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擬疏、入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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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在下已為您備好了一桌酒菜,專等您到館內一坐,請吧。”
    懿王剛命人拴了馬,就見存肇殷勤地拉住他,二話不說,便帶他走進了館舍,果有一間屋子的門敞開著,迎麵擺著一張足以圍坐五六人的圓桌,桌上鋪設著珍饈佳釀,還有幾個人在旁伺候著。
    “司禁如此招待,本王恐怕消受不起啊。”懿王朝著他微微一笑。
    “你我同為宗親,何必見怪!”存肇一麵不在意地說道,一麵拈起一雙筷子遞給他:“小的為王爺考慮,特地換上了這象牙製的筷子,您盡管拿著用。”
    懿王聽罷,連忙辭謝了一回,但抵不住存肇的熱情,隻好取了過來。那存肇仍不坐下,為他啟開酒壺,低下身子滿斟了一碗,又寒暄了幾句,方才在對麵坐下。
    一切禮儀完了,懿王肚裏已經極餓,忙不迭地要動筷吃飯,卻忽聽得門口喊了一聲:“出去!”嚇得兩人手都一抖。
    存肇麵露不悅,抬頭望了望屋外,喝斥說:“爾等驛卒安心守門就是了,喊什麽喊?不知道懿王爺在用飯麽?”
    驛卒聽了,連忙走過來稟複:“存司禁,一人非要闖進館舍裏來,我們阻撓不住,隻好吼了他一句,請二位恕罪!”
    “那人是誰?”存肇問。
    “他自稱姓劉,號諳齋,是懿王府上的塾師,欲見大人一麵。”
    存肇歪過頭去:“懿王,這諳齋所言可真?”
    懿王笑道:“諳齋先生是我請來教孩子的,極富才情,經史子集無一不通,且為人瀟灑,不計俗名,實為貴客。”
    “既有此等人物,必當一見!”
    存肇登時吩咐驛卒:“不能攔他,讓他到屋裏說話!”
    驛卒唯唯稱是,隻好各自散開,放了劉諳齋來謁。
    “小人拜過存司禁!”劉諳齋帶著滿臉的笑容,向著存肇作了深揖。
    存肇見他模樣溫和,便也不加警惕,起身說道:“懿王本就是有才學的人,先生能被他當做座上之賓,料想必有不凡之處。來人,快給劉先生看酒!”
    “不必,不必,”劉諳齋上前攔住了存肇,“小可平生從不貪這杯中之物,是一滴也不沾的。何況明日尚要趕路,在此謝過您的好意了。”
    懿王聽了他的話,也忽想起那件事來,放下酒杯,肅然站起:“對,明日還要趕路呢,不宜喝酒,飯菜也該少吃些,免得腹痛。”
    不知怎麽,存肇突然有些著慌,但片刻又恢複了鎮定,對著懿王笑道:“您打算明日就走?我看太早了些,可於驛中多歇幾日不妨。您那群兵士趕了好幾天的路,身心俱疲,還是讓他們休整休整吧。”
    “那……能歇多少時日?”劉諳齋微微抬起眼睛,瞅著他。
    “隻要你們願在這兒住,歇多少日不還是隨意?”存肇依舊表現得十分熱情。
    “隨意?”劉諳齋似乎聽出了幾分蹊蹺,眼神銳利,皺緊了眉頭,“存司禁,您是奉著上命而來,難道皇上尚未定下覲見的日期?”
    存肇的心頭頓時一震,他難以置信地瞥向諳齋,暗自嘀咕:‘一個教書先生,竟能如此詭詐!本以為他是無心之問,未想到是挖了一個大坑讓我跳啊……’
    便思考了好一會兒措辭,緊張地回答道:“諳齋先生這話真是奇怪,聖上的旨意是在您沒來之前就下的,那時怎麽定奪覲見的日期?”
    “哦,原來如此……”
    劉諳齋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朝懿王作揖起來:“王爺,若是這樣,飯後您就把進驛站的消息寫成文書,遞呈皇上吧。”
    “唉,這是做什麽呢?”存肇一捏胡子,語氣加重了,“本官難道連這點事兒都不知,還要勞煩懿王麽?奏本已遞上去了。”
    “詔書下來時,還請您及時通知懿王。”劉諳齋道。
    “這是自然。”
    三人的對話並不愉快,擾得存肇沒心情吃這些大魚大肉了,全讓著懿王吃;而懿王漸覺不安,心思也不放在宴席上,冷了一桌的好菜。二人僅僅扯了一些冷言冷語,就因天色將晚,作辭別了。
    存肇心中鬱悶,回了自家的軍營——這地方是緊挨著驛站的,因為兵馬太多,不得不來到外麵歇息。
    他召來史修慎密議道:“今日見了懿王,那王爺是率直無備,倒好對付;可他身邊的那個劉諳齋心眼子極多,對我等十分懷疑,以言試探。雖自稱教書先生,然而依我看來,就是懿王府上的謀主!此人不除,恐怕藍侍讀之計難以成功。”
    史修慎不急不躁,徐徐說道:“太子已叫您勿動刀兵,這刀子上見不得血,‘除’字是不能講的。”
    存肇唉聲歎氣:“懿王是將被我們定為謀逆的人,先斬後奏有何不可?”說罷,在營帳裏轉了好幾個圈,最終忍無可忍,在案幾前霍地拔出劍來,‘蹭’地一聲,幹脆利落。
    “您……”史修慎緊張地回頭看他。
    “我意已決!”存肇轉過身,燭光迸出的火苗在他眼中閃爍,“先設計誘殺了劉諳齋,再發動兵變,將懿王帶來的部屬盡數誅殺!那時就可把懿王牢牢控製在手中,他謀不謀逆是我們說了算!”
    “先生是不是覺得,存司禁有點可疑?”懿王回到宿房,鎖死了門,閉死了窗,小心地問諳齋道。
    “沒錯,”劉諳齋堅定地點了點頭,“那廝的言語猶豫,實在可疑,想到太子和您的關係,很有可能是背著皇上,聯絡了這些黨羽,私自要把您解決了。”
    “解決我?笑話!”懿王哈哈大笑起來,“徐王那王八蛋除非是昏了頭,不然怎麽會謀害我?殺了一個藩王,那便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那時他還怎麽瞞皇上?他又不是獨攬大權的柳鎮年,皇上壓著他一頭呢!”
    “解決的方式或許不會這般簡單粗暴,”諳齋搖著頭,笑了笑,“若通過某種手段給您栽贓,您將怎麽辦?”
    “這……”懿王終於開始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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