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汙穢意念還在追我們，像是要包圍我們一樣！”
    柯黎瞥了一眼海嘯般蠕動的汙穢意念，沒有停下腳步：“不用擔心，隻是在虛張聲勢。”
    “我們處於特性影響下，環境的規則和敵人的邏輯都受失控物幹涉，這是失控物模擬出的曾被包圍的絕望和恐懼，所以就連恩佐那邊也是‘千軍萬馬’，不消滅核心是無法終結它們的。”
    瑪麗精神一振：“所以隻要找到意念信物的正確用法，就可以解決伊勞德和阿羅米格了？”
    柯黎奔走如風，湛藍色的精靈光輝籠罩在他的周身，讓原本就得到過惡魔序列強化的身體，在奔跑之中幾乎感覺不到疲勞：“他們倆是核心角色，不代表其存在沒有威脅。”
    “根據情報，失控物其他部分則是十幾年前戰亂年間，由邪神眷屬特性聚集的大量汙穢意念，這些年裏還斷斷續續地吸收了其他的，在耗盡力量前都會顯得無窮無盡。”
    “一旦拖延太久，被邪神眷屬特性吸收了其他的非凡者，事情肯定會越來越麻煩。”
    法蘭德：“前麵都是汙穢之牆，簡直像是草原上連綿不絕的牛群和羊群一樣……”
    “我來開路，跟在我後麵！小心，不要被那些玩意兒夾在中間，我可不想伸手進去撈人。”
    法蘭德周身的護盾鱗甲被引燃爆裂，化為更猛烈的燃燒能量甲片，不斷向外脫落擴散。
    “觸碰我，然後穿過去！”
    戰車序列有這麽多特性嗎？柯黎很快念頭，伸手觸碰法蘭德的盔甲。
    劇烈燃燒的鱗甲護盾撕開汙穢，然後就像脫落的稀泥重新閉合。
    一次又一次的從包圍和牆壁上突破，手套反複冷卻紅溫，使得瑪麗汗流浹背，施展幾張簡單的卡牌對她來說也是很大的負擔：“提供護盾了，我們到底還有多遠！”
    法蘭德叫道：“使用旅行聖水的訣竅，不要計算具體時間。就像爬樓梯一樣，一口氣不斷往上爬，專注腳下和眼前需要穿過的障礙，越是把注意力花在思考上，聖水效果就會越弱！”
    “一直跑，不要思考，不要詢問，直到抵達目標區域就可以了！”
    瑪麗呼吸紊亂，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小聲嘀咕：“真是太糟糕了，簡直比跑馬拉鬆還要命，我的衣服都快摩擦起火了！”
    柯黎：“不用摩擦起火了，我來轉移它們的注意力，拿上這個！”
    柯黎撒出一把誘敵水晶，取出提前準備好的空白水晶。
    “高度混合的汙穢意念，將它們封印在水晶裏，視為自身的持有物，短時間內偽裝成同類。”
    秒的時間累積結束，湛藍色的特性光輝消散，柯黎立刻感到渾身上下都疲勞酸痛。
    好在惡魔序列的非凡者有體質強化，又沒有真正的受傷，很快就能恢複狀態。
    法蘭德用岩石掩住洞口，發現汙穢意念丟失目標停止追擊四處散去，才放心地坐到石塊上。
    法蘭德拿回聖杯：
    “使用聖杯加速恢複，恩佐他們距離我們不到200米，現在不需要遠程聯絡手段。”
    聖杯散發出淡青的月光，如幹爽細膩的柔風吹拂全身，酸痛和衣物的狀態都在得到調整。
    這一切十分奇妙，就像劇烈運動後洗澡擦幹，穿上幹淨的睡衣，躺到床上一覺睡到自然醒。
    “沒動靜了，看來我們三個消耗不大，剩下的留給他們使用。”
    收起道具，法蘭德一腳踢開岩石，從洞穴裏鑽出。
    “恩佐，我們來了！”
    三人迅速靠近，聖杯的光輝散落，不僅暫時驅散了汙穢，也讓精疲力盡的蠻子、騎士和獸麵盔恢複狀態。
    恩佐原本一喜，看到隻有法蘭德三人，又大失所望：“路上出了狀況嗎，怎麽就你們三個？”
    陰暗的天幕下，汙穢的意念中傳出伊勞德絕望又崩潰的嘲笑：
    “掙紮吧……”
    “跑不掉，全都跑不掉的，哈哈哈哈！”
    柯黎掃了人群一眼，科爾坎也在其中，他和他的蠻子戰友互相合作，彼此的特性與戰吼護盾結合，倒也沒怎麽受傷：“長話短說，我們找到了意念信物的正確用法。”
    “阿羅米格的執念，是希望伊勞德改變，關鍵在於那張卡牌。”
    “伊勞德的執念，在於翼鳥傭兵團，他渴望奪回他失去的一切。”
    “我們需要一個契機，凝聚出失控物的主要核心，不然再怎麽殺意念也是白費力氣。”
    科爾坎目光閃爍，發現柯黎已經掌握了超出預計的情報，他看向獸麵盔的眼光有些警惕：
    “我相信他，我願意把意念信物交給他，你呢？”
    獸麵盔沒有說話，一聲不吭地把旗幟和勳章交給恩佐。
    他的神情全部掩蓋在盔甲和兜帽之下，根本看不出他的狀態怎麽樣。
    “感謝信任，麻煩你們再堅持抵抗一會兒。”
    “瑪麗，你現在千萬不要出手，聽我指揮……”
    柯黎拿起道具，從古戰場的爛泥裏挖起一根朽木杆，泥層，將旗幟固定在杆上，舉著旗幟攪動搖晃：“翼鳥傭兵團在此，看旗幟，組織陣型，大家別走散了！”
    這場麵，看得其餘人一愣：“這樣真的能行嗎？要知道那些意念早就徹底瘋了！”
    “完全沒有非凡特性的加持和應用，我不太看好，不過他們願意來幫忙應該有把握……”
    意料之中，混合糾纏的汙穢中，再次傳來了伊勞德悲傷的回應：
    “沒用的，我們都會死，所有人都會死，包括我……”
    “該死的陷阱，該死的陷阱，要是我還在，要是我還在……”
    別人聽不出伊勞德的聲音，柯黎卻知道秘密就在這裏。
    “拜托各位幫個忙，檢查泥巴裏有沒有顱骨，盡量多挖一點出來，在我們附近堆成塔。”
    “死靈儀式？你是死神序列還是惡魔序列的非凡者？”
    柯黎不答，提問的蠻子自討沒趣，揮動雙手戰斧施展裂地猛擊，將古戰場的遺物挖掘而出：
    “這片土地是汙穢之地，怪不得汙穢意念越來越多，然後呢？”
    黏滿汙泥的顱骨堆疊而起，柯黎才看向瑪麗：“瑪麗小姐，為了扮演法的效果達到極致，如果你無法承擔扮演的壓力，那麽麻煩你把模仿神秘人的衣服借我一用。”
    “什麽？居然還要我犧牲色相？！”瑪麗幾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但是看到一群大男人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尤其是蠻子那大塊頭的體型和粗魯的打扮。
    柯黎把手一伸：“這也不算犧牲色相吧？或者你也可以自己上，做得到嗎？”
    瑪麗費力地笑了笑，瞪著眼睛解開皮甲外套丟給柯黎，看向柯黎的眼神逐漸變得哀怨。
    柯黎並未在意，從背包裏又拿出一套黑兜帽長袍：“穿上黑袍躲到我的身後，我用寶石提示你的時候，你來施展卡牌，這是儀式最關鍵的一部分。”
    “你的辦法最好有效，不然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放心，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柯黎換裝完畢，讓科爾坎幫忙搖晃旗幟，緊握卡牌和勳章。
    “伊勞德，聽得到我說話嗎！”
    “阿羅米格，你還有殘存的意識嗎！”
    科爾坎皺眉道：“沒用的，這些十幾年前的殘魂早就徹底瘋了！”
    柯黎立即將勳章佩戴在自己身上：“大家，伊勞德已經確認陣亡，從現在開始我是臨時團長！”
    “我將接管翼鳥傭兵團，所有人聽我指揮，沒有伊勞德我們隻會活得更好，都是他的錯！”
    說話的一瞬間，濃鬱的汙穢之中睜開一雙雙充血的巨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柯黎：
    “我還沒……不能結束……我必須……堅持下去……”
    “痛苦……還給我……為什麽……我的朋友也要……奪走我最珍貴的東西……”
    就連土壤之中，這邪惡的眼球也像土豆一樣綿延無窮。
    順著扭曲的汙穢拔出一束眼睛，土壤裏還殘餘著大量大大小小的充血眼珠蛋子。
    “喂……”
    “小心，有東西醒過來了！”
    恩佐和法蘭德一聲不吭地站到柯黎身邊，唯恐儀式被破壞。
    但是那一瞬間，柯黎聽到了下水道裏熟悉的破碎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序列是異常的，自己的特性守則也是異常的，所以之前的扮演和嚐試都沒有反應！
    尋常惡魔序列，是在戰鬥中持續積累優勢，直達自身承受極限。
    而異常序列的力量，則是傾聽碎裂之聲，當裂紋達到極限之後，靈魂切割將變得無法阻擋。
    這一刻，柯黎消化掌握了更多的非凡特性，心中的擔憂和恐懼一掃而空：
    “伊勞德，你居然沒死？！”
    “哼，你這自信滿滿的蠢貨害得我們被追兵埋伏，好多兄弟都因為你的錯誤判斷無辜喪命，你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是你爭奪貴族榮譽的消耗品嗎？你憑什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看，大家都是支持我，你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你還是和你的馬一起去死好了！”
    汙穢蠕動的意念瘋狂扭曲，痛苦的慘叫像猩紅的閃電一樣四處流竄。
    原來紅霧閃電的意思是，痛苦？柯黎眼眸微動，鎖定伊勞德可能浮現的位置。
    “我還擁有什麽……我還能失去什麽……”
    “至高無上的古老者啊……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難道是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嗎！”
    柯黎搶先一步，大聲喊道：“徘徊於這個時代的古老者，群星與交界的守望人……”
    劇烈的環境震蕩，潮濕軟爛的古戰場泥土，像海浪一樣扭曲波動。
    柯黎沒有加入任何非凡力量，以防召喚出真正的古老者，可是恐怖的靈魂破碎之聲，同樣在柯黎念出咒文後爆發而出。
    “為什麽！不、不可能，我才是被選中的人，可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古老者大人，連您也放棄我了嗎！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我是您最虔誠的信徒，遵循您的執意卷入戰爭奉獻靈魂，為您收集拚圖和碎片，就算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我付出一生心血的傭兵團，我才是你們的團長，沒有我，沒有我你們什麽都不是，是我！”
    “沒有我的指揮和帶領，你們總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你們怎麽膽敢背叛我，你們愚蠢透頂！”
    “我不相信，我的命運，我的命運為什麽會是這樣！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改變它！”
    瘋狂與混亂，伊勞德無法言喻、無法釋放的痛苦反而使得他從汙穢意念中掙脫而出。
    伊勞德當然已經死了，但他的殘魂和意念因為有了明確的標誌，瘋狂地匯集與融合。
    汙穢構成的蠕動團塊之上，伊勞德的身體逐漸凝聚，亡靈般地怒視著柯黎。
    柯黎取出愚者卡牌：“阿羅米格，我有喚醒伊勞德的機會，回應我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