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席師爺臉上頓時滿是愁色。
    “這麽多全扔了？這、不是，姑娘這馬上就要入冬了。全扔掉的話百姓吃什麽？衙門那點存糧也不夠啊……”
    “不用扔，隻是暫時封起來。在疫病的藥配製出來之前都別去動。”琳琅看了旁邊的少年一眼。
    後者立即會意。
    “這期間糧食如果不夠的話，我們會負責書信回稟帝京。”
    ……
    從衙門出來。
    琳琅還是神思恍恍，甚至差點撞上前頭的一茬樹枝。
    幸好青衫少年抬手替她擋了下，才避免了這場刺瞎眼的災禍。
    上頭潔白的花瓣隨著那簾垂落的雲袖一同簌簌落下，有幾片沾在了她的發上臉上。
    “想什麽呢，魂不守舍的？”
    清冷卻柔和的聲音就在頭頂上方，離的很近。
    琳琅抬手抹掉臉上的花瓣，“想那個伍老爺。”
    “想他的死因？”秋白倒沒有絲毫意外，似乎是預料到了。
    “是的，大人應該也發覺到了吧？”琳琅壓低了些話聲，“那個伍老爺死的實在有些太快了……”
    若是換成不懂南夷毒術之人，可能很容易就會被疫病衝昏頭腦，意識不到這一點。
    但她清楚這些毒鼠，也清楚它們身上的毒。知道這些毒雖然會致死，但絕非是在短短幾日內。
    要知道伍老爺可是富商，不是身軀孱弱的沈蘭宜。
    “可惜屍身已經下葬了，否則我就能判斷出他到底染上多久了。”琳琅有些可惜道。
    “確實是有蹊蹺，不過他既然一回來就能有心情去花樓，那想必當時病症不會有多嚴重。”秋白鬆開手，那花枝顫了顫，又落下不少。
    不過這回琳琅來不及去擦了，隻雙眼一亮道：“對啊！我什麽就差點忘記這一點呢！等等，你是不是早就已經查過了？”
    見她反應飛快地抬起頭，臉上還東一塊西一塊的沾著花瓣。那頭稍微過肩的墨發披散著，看起來異常柔軟，讓人不由想起晨曦樹蔭下仰光的小貓。
    少年低垂下眼簾，羽睫顫了顫，輕聲應道，“嗯，我之前問過了。”
    “據說伍老爺死相很嚇人，全身蜷縮。當時因為害怕擴散，便匆匆給他下了火葬。”
    “全身蜷縮？”琳琅一聽便反應出不對味來了。
    “雖然這疫病還沒正式死過人，大家都沒見過臨死末期是什麽樣。但全身蜷縮，這不應該更像是……”
    她剛想再問些什麽，遠處便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啊！”
    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正抹著淚，摔坐在地上。
    琳琅趕過去時，就看見一塊被他扒拉開的石頭下窩著堆蠍子。
    大大小小擠在一起，一眼起雞皮疙瘩，顯然是捅了蠍子窩了。
    這熊孩子！
    她蹲下身子，掏出布袋將那些蠍子連帶石頭裝進去，隨後回頭安慰小男孩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這小孩是席師爺的寶貝孫子，眼下嗷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哄。她對於哭泣的小孩，總有種說不出的莫名心慌。
    好在她正頭大之際，後頭便伸來少年那雙修長疏朗的手，將孩子輕輕抱了起來。
    “還是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