狗屁特使,還端架子,什麽玩意兒。
寒風越來越越急,雪花越來越大,天越來越冷。
一身白衣戴著冰冷的銀色麵具,羿寒往嘴裏灌了兩口從村子裏搜刮的米酒,口感粗糙,但是很辣,有點意思,流淌進肚子,那股勁就像是從喉嚨裏點了一把火,一直燒到了胸腔,然後在體內爆發出來,身體也就不覺得冷了。
“嗯?”
倏爾,等著劉老爹主動送上門的羿寒眯起了眼睛,他嘴角微翹“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都不用老子完成任務以後去尋找複仇,自己就送上門來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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