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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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這個舉動,分明就是想給她抬身價。
    心頭微微一熱,琳琅看著懷裏已經安靜下來的孩子,廊下碎雪紛飛,如同卷起滿地瓊花。
    她輕輕開口,“既然公主生在十二月,那不如就叫塗月吧。”
    從玉傍宮回去,大老遠就看見端端正正坐在小凳上的一小團。
    小朋友一手托著腮,蘋果似的臉蛋瓜子被麵前的暖爐烤得紅彤彤的,戴著的毛茸茸兜帽一晃一晃,惹得底下的幾隻小貓躍躍欲試。
    “沁露,琳琅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
    他平均每分鍾便會詢問一次,沁露原本就話少,但遇上這麽個小主子也不得不耐著性子開口回答,“快了。”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十遍了。”
    慕容宸陽故意又晃了兩下腦袋,看準時機快準狠地一把逮住鴛鴦眼。
    “它喜歡我,想被我抱著哎。”
    沁露:
    看到琳琅時,她就像是見著救星,簡明扼要地表達清楚來意,“娘娘想讓二皇子以後跟著你學。”
    盡管模擬裏是有這麽一出,但琳琅還是表示意外:“我?”
    三皇子過完生辰就要進書房了,沈家從前可是太傅,要什麽樣的老師找不到,怎麽偏偏找上她一個女官?
    “娘娘說了,三皇子雖然聰明,但聰明用於正路,愈聰明愈好,功名益成其美。聰明要是用於邪路,愈聰明愈謬,功名適濟其奸。所以希望你能教導三皇子為人處世。”
    沁露看了一眼滿臉笑嘻嘻實則強製按著小鴛鴦的慕容宸陽,心底暗暗頭大。
    琳琅教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麽,她怎麽想都覺得可怕。
    “行。”
    偏生琳琅沒半點自知之明。
    其他的她教導不了,這個難道還不行嗎?
    加上宸陽,她這補習班算是正式開張了。
    除了三皇子、三公主,以及剛出生的四公主外,事實上她已經是這些尊貴皇子皇女們的半個老師。
    隻不過——還差個名義。
    上午天不亮就得起來處理尚食局事物,下午得教導這批慕容皇室的這些幼苗,晚上自己還得去丹朱那裏報告受折磨,順便拜托她幫忙送了封信
    但即使這樣琳琅還是抽出幾個晚上,冬季嗜睡還是硬撐著熬了大夜,用模擬裏摸索出的法子把連弩二改了,箭矢數量實現從六到八。
    盡管已有經驗在前,但她的手還是被木屑紮出好幾道口子。
    “什麽時候能來個銅頭鐵臂就好了。”
    又從手指裏拔出一根木刺,琳琅輕歎一口氣。
    555聽到她的吐槽似乎頓了下,這才做出回應。
    【抱歉,係統無法指定轉盤內容。】
    “你的意思是轉盤裏麵的獎勵都是固定的?”琳琅捕捉到關鍵詞。
    係統明擺著又是一副不想和她多說的樣子。
    不知怎麽的,琳琅忽然想起自己那些獲得到的那些技能。
    起初有些東西她並不了解,所以沒有多想。
    可眼下醫術用了這麽多年,她有時候越想越是不對秋白那樣被葉太醫認為是難得一見天賦的,都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學會。
    她就算再怎麽厲害,短短數月居然就能大成?
    而且她在醫術上的思路和手法,和秋白太過相似了。明明模擬裏偷的是其他人的師,卻倒像是他手把手教出來一樣
    “總覺得你瞞了我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琳琅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有了慕容臨深的親口許可,她就不用再藏著掖著,隻管放開了做事。原本還躍躍欲試想要嚐試第三次改進,看看能不能讓箭弩一次性發射出十支。
    結果草圖才畫到一半,外頭端著一盆豬腸子的唐尚副就走進來了。
    “琳琅,我爹聽說宮外最近來了一批東陸商人專賣稀奇玩意兒,所以向太後請了辭說要出去看看,他讓我問問你說有沒有什麽需要捎帶的?”
    這一間過去是作為她們幾人的休息室,琳琅如今當了尚正,也依舊保持習慣愛縮在這裏。
    唐尚副作為工坊作頭的女兒,雖然從來不說,事實上對於圖紙一類是熟悉的。
    但琳琅畫的圖紙她就從未看懂過,更別提上頭那些從未見過的古怪字符了。
    “讓唐師傅幫忙多買幾把刀。”
    琳琅甩了甩手腕,垂下眼簾將圖紙卷起。
    “刀?”
    唐尚副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需要這東西?這東西也不能隨便帶進宮吧?”
    要知道刀具之類的采購都有嚴格的登記和把控。
    “誰說我要帶進宮了?”琳琅揚了揚柳眉,神情莫名有些生冷瘮人,“這些刀,我在外邊用。”
    唐尚副默了半晌,難得踟躕地問出一句。
    “我爹他應該沒得罪你吧?”
    大冷的雪天依舊不減京城繁華。
    街道兩邊開了不少鍋子店,其間夾雜著一家小小的小吃鋪子,熱熱鬧鬧地排了長隊。
    姚大娘一早就起來擦了桌椅,舍不得叫醒尚未起床的兒媳。
    “來兩份毛豆腐,多放點辣子,我女兒最愛吃你家的這一手。”
    排到麵前的是一個穿著髒破花白頭發的老頭,但出手卻是極其慷慨的一錠銀子。
    “好嘞。”姚大娘眼角眉梢間都盈著對日子越過越好的期盼和幸福,鐵鍋上的毛豆腐滋滋散發出油香。
    她注意到老頭那雙粗糙的大手,隨口多問了句,“這位老人家,您是個匠師啊?聽口音倒像是個京城人士。”
    “可不是嘛。”
    對方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脯,“我都在這皇城呆了幾十年了!”
    “那敢情好。”
    姚大娘將熱乎乎的豆腐遞給他,麵上客套,心下卻奇怪。
    “娘,怎麽了?”
    季京言出來時,就見到自己的婆婆似乎正在發呆。
    “言兒,你怎麽起了?天這麽冷也不多睡一會兒?”姚大娘對於兒媳嫁入自家這樣的簡直滿心憐愛,生怕她受了委屈。
    季京言搖搖頭,“沒事,娘你在看什麽呢?”
    “剛剛有個老頭說自己在京城當了幾十年的匠人。”姚大娘小聲嘀咕,“來京城也好些年了,還從沒聽過有這麽一個老師傅,言兒你看看認不認識?”
    順著悄然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及那道略微佝僂的背影時,季京言卻是忽然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