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工具，抬頭看向掛鍾，稍微伸了個嘎嘣作響的懶腰，一天的時間又到夜晚。
    “寶石工藝9級就是順手，如果不是壓低成本，大概也是2~3天就能搞定訂單。”
    “今天晚上吃點什麽呢，讓我看看……”
    柯黎把提燈開到最亮，靠在躺椅上喝著果汁，悠閑地翻開了《惡魔的款待》。
    密密麻麻的手寫詞匯，以及珊瑚群一般伸出了透明觸手的意念糾纏。
    尋找心靈和靈感，將靈魂注入美食，才能烹飪出世間獨一無二的美味。
    書封皮的背麵是這樣寫的。
    單從修訂的目錄和反複拆改的分卷順序來看，這裏麵詳細地記載對方了成為廚師以後，三十年裏的經驗和心得，以及遇到惡魔之後發生的各種怪事。
    其中還有一張書簽，書簽是用幹涸的染血布條做成，裏麵夾雜著一塊紅色的角質鱗皮，和橙子水果類的皮差不多厚，手感很紮實，比一般的鞣製皮革要強韌很多。
    看起來是單獨剝離脫落下來的死皮，徒手撕下來的，沒有刀劍工具切割的痕跡，鱗皮表麵特意劃下了五芒星符文標記，看起來也是用爪子尖端直接摳出來的。
    “這就是惡魔的氣息？”
    柯黎仔細感受了一番，覺得和火山產地“寶石糖果”的味道很接近，不過裏麵還夾雜著其他的味道，有點像是那種能夠讓人輕微中毒，激發出鬥誌和殺戮欲望的興奮劑，可以直接鑒定為真貨。
    “不能作為‘沉淪蛇語’的特性代替品，也沒有激發什麽靈感。”
    “不過要是拿著這件東西故地重遊，釋放靈感探測去感知惡魔的存在，沒準兒真能找到。”
    接下來就是測試，用各種寶石順便進行測試，檢查意念並且推測對方的真實意圖。
    要是把凝聚的意念全部淨化驅散了，這本書的價值反而會下降不少。
    “確實是心血之作，不是陪伴在身邊多年的物品，意念糾纏程度不會這麽深刻，因為是最放心不下又不得不放下的東西，所以才想通過拍賣會的方式脫身退出，自主地斷絕念想？”
    “過去的舊物，要是能夠帶進秘境裏成為鑰匙，也可以在相對安全的情況下進行調查。”
    “這裏麵需要非凡特性的介入，以及寶石材料的轉移，想辦法把它混進去才行。”
    柯黎集中精神進行冥想，試圖調整扮演身份，以尋找美食的廚師心態去觸碰這本書。
    輕微劑量的意念主動纏繞手指，一種難以言喻的饑餓感從體內來襲。
    這讓柯黎想起了當初的自己，記憶與靈感的觸碰與之發生共鳴，窺視到了更多的信息。
    “原來這名廚師是主動追逐非凡的普通人，他為了從惡魔手裏脫身，用一道道菜肴來證明自身的價值，延遲自身的死期，但總是無法令惡魔滿意地兌現承諾，不肯放他從巢穴離開。”
    “不得已的情況下，廚師主動在菜肴裏加入了自己的靈魂碎屑，相當於是主動請求惡魔發起儀式，用來填補惡魔的饑餓空虛，同時請求不要殺死自己，否則他沒法完成最後的這道菜。”
    “據廚師本人分析，人類的靈魂也存在意念殘餘，類似於特殊的頭皮屑，不是天生固定總量一成不變的，稍微舍棄掉一丁點應該也沒有太大問題，衰老時也會像燭火一樣消散。隻是為了自保。他舍棄太多，肢體靈活度和傷口恢複明顯劣化，壽命必然縮短。”
    “吃下裹挾著靈魂和意念的食物，惡魔答應放他離開，並且贈予他一塊鱗皮，告訴他如果對成為非凡者有興趣，可以去找找對應的教會，沒準他們會看在證物的份兒上接納廚子。”
    “當時的廚師一心隻想逃出魔窟，燃盡了所有的希望和意念逃出來的幾年後，卻發現自己正在漸漸地變成行屍走肉般的空殼，對廚藝和非凡晉升的夢想也在日漸消失，對非凡世界充滿了恐懼。”
    “推測自己時日無多，廚師重新將手記修訂一番寫成《惡魔的款待》，他決定賣掉畢生所學，希望榮歸故裏死後靈魂能夠得到安息，而不是受到永無止境的折磨……看起來最後是認慫了。”
    “假如我是廚師，我能不能進入秘境去拜訪惡魔……”
    【失敗，完全沒有效果】
    【寶石能量不足，非凡序列不夠，信物套裝不完整】
    【正在嚐試開啟的秘境消散了……】
    “好吧，做不到，序列18的正常操作。”柯黎睜開眼睛，遺憾地放下這本書。
    但是很快柯黎又靈機一動，從內襯取出信仰羽毛泡泡糖，試探性地戳了戳惡魔的鱗皮。
    “假如我隱藏自身，能否測試出這根毛的效果？”
    當初，柯黎其實就很想把信仰羽毛塞進捐款箱，看看勇獵教會背後的神靈有沒有反應，能不能看在捐錢的份兒上賞點魔藥啊、儀式啊、配方啊什麽的玩意兒下來。
    隻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非常作死，萬一人家神靈通曉過去和未來，發現你個序列18的小兔崽子在搞事，還是個來曆不明的異常序列，那不是當場爆炸跑都沒得跑？於是當初沒有動手。
    現在情況不一樣，廚師一個普通人都沒死，還是逃脫惡魔後很多年都沒死，這應該很安全。
    “中序列是惡魔獵手，惡魔形態變身，身體皮膚就已經和人類不一樣了，不管是神話種還是晉升種，他應該至少有中序列的實力吧？”
    柯黎試著將其粘附在，發現並沒有任何效果。
    於是把羽毛泡泡糖塞進嘴裏嚼了嚼，確認沒有甜味以後，吐出來粘上去。
    “簡直和普通的口香糖一樣，信仰怎麽是這種玩意兒？”柯黎也不確定這樣的操作有沒有用，反正這破玩意兒是吃得他腮幫子發痛，還和高塔之間有某種不安的感應。
    他已經記住了目標的氣息，這種已經生效過一次的東西，找機會處理掉也好。
    鱗皮被淡黃色的口香糖完全包裹住，仍然沒有動靜，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團泡泡糖正在逐漸充氣，除非柯黎把它塞進嘴裏繼續嚼，不然看樣子它應該是要自己爆炸消散的。
    “呃，倒也不至於吧，一根毛而已，為什麽吐出去的泡泡糖還要再咀嚼一遍……”
    柯黎歪著眉毛睜開惡魔之眼，仔細研究著這團可疑的物質。
    他甚至召喚出了地獄之刃，以防這玩意兒出現什麽變故。
    可是它就真的這麽自動充氣，變成柔軟氣泡，然後啪的一聲炸成光絲，一根根地消失無蹤。
    “就、就沒了？您擱這兒自動泡泡糖放煙花啊？”
    “算了，反正第一次是吹泡泡，來曆我也很清楚，橫豎消化不了的東西，幹脆就這樣吧。”
    柯黎撐著腮幫子看了幾眼，覺得鱗皮毫無動靜，幹脆把它拿到書裏。
    可是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鱗皮上冒出微弱的火光，超大嗓門的吼叫差點把靈感之牆震散：
    “太好了！父神終於原諒我了！”
    恐怖的音量被靈感之牆隔絕在內，形成了反複衝擊的聲波，柯黎被震得腦瓜子嗡嗡的發懵，就差整個人雙腳離地懸浮在椅子上方5厘米顫抖搖擺，腦花都快被搖勻了。
    暈頭轉向的那一刻，柯黎果斷把鱗皮壓進書裏，中斷儀式和意念的滲透，瞬間靜音。
    “不對勁，事情又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