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嬪對她的上道很滿意。
    她牽了聽到明日有好吃糕點滿臉開心的女兒，就要離開時。
    琳琅卻忽然出聲。
    “娘娘，公主今晚很高興。”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羅蓮衣卻是腳步頓了頓。
    她低頭看了眼女兒那有些蔫黃的頭發，眼眶微微酸澀。
    這是皇帝膝下目前唯一的子嗣。
    本該是千嬌萬寵的，可如今卻如同被禁足般長年困在浣溪宮中。
    “你是個伶俐的。”羅蓮衣絲毫不介意琳琅作為宮女，這話有些僭越了，隻溫柔摸了摸女兒的頭。
    “所以應該看出來了，本宮到現在也還不敢放夢兒出去。”
    就算公主毫無威脅，但人心叵測，誰又能知道呢？
    她懷胎的那十月裏，可以說是見慣了各種險惡汙濁的手段。熬了多少精力和心血才將女兒成功生了下來。
    如今其他人倒也罷了，可旖霞宮的那位……
    羅嬪眸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琳琅沒有再多問什麽。
    挑火得適當，不小心挑的太多就會容易燒到自己身上。
    母女二人離開後。
    琳琅翻出一隻小木盆來，想了想打算做入口即化的豌豆黃，先將豌豆泡上一夜。
    “小初子，你幫我把那袋白豌豆拿過來吧。”
    “白……”
    那兩隻袋兒就在何初跟前，一小袋白的，一小袋綠的，是琳琅今早一起拿回來的。
    這樣的距離，按理來說不應該看不見。
    “小初子？”
    琳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何初似乎有些緊張，但到底還是動了。他緩緩伸手，兩邊都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其中的一個。
    “小初子，那是綠豌豆。”
    琳琅打好了水，幹脆上前幾步，輕手取下那袋拿錯的放回去，又拿了正確的那袋後，轉身看向神情微微有些黯淡的少年，認真問道。
    “是晚上看不見嗎？”
    可也不像吧，剛剛羅嬪來時他的反應就很迅速。
    難道……
    “你分不清白和綠？”
    她指了指自己袖口處繡的綠葉問：“這是什麽顏色？”
    “青綠。”他回答的標準又迅速。
    琳琅換了一處，指著衣角上袖的花瓣：“這個呢？”
    “玉白。”
    見他確實答的輕鬆，不像裝的。
    琳琅這才按鬆了口氣。
    這個反應速度確實不像色盲，說不準這孩子是因為今日工作給累的，累的人都恍惚了。
    心裏軟了軟，琳琅憐愛地拍拍他的肩道：“那你就先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這裏沒什麽事了，謝謝你今天特地送我過來。”
    她抽手的那一刻，少年視野中那抹唯一的色彩開始緩緩褪卻。
    何初臉色倒沒什麽變化，依舊是眉眼溫和幹淨。
    他將那件外裳輕輕放在一邊，看著少女挽了袖子坐在那兒洗豌豆，兩條淺粉的發帶安靜地散在身後，不由笑了笑道：
    “好，那琳琅姐姐有什麽需要再找來我就是。畢竟啊，像我這樣兩塊糕點就能收買的可能就這麽一個。”
    琳琅正將那盆豌豆壞的挑揀出去，聞言忍俊不禁：“知道了饞貓兒，明天做好了也給你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