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姑奶奶，你剛回來可能還不知道吧？”田胖子一拍自個大腿，急忙轉移話題道。
    “二皇子不是暈倒了嗎，現今真凶已經查出來了，是舒婕妤宮裏的宮人幹的！”
    “這事還得多虧了慧貴人，不經意間一句話點醒了太後娘娘，否則大家夥估計還蒙著鼓裏呢！”
    “所以太後娘娘晉了她的位成良媛了！而舒婕妤因為管教宮人不利，被降容華以示懲戒。”
    琳琅倒不怎麽意外。
    這個不經意隻怕壓根就是有意。
    張圭如受出身限製，又沒桑榆那樣的運氣，所以想要快速晉位必定得采取一些捷徑。
    她就像是潛伏在暗處，默不作聲的鬣狗。一旦有誰暴露出把柄，就會飛快精準地撲上去撕咬下一塊肉。
    魏懷姝這回就是被當了墊腳石。
    琳琅搖搖頭。
    這是個有野心的聰明人，她的那個任務……也不知道要到什麽位分，才算是足夠。
    田胖子是個外粗內細之人，顧慮這一圈大娘子小姑娘的，所以帶的隻是度數較低的甜米酒。
    暖開之後，滿室甜香。
    幾杯下去，全身都熱乎起來了。琳琅捏著酒杯，聽著小靈通田胖子和話簍子蔡大娘的日常磕叨，從天南扯到了地北，心緒漸漸飄遠。
    接下來的天花也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要是需要種牛痘的話，這個時空還沒有注射器。
    一人用一支，手工製作的話肯定不行，不光成本，生產速度也趕不上。所以隻能通過皮膚表麵劃痕，然後抹上膿漿這種方法。
    粗暴是粗暴了點。
    不過保險起見，為防止感染，注射器不行，但她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把消毒用的酒精搞出來。
    說幹就幹，琳琅是名副其實的行動派。
    當天下午就去小閣樓尋了唐作頭，說了自己的想法。
    “酒精？那是什麽？”
    很明顯這涉及到唐老頭的盲區。
    “我也沒做過，但總得試試。”琳琅也覺得有些抽象，她一共就操作過那麽幾個必考的化學實驗。其他的全是書上理論。
    以往唐老頭技藝精湛，奇才一枚，總能把她想要表達的東西做出來，但酒精實在不明白。
    “藥術？”
    唐老頭看著圖紙上的細口瓶子和長管，頭頂的問號簡直要化為實質，“這種難道不應該去尋太醫院商量嗎？”
    “我，尚食局的。”
    琳琅嚴格地表示自己的工作範圍。
    越職是要受罰的，工坊是先前皇帝親口吩咐過，她才敢天天往這跑。
    “得了吧，你膽大包天可是都出了名的。”
    唐老頭打量好一會兒，這才扒拉出一隻細口長頸的瓷瓶，“玻璃的你沒提前說，做出來起碼得再幾天。看看這個能不能先湊合？”
    琳琅上前伸手摸了摸。大祁的燒瓷工藝已經相當成熟了，這隻瓶子外形倒是挺合適的。
    “成，我先拿去試試，至於管子……削根細長點的竹子，到時候外頭裹著濕巾帕就好。”
    這兩樣都有後，連接起來後的密封問題交給萬能的黃泥解決。琳琅又拖了一口鐵鍋過來，當做裝水的加熱器皿。
    粗糙的一套組裝完畢，正式開工。
    隔水加熱普通的酒，滴落的液體便是初步酒精。而這樣的工序還要重複至少三遍，才能達到足夠的濃度。這是個需要耐心的過程。
    小寒夜間氣溫低。
    但琳琅一點也沒覺得冷。
    身上那件雪白狐裘似乎特地做的大了些，正好能讓她整個人縮在其中，十分防寒。
    正想著秋白也不知從哪裏得了這麽上好的狐裘時，忽地就聽到門哢嚓一聲響。
    一襲雲青衣角夾雜著外麵的細雪，宛如窗口寒梅探了進來。
    琳琅驚了一驚：“你怎麽來了？”而且還找到小閣樓來。
    “方才遇見唐作頭，宮裏有名的夜貓子，結果說你還沒回去，所以幹脆拐來再抓一隻。”
    秋白拍了拍鬥篷上的雪，手中提了食盒，還有一隻湯婆子。骨節分明的指節被凍的有些發紅。
    “熬大夜也就算了，連晚膳也不吃。”
    將那隻湯婆子往她手裏一塞，他拖了桌子和小凳子過來，將食盒擺上去，活像抓人的教導主任。
    “快去吃。”
    琳琅伸脖子瞧了一眼，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麵。
    不過，與其說是湯麵，倒不如說是羊肉蓋麵，上麵大片大片的肉堆得高高的，壓根看不見麵在哪。
    而且估計怕她吃不飽，還有一碟比拳頭還大的包子，也不知道裏頭什麽餡的……
    見她幹飯還能出神，秋白無奈地真抓人了，把人從一隻凳子抓到另一隻凳子上。
    “天冷趁熱，你做的那個是要看火對吧？你先吃，我給你看著……”話還沒說完，麵前的姑娘驀地出聲了。
    “想吃白菜香菇餡的。”
    秋白一噎，好半晌才幹巴巴地擠出一句：“沒有，那是肉餡的……”
    琳琅拿筷子翻了好幾下，這才終於在一堆肉片中挖出麵在哪，忍不住發出吐槽：“尚食局今天是半隻羊做了一碗麵嗎？”
    對方額角跳了跳，直接氣笑，“這個點尚食局哪來的熱騰麵條？早就凍成冰坨子了，那都是我現擀的！”
    “害，我就說嘛……這麵真香！”她低頭幹飯，不敢再吱聲。
    “你教我，這裏我看著就好，你先回去休息。”秋白認真琢磨了下，大概看出幾分她是要煮出什麽東西。
    “放心，我不累的。”
    琳琅搖搖頭，拿了個包子給他，“我知道你是怕和我共處一夜，明天會有流言蜚語。但其實沒關係，我以前沒在小閣樓過夜，所以不會有人想到的。”
    畢竟她剛升職，新官上任三把火，誰閑著沒事窩這兒吹冷風。
    秋白在除底線以外的問題上，倒不執拗。因此隻沉思了下便道，“那我明日早點離開，現在我看著……”
    “不困。”
    琳琅知道他要說什麽，她一臉興奮地重新搬著小板凳坐回到鐵鍋前，兩隻眸子都亮閃閃的，“東西做好之前，我哪裏能睡得著？”
    “東西？”對方露出和唐作頭一樣的疑惑表情。
    “這個以後太醫院就能用上。”琳琅嚐試用簡單易懂的言語，解釋一番。
    原以為秋白隻能聽個大概，沒想到他點了點頭。
    “你懂了？”
    “略懂一二。”
    琳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