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秘境是一種命運的預言，還是自身靈性與世界靈性所交織的結果？
    柯黎感覺這就是自己以前的家，他甚至可以回憶出家用電器的種種位置細節。
    “我身上穿的應該是寬鬆的睡衣，鞋子也是聲音很小的厚棉拖鞋，四周就像晚上起床上廁所一樣冷，為什麽記憶夢境會是這樣的？”
    貼著胸口存放的火種依然封在扁形瓶裏，他盡量說服自己不要太過恐懼。
    但黑暗隔絕了一切的視野，即使柯黎站起身來，伸手掀開水槽附近的窗簾，玻璃板外麵的世界依舊沒有一絲光明。
    哪怕是城市裏大停電的夜晚，也不該出現如此濃鬱的黑，任何光源都沒有的黑暗等同於虛無。若不是曾經的記憶在維係著認知，他連最基本的逃脫思路都沒有。
    說起來有點好笑，在無法判斷其他人狀態的情況下，柯黎都不知道該用異界的語言說話，還是用國際標準普通話去詢問黑暗中的人。
    等他們先發出聲音再說吧，不過剛才傳來呼吸聲的那個方向……
    柯黎扶著櫥櫃，在黑暗中慢慢站起身子，摸索著可能用來防身的東西。
    先確定水槽的位置，左手邊是天然氣灶台，右手邊是熱水器的氣閥和管道，櫃台的寬度應該是60~80厘米的檔次，將胳膊放在櫃台上，應該可以輕鬆地摸到牆。
    沒有，然而刀具不知去向，掰開水龍頭和供氣閥，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就連灶台的電子打火器也壞掉了，摸過去擰了一下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和光亮。
    這地方到底怎麽回事？這絕對不是正常世界裏應該有的情況。
    柯黎在黑暗中不斷摸索，總算摸到一根木頭飯勺。
    他拿著飯勺，試探性地戳向有呼吸傳來的地方，慢慢地靠近對方，確認真的有人靠在那邊櫥櫃的角落。
    柯黎把木頭飯勺插到口袋裏，大著膽子去試探對方的狀態：
    先是玉米須一樣的潮濕頭發，然後是軟趴趴的、像桂圓果肉一樣幹癟的皮膚和肉，腦袋靠在牆壁和櫥櫃的夾角之間，兩條腿是膝蓋向外攤開的敞開坐姿。
    “剛才都還有呼吸的，就這麽幾分鍾的時間，人就已經死了？”
    雖然柯黎不知道這具屍體是敵是友，它的外表繼續發生著變化：
    屍體開始迅速丟失水分而變得幹燥，皮膚摸起來就像幹枯的樹枝和樹葉。
    然後屍體開始縮水，好像骨頭和內髒也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給消化掉了。
    它就這樣一點點地崩解成一地塵土，隨後連同這團塵土也消失不見。
    “這裏真的是我的家嗎？”
    “如果是根據我的記憶場景建立的夢境，我也許能夠摸出不一樣的地方。”
    柯黎心情複雜，黑暗中不知潛伏著什麽樣的敵人，而他又不能使用非凡特性，他必須想辦法逃離這片黑暗。
    “絕對黑暗不是無法破解的，在雪域秘境的墓室裏，絕對黑暗會因為持續觀測而無法出現，也就是說，隻要我能想辦法撕開一道光明的缺口，它也許就會被破解。”
    柯黎扶著牆壁，尋找著記憶中的燈座。
    他來到玻璃側滑門的邊緣，按下開關卻沒有聽到清脆的啪嗒聲。
    開關就像融化的麻糖，手感黏黏的，不管怎麽用力地按下去，也沒有機械的回饋感。
    “不僅斷電了，而且電子設備也老化了嗎？”
    離開廚房，柯黎在黑暗中摸到椅子，踩著椅子試圖在黑暗中摸到掛鍾，卻發現原本應該放著掛鍾的位置，隻有個空蕩蕩的圓鍾殼，指針和內部的機械齒輪都不見了。
    “……”
    柯黎開始加速行動，他找到自己的臥室，試圖從櫃子裏翻出備用的照明電筒。
    但他失敗了，那些電筒摸起來就是輕飄飄的，就像裏麵的電子設備都被掏走了一樣。
    就連電腦，也隻剩下個光禿禿的舊顯示屏，主機和電線都不知道被誰給拿走了。
    “通往樓道的門打不開，我住的是一樓，打開房門是否能夠脫離夢境？”
    這種狀態下還想操作，要麽使用火種，將火種作為非凡材料舍棄，看看能否觸發脫離絕對黑暗的關鍵，而且這種機會隻有一次，一旦失敗會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第二種方案，使用合適的材質摩擦積累電荷，產生靜電火花來破解黑暗。
    缺點是，絕對黑暗會吞噬活人使用的特性，如果生命體產生的靜電也被視為特性，則可能陷入更加不妙的詭異情況。
    “橫豎都是個死，現在也不能顧忌那麽多了……”
    柯黎在櫃子裏一陣翻找，將毛衣之類的衣服換到身上。
    接著他找到塑料尺子，開始用力地摩擦運動，將電荷積累起來。
    黑暗宛如蠕動的實質液體，讓柯黎在摩擦起電時，感到身體狀態越來越不對勁。
    他摸著一根根豎起的頭發，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然後睜大眼睛看向一片虛無的黑暗，用力地卷起腰部的毛衣，向外撕開。
    “嗤嗤……”
    雖然這光芒極度微弱，生命積累的渺小光芒，幾乎不能有效照亮黑暗，但他明顯感覺到四周的絕對黑暗發生了變化，無法被觀測的特性遭到了生命性質的抵抗。
    “再來！”
    就像有一雙手在竊取他身為活物的特性一樣。
    柯黎摩擦得渾身發冷，讓他感覺積累電荷的效率在迅速下降，連續施展三次以後，他已經沒有辦法再通過拉扯毛衣產生靜電火花。
    興許是靜電火花的掙紮起了效果，柯黎發現這片空間的黑暗不再純粹，通往街道的那扇門下有一點光線漏出，卻無法延伸到黑暗中太遠。
    “外麵的世界是有光的嗎？隻要能找到辦法逃出去，就可以避開絕對黑暗……”
    “門打不開，像是被固定在牆上一樣怎麽推都推不動，隻靠我一個人也許辦不到。”
    時鍾消失，柯黎隻有用心跳計時，用自身來測量房間的大小，尋找潛在的破綻。
    他漸漸發現，這片空間的大小並不是固定的：有的時候房間很大很大，有的時候卻又小得可疑，走了半天沒走到的書房，可能再走兩三步就能碰到。
    可絕對黑暗仍然在吞噬活人運輸到夢境之中，柯黎發現這黑暗空間裏不斷有人加入，又不斷有人死去。
    “你是誰，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離我遠點！啊啊啊啊！”
    陌生人的女人尖叫，打破了黑暗的寂靜，柯黎靠著牆壁，伸著雙手往前方走去，卻隻摸到一具剛剛死去、逐漸枯萎的屍體而已。
    “這是噩夢嗎，快點醒過來，快點醒過來啊！”
    柯黎繼續前進，聲音的源頭隻有一具正在消失的屍體。
    這樣的情況正在逐漸變多，不管是疑似非凡者的說話聲，還是被絕對黑暗卷進來的普通人，雖然他們主動發出了聲音，但是柯黎還沒趕到，他們就已經死於非命。
    柯黎開始喘息，他感覺空氣裏充滿了苦澀的灰塵，呼吸越來越吃力，始終找不到離開的辦法時，身體的水分也開始逐漸流逝。
    “下一個會是我嗎？我現在能看到的，隻是大門方向漏出來的光線而已，要是不能想辦法從這裏逃出去，遲早會輪到我……”
    “不行，還不能放棄，擁有較多特性的非凡者，可以通過舍棄特性離開絕對黑暗，教會的人應該還活著，肯定沒有那麽容易死掉才對。”
    柯黎想到這裏，終於鼓起勇氣主動開口說話：“有獵犬還活著嗎？幫幫忙，我們必須想個辦法離開這裏，要是不方便說話可以發出噪音，拍手之類的也可以！”
    刹那間，黑暗又回歸寂靜，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
    可片刻之後，柯黎居然真的聽到了一定的盔甲挪動聲：“你在這裏嗎？”
    黑暗中傳來痛苦的咳嗽聲，但依舊能聽出獸盔人的腔調：“你是誰？有什麽怪東西，一直在我附近，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