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想要的東西後，琳琅也不急著在這認真端詳。徑直揣進衣襟裏，便轉身要離開。
    隻是在眼角餘光不經意擦過身後的一本書時，腳步忽然頓住了。
    那是本厚厚的詩集，破損的封麵下露出一小角微微泛黃的紙張，應該是有些歲月了。
    隻不過琳琅更關注的，是那上麵的東西。
    ——一朵漂亮的墨梅……
    不過小小的一朵，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總隱隱覺得有些眼熟。應該是畫者在看書或者做別的什麽時，隨手悠閑畫下的。
    她試著小心翼翼打開那頁書，卻發現隻有一半。
    上麵帶著灼燒後的痕跡，書殼的脊背處能摸到一個淺淺的字——陸。
    姓陸的很多，但能觸及到皇宮藏書閣的估計也就隻有一家。
    那就是靖安侯府。
    那個被連累的倒黴小世子......按年紀來算的話，現在怎麽說也至少該是十五六歲左右了。
    算了，先不想了。
    多待一刻就多一分被抓的風險。
    ……
    按照原路摸了回去，琳琅順利回到小廚房。
    宮女的住所都是多人製，所以她是找借口去小廚房研製新菜品，從小廚房出發，自然也是回到這裏。
    作為一隻優質打工人，琳琅以往就是這樣都卷的其他人習以為常了，所以倒沒什麽讓人起疑的地方。
    這個點已經很晚，沒什麽人。
    但琳琅還是小心翼翼地確認好門窗關的夠死，這才在角落裏坐下，掏出那張小紙條。
    這就是那年將整個沈家拖入水的物證。
    琳琅舉高了火燈，認真端詳。
    那是一塊塗燙好厚厚黃臘的防水紙片，因為時間原因，有幾個字形已經有些散了，但還是能看出原本模樣。
    內容無非就是一些北域守城軍的內部秘密路線，琳琅半道人不懂這些，不過卻看得出這字跡。
    沈家書香門第，沈大人作為曾經桃李滿天下的太傅，自然是一手好字，辨識度高。
    但琳琅是不信如果真沒做過，這世間怎麽會莫名出現一模一樣的字。
    而且，這塊蠟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魚腹書不算少見，但大多用的是絹紗織錦一類，這些也能防水。
    可沈家一案用的卻是蠟紙。
    細細觀察思量了很久，琳琅大著膽子在那塊原本就不大的紙片小角，用指甲輕輕刮了點下來。
    果不其然。
    是兩層，兩層的蠟。
    塗蠟可以使紙片變的透明，所以這第一層大概是為了方便臨摹。真正用來防水的應該是第二層。
    先勾後填的方法又叫響拓，是足矣以假亂真的書畫造假法。如果執筆者又是有一定功力，那更是難以看出。
    但琳琅作為書法頂級，以及這塊蠟紙帶給她的啟示，還是能夠想到這個點子上。
    先勾畫字的輪廓，再往中間填墨。便是因為這種以摹做偽的方式，才不選擇絲絹類，因為在這種材質上先勾畫輪廓，墨跡容易擴散。
    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有著關鍵物證的東西居然沒有被銷毀，也沒有被封鎖在斷案後的庫房裏。
    而是被人遺忘般夾帶在書裏，在皇宮的藏書閣裏荒廢了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