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我想我讓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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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當某些答案緩緩在康納心頭浮現出來的時候,康納都感覺自己是不是瘋了。
    一位曾經直麵過各種黑巫師,見過大風大浪的老巫師居然會抱有恐懼的心理?
    康納幾乎下意識就想要否認那些事情,但與此同時,他的理智又告訴他,這就是真正的答案。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阿不思·鄧布利多絕不會恐懼,如果有必要,他甚至願意坦然赴死。
    但是,很多人都忘了一點。
    能令人發自內心恐懼的,不一定是外物,還有著內心。
    而鄧布利多或許就是這樣的人。
    短短一番接觸下來,康納發現自己對這位校長的認知已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曾經認為他應該是強大、灑脫卻又有些俏皮的老人,但在那種就連孩子們都會會心一笑的活潑表現下,藏著的卻是一個被囚籠禁錮、被各種鎖鏈綁縛著靈魂。
    “所以說,世上最偉大的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永遠隻做眾人眼裏的正確之事,是麽?”
    就這麽歎息了一聲後,康納開口說道。
    “您給自己規劃了一道界限,如果沒有到萬分危急的時刻,您永遠不會去觸碰它。”
    至於理由的話,也很簡單。
    “最讓您恐懼的,其實是您自己。”
    是的,世上最偉大的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最害怕、恐懼的就是他自己,而這份恐懼卻源於他自身的那種理智。
    “所以,您絕對不願意觸碰那道底線,您害怕自己可能會因為私情還有其他事情墮落至另一個領域。”
    終於,那原先在黑湖上漫無目的遊蕩的船隻終於靠岸了。
    但卻不是霍格沃茨的城堡下方,也不是一邊被稱作禁林的地方,他們最終還是在黑湖的對麵靠岸了。
    輕微的碰撞所傳遞來的震蕩緩緩蔓延,似乎是在催促那一老一小直接下船。
    但無論是康納還是鄧布利多卻都沒有什麽動作,他們依然留在船上。
    “您不願意發揮自己所擁有的超凡力量,也不願意過多動用自己的影響力,您想要盡可能的將自己當成一名普通的巫師,將希望寄托於如今的秩序上。”
    沒有再征求那位老校長的意見,康納隻是下達著這樣的判斷與結論。
    這也是他對那場災禍、那種表麵上存在著的誤會的解讀。
    “您追求的,是程序上的正義,是整個巫師社會的穩定。”
    此刻,康納的心情很複雜。
    他感覺自己能夠理解麵前的這位老校長,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但是,他又很想笑。
    “您如此信任著那份秩序,那它本身應當毫無缺陷才是……對吧?”
    也許是感慨,也許是諷刺,這話放到現在莫名有些刺耳。
    而在鄧布利多的注視下,康納隻是捂著自己的額頭、又捂住了自己的臉,看上去就像是要調整自己的表情一樣。
    重新拍了拍臉頰後,他低聲詢問道:
    “校長先生,總之我想問一下一些具體的細節,比如說……魔法部的執法、逮捕小天狼星的那些事情,我同樣沒有想明白這些,即便您不出手,有些事情也應該是能夠通過外力解決的。”
    即便是現在,康納感覺自己都能列舉出那些物件。
    “讀取記憶不一定要攝魂取念一類的,單純的抽離記憶置入冥想盆、又或者是使用吐真劑什麽的,我想魔法部應該有這些才對,我相信通過這些手段,也不至於出現冤假錯案才是。”
    但現在偏偏已經出現了,那麽答案隻有一個了。
    “他們是不是沒有使用這些手段?我猜連最基本的流程都沒有走,起訴、審判什麽的,這些是不是都沒有。”
    “……是的。”
    鄧布利多低聲說道。
    “在當時,沒有經過任何審判,魔法部將西裏斯扔進了阿茲卡班中。”
    “那還真是得感謝他們沒有執行死刑什麽的,至少提供了一個翻盤的機會不是麽?”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康納言語之間明顯對魔法部沒有什麽好感。
    他隻是捂著自己的臉,又揉起了自己的太陽穴,那種徘徊在頭腦之中的繁瑣、抽絲剝繭帶來的愁苦讓他疲憊不堪。
    “校長,請告訴我,魔法部隻是因為盛怒,所以沒查清楚真相便下達了判決,好麽?請告訴我是因為他們對那些黑巫師、那些食死徒的憎惡,才讓他們這麽做的。”
    但是,鄧布利多卻並沒有開口,他那原先清澈的眼神之中好像混入了一些濁物一般。
    好像在這一刻,與康納談話的並不是什麽霍格沃茨的校長,也並不是什麽20世紀最大的白巫師,隻是一個行將就木、弱不禁風的老人。
    “你自己來判斷吧,孩子。”
    一時間,康納有些走神。
    這番話他聽著怎麽那麽耳熟呢?
    但話又說回來,這看似是交付了某種選擇與判斷的權力,可實際上什麽都沒有啊!
    這反倒是暴露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下船吧,孩子,我們去其他地方。”
    鄧布利多緩緩站起身來,他走上了岸,而康納則跟在他的身後。
    一老一少就這麽漫步在霍格沃茨的對麵,而他們走的路明顯是離開霍格沃茨的。
    稍稍瞥了一眼周圍後,康納再一次將注意力擺在了那位校長的身上。
    “我其實無意指責您的生活態度,校長,但現在擺在眼前的確實是天大的麻煩。”
    不談過往的那些事,也不談波特夫婦的死因,更不談哈利的身世與救世主的稱號,現在問題就在學校裏。
    “不說其他,就奇洛教授那種狀態,他在學校一天都是對學生的不負責。”
    各種意義上來講都是這樣。
    “不說伏地魔會造成什麽麻煩,您就不擔心一下學校的教育質量問題嗎?我聽說五年級與七年級還有大型考試來著,您總不能拿學校學生的前途來開玩笑吧?”
    然後,校長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當然不會拿學生們的前途開玩笑,孩子。實際上……我會一直協助講課,還會針對O.W.L.s和進行培訓。”
    “那伏地魔應該怎麽辦?”
    “你覺得應該怎麽辦?孩子?”
    鄧布利多卻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他隻是如此詢問著。
    “問我?校長?你才是這所學校的校長,你……”
    然後,康納原本的抱怨就這麽停滯了下來。
    他發覺自己好像領會了什麽。
    “校長,你……”
    康納一時間語無倫次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鄧布利多伸出了手:
    “孩子,將手給我。”
    “嗯?”
    “你難道不想去看病麽?去聖芒戈。”
    “啊,對的,我得去醫院。”
    康納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然後……
    “那我還能問最後一個問題麽,校長?雖然我覺得自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是……我覺得還是問問你本人比較好。”
    康納伸手搭在了鄧布利多那蒼老的手上。
    “你認識我母親、還有我家爺爺,是麽?”
    “是的,我認識他們,特別是你的爺爺,我認識他,隻是……我想我讓他感覺失望了,孩子。”
    ‘嗖’
    一陣扭曲與振動,遠離了霍格沃茨的二人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