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出走的商隊，被韋恩派人截在半路，光是意識蘇醒和矯正記憶，就花了整整一天。
    提到這次行動調用的非凡者，以及牽扯進來的人數和造成的損失，差點嚇得商人們又昏死過去。
    和商人的崩潰恰恰相反，很多第一次參加任務獲得首勝的非凡者，看起來都比較興奮，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韋恩合上厚厚的任務手冊，笑意盎然：“別緊張，我就是這麽一說。”
    “召集非凡者可是要付錢的，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所以希望你們乖乖聽我說完。”
    “商隊提供的賠款隻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任務補償金主要來源於獅鷲帝國和雪域要塞，向你們讀任務報告，讓你們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是因為你們需要在這些條款上簽字……”
    商人們積極配合、笑容僵硬地進入簽字環節。
    柯黎等人坐在一旁，一夜的休息和洗漱後，彼此精神狀況看起來還不錯。
    一天到晚都穿盔甲的可疑份子還是老德行，看來他們早就習慣了戴著麵具扮演。
    作為打手，原本沒有交接和報告的任務，隻是旁聽確認功勞就行。
    不過韋恩覺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還是得把事情當眾講清楚。
    搞定商人那邊，韋恩拿著一張布滿金屬花紋的紙走了過來：
    “惡魔序列的柯黎先生，聽同行們說你這次幹得很不錯，在任務中占主要功勞。”
    “作為猛獁之角的守衛隊代表，我向你表示誠摯的感謝，以及這是一張地契，你可以在猛獁之角獲得一處配套的店麵和宅院。雖然比不上帝國首都的房產，但也是一份額外收入，你覺得呢？”
    柯黎抬頭，禮貌地接下：“那我是不是可以說，你們這招是直白有效的拉攏手段？”
    韋恩：“是啊，就像你光顧過的槍械店一樣，大家都是從陌生到熟悉這麽來的。”
    “前門是生意店鋪，中間是過渡和遮擋用的院子，後方宅邸可以滿足生活起居。雖然不是最豪華的類型，不過一天到晚都在木車上，難免舟車勞頓吧？”
    柯黎撫摸過手裏的地契，讓金屬和油墨變得更加幹燥：“那，我要為這份契約付出什麽？金錢還是自由？”
    “哈哈哈！那你肯定誤會了！我們和教會、俱樂部之類的組織也不一樣，隻是合作。”韋恩眯眼微笑，肩膀上的貓頭鷹也是同樣的表情。
    “在我們這裏的非凡者，能按規矩做生意就已經是相當棒的合作了，沒有誰能強迫你，其他人也一樣。”
    “要是有不錯的客人或者大額訂單，我們肯定也會優先考慮找你合作，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柯黎權衡利弊之後才答應下來，在人家的地盤做生意，不能太跳，想拒絕還可以借口離開，這份地契應該收下。
    韋恩：“對了，我之前聽你說過，你原本打算回到獅鷲帝國，正好這次帝國的使者沒有離開，有非凡者同行肯定更加安全，所以你現在什麽打算？”
    惡魔序列的獸麵盔說道：“柯黎是惡魔序列，難免需要去勇獵教會總部尋求序列晉升的魔藥或者儀式吧？有戰鬥方麵的優秀表現，隻要完成些簡單的任務就可以入職教會，相對穩定地得到這些。”
    柯黎微笑拒絕：“感謝邀請，可是我剛成為非凡者還沒多久，我想先好好地掌握手裏的這份力量再說，免得強行晉升序列後存在失控的隱患。”
    惡魔序列的獸麵盔不喜不怒，隻有一雙紅眼睛露在外邊：“也好，沒必要著急。”
    “我會在猛獁之角呆一陣子，你改變主意，可以來雄獅阿瓦隆俱樂部找我。”
    “我叫獅爾漢，惡魔序列16，有什麽不懂的基礎也可以找我。”
    恩佐抱著胳膊，從深藍色的盔甲內襯上來看，他肯定有換洗備用的新盔甲：“伊勞德和邪神眷屬的特性交給帝國使者帶回去，蠻子的事他們自己搞定，我們現在任務結束可以放鬆一下，有興趣組織探險隊去調查曆史迷霧嗎？”
    法蘭德：“島嶼測量和標記還沒完成，曆史迷霧也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我需要花時間來嚐試新的想法，最近應該去不成。”
    恩佐抱著胳膊轉過頭盔：“說起來啊……柯黎先生，現在你在猛獁之角可是小有名氣，一夜之間被很多人認識了，難道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柯黎想了想，憋了幾秒鍾才說：“要不，我請客請大家去烤肉店吃個慶功宴？”
    瑪麗換了身充滿異域民俗特色的衣服：“恩佐先生不是這個意思啦，就是大家想要多了解你，想和你交個朋友深入聊聊什麽的。”
    “比如說，柯黎先生為什麽身為序列18的新人，能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和扮演能力，這方麵有沒有什麽靈感或者知識可以分享或出售的，常見的小型非凡者聚會大家也都是聊這些事啦。”
    “這……”柯黎確實無可奉告：誰會傻到公開秘密，又是異常序列，又是寶石秘境，搞不好整個體係都和正統惡魔序列不一樣。
    想到此處，柯黎委婉地拒絕：“關於扮演法的心得我倒是願意分享分享，我的私人事情就請不要再打聽了……”
    在座的非凡者，或多或少地坐姿微變，認真地聽著柯黎講解感悟。
    瑪麗聽得一頭霧水：不僅要代入自己，還要扮演他人，還要找到破綻和秘密，完全沒聽懂！
    話題似乎還是她開的頭，隻好岔開話題避開尷尬：“說起來，惡魔序列18號不就是沉淪之囚最常見嗎，難道柯黎先生的序列不是這個？透露一下序列也方便收集魔藥？”
    獅爾漢幫柯黎解釋了兩句：“惡魔序列分支很多，有所不同是正常現象。”
    瑪麗小聲慫恿，初次見麵的牢騷感又來了：“我就是問問……”
    於是一群非凡者又看向柯黎，柯黎隻好一邊流汗一邊無語，心裏暗罵這話題怎麽又來了。
    恩佐終於忍不住拉住瑪麗：“瑪麗，你的壞毛病又開始了！就是因為你每次都這樣，那些異族人才會在韋恩那邊寫了一大堆投訴信，別人不想說的就不要一直打聽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瑪麗掩麵調整情緒，可是她不得要領，依舊興奮過了頭，反而顯得變本加厲。
    “等一等，也許我猜到了！”電光石火之間，瑪麗眼中靈光閃爍。
    瑪麗自信全滿地握緊拳頭，目光灼熱地看著柯黎：“根據扮演法和各種守則的分析和判斷，柯黎先生又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透露，搞不好這份惡魔序列的特性……”
    “是魅魔！對吧！”
    這話超大聲，聽得在場的非凡者都是一愣，緊接著就有人忍不住捂嘴偷笑，眼光也有所改變。
    “嘶，仔細一想，我覺得柯黎還挺有紳士魅力來著……”
    “咳，好色喔，惡魔序列就是因為無法避免這種情況才變得名聲不太好的吧……”
    “如果是這樣，不願意透露也情有可原，不過一想到消化特性的扮演我就有點……”
    柯黎處驚不變，內心地震：這女人，不就借了一次皮甲外套嘛，這麽記仇的！
    一定是借機報複吧，正常人哪有你這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腦回路啊！
    但這種事情就是越描越黑，與其拚命解釋不如幹脆什麽都不說。
    瑪麗越講越尷尬：“呃，對不起，我隻是想活躍下氣氛，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會再說了。”
    氣氛實在古怪，瑪麗成功地製造了一起冷場，搞得眾人跟著尷尬，不想提及剛才的丟人起哄。
    詭異的沉默過後，同樣疑惑的獅爾漢卻主動說道：
    “如果真是魅魔特性，男女都需要，身為同類和教會成員，我也可以幫你搞定。”
    這下輪到瑪麗和其他人臉色難繃：這種事就不要公開說出來了吧！你們惡魔序列還真亂啊！
    也許這些非凡者對熟人的定義不太一樣，覺得一起戰鬥過後，聚會時就可以無話不談了？
    柯黎隻得控製表情，強行改變話題：“說起來，我們呆會吃什麽？”
    這轉折的突兀程度，就和驚呼一聲天上有龍飛過，騙大家抬頭去看一樣。
    瑪麗立即心虛地接話：“難得參加一次戰鬥任務，當然要慶祝一下了！”
    “法蘭德先生也知道很多美食吧！”
    法蘭德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抱歉，我在想事……也許真得解開傳說中的曆史迷霧才行。”
    其他非凡者不是俱樂部成員，發生冷場事件後也不想強聊，幹脆開始聊起無關緊要的日常話題。
    韋恩這時才說：“敞開吃吧，我們買單。”
    帝國使者站起身來，與韋恩當麵核實校對契約：“那麽這次任務就圓滿結束了，合作愉快。”
    韋恩滿意地收下契約：“好的，大家稍等，我們會派人負責把食物專門送來，想吃什麽菜單上都有，寫在木板上交給女仆就可以了！”
    用餐期間，惡魔序列大食量的特性展露無疑，這方麵也不用刻意掩飾。
    因為法蘭德、恩佐、獅爾漢吃得同樣很多，沒讓柯黎顯得太過突兀。
    隻是他們在用餐期間也是解開頭盔活板的一小塊，戴著頭盔用餐的，幾乎是全程不露臉的吃法。
    也許其他人沒有寶石秘境這麽方便的練手方案，在知道扮演法的前提下，還得花很多時間精力去掌握非凡特性，所以盔甲從不離身。
    隻是被迫交朋友的感覺不太舒服，太小心謹慎反而會漏怯，柯黎隻能盡快想辦法適應這些情況。
    人多就控製不了場麵，他人不是提線木偶，小摩擦無法避免。
    吃到慶功宴尾聲，法蘭德才突然問道：“柯黎，聚餐結束後，和我們一起去溫泉泡澡嗎？”
    瑪麗有點尷尬，不過警覺地舉起刀叉，交錯在胸前保護說：“等一下，不是要男女混浴對吧？”
    法蘭德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人強迫你的，大家都是正經的紳士。”
    瑪麗先是鬆了口氣，又是很失落地看了看禮服工作衫，尋思應該找機會道歉。
    開玩笑大失敗。
    今天連續說錯好幾次話，還是直接閉嘴得了，在場的都是非凡者，免得一會兒惹出麻煩不好收拾。
    聽到洗澡，柯黎短暫地卡殼定身，然後委婉借口：“抱歉，我有安排了，我想先去搬家，確認地契的位置。開店的生意不能耽誤，泡澡之類的還是有機會再說吧。”
    “哈哈，說起這個，我也是商隊裏的受害者，直接被失控物搞得傾家蕩產，不賺錢可不行啊，到時候就歡迎各位光顧咯。”
    氣氛終於找到緩和的台階，勉強沒有一路聊崩，讓韋恩和貓頭鷹都捏了把汗：非凡者之間的區別很大，性格和語言習慣合不來的，強行拉在一起聚會真的很恐怖。
    有人想要低調處理的話，就應該盡量避免這種危險的聊天方式。
    “啊，那確實有點可惜，我們今天就要離開，不然真想見識下你的手藝。”
    “法蘭德工坊的質量也不錯，可以多呆幾天，買件趁手武器也好。”
    “哈哈，那可得申請報銷才行。”
    閑聊間，柯黎漸漸退出話題中心，話題也不再是處理失控物的細節和手段，更多在聊猛獁之角。
    倒是恩佐很賣力，滔滔不絕地講著戰鬥裏的各種細節，吸引了注意力。
    不愧是劍盾騎士，拉怪嘲諷是有一手的，氣氛不對馬上援護，沒有讓話題發展到集體黑臉的程度。
    當然，柯黎也不會太放在心上，我行我素也是需要底氣的，
    “嘿，你們幾個一天到晚穿全身盔甲的，難道就不打算脫下來嗎？”
    “是扮演，你們要不要也試一試？”恩佐很認真地回答。
    “不和你們開玩笑了，這次涉及到任務行動的機密問題，我們就單獨出發了，願月光指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