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事，由他們去！”
    喬禪淡然道。
    “藥兒，你也去冰泉修行。
    接下來的兩年時間，不要有絲毫分心。”
    喬禪稍帶怒意地叮囑。
    喬靈藥凝視著風瀾，道：“爹爹，小眉毛怎麽有資格前往冰泉修行？”
    “你們跟我來。”喬禪瞪一眼女兒，“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讓你修行朱雀峰的那一套。”
    喬禪帶著妻`女與七位弟子，來到懸圃宮後麵的一處山洞。
    山洞被一扇樸素的籬笆門遮住，山洞`內裏呈橢圓形，洞壁上鑲嵌的一顆顆石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無死角照亮洞內的空間。越往裏走，越寬闊，像是一個倒錐形的空間。
    風瀾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似乎，與青埂穀內影子居住的山洞，有著莫名的相似。
    喬禪與鄭曉楓並肩而行，他清清嗓子，開始說話。
    靈霄一脈的萬法之源是“靈霄寶典”，乃是源自一卷上古古卷。
    靈霄宗創派以來的很長時間裏，每代弟子關於修煉一事，皆有你死我活的分歧爭論，直至釀成四千五百年前的殺戮慘禍。
    若不是天白祖師橫空出世，就沒有如今的靈霄宗。
    天白祖師置九脈並傳靈霄香火，承認各脈可有各修之法，實是最英名的決策。
    九脈中，靈霄、靈寶、華樂、朱雀、懸圃五脈，源自天白祖師，是天白祖師座下五位親傳弟子開脈。
    廣寒、閬風、彌羅、雲樓四脈，起自創派之初的四大護法長老。
    是以，靈霄宗表麵上的九脈，內裏實際上是五脈。
    數千年來，鉤心鬥角，爾虞我詐，表麵上一團和氣，暗地裏暗湧澎湃。
    之所以能維持這種平衡的局麵，奧妙就在每一脈有一個這樣的山洞——靈霄甬。
    今時今日，仍然無人知曉靈霄山脈中的靈霄甬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每個甬道裏刻有各式各樣的道法神通。
    更為神秘的是，每一個甬道中所刻，完全不同。
    靈霄宗的至尊真法，便是起源於此。
    創派祖師靈霄仙君，於靈霄峰上的靈霄甬中所刻人物、飛禽、走獸圖案，悟出近似於道家的“靈霄十二式”，威立修真界。
    後經第七代祖師晴暘真君、第十代祖師天白真君，去蕪存菁，化繁為簡，凝練出“靈霄九式”，威力猶勝“十二式”。
    靈霄九式，是為仙影、縛神、囚魔、擒龍、陽焱、月食、隕日、三清、五明，皆是艱深晦澀，難以修成。
    於是，有了狂威天雷劍訣這樣的靈霄宗神通真法，成為中流砥柱。
    “祖師爺遺訓，凡欲修煉靈霄九式者，需先參悟靈霄甬中的種種圖案。
    如今，天雄入門整整百年，天昰、羅英、梁鎮入門八十年，施岱七十年，鐵逍六十年，該是邁出這一步的時候。
    修行之人，機緣福澤，全在於自己。
    能承接得住，那就是機緣福澤，否則，即是天大的災禍。”
    喬禪正色道，不怒自威，異常莊嚴。
    “你們八人，在這裏待上九天九夜，自行參悟與記憶，有多少是多少，絕不可強求。
    九天後，你們要在靈霄九式中各選一式，務必要定下來。
    我會在冰泉那裏，給你們詳細傳授。
    所授之法，一是祖師們傳承下來的有用的部分，二是我個人的一些參悟與所思。”
    “弟子謹遵師父法詣。”
    喬禪轉一圈，與鄭曉楓並肩走出去。
    “我聽師姐說，靈霄甬中所刻，實是諸般妖術。
    朱雀峰上，僅有上官馥與龍雪影二人進入過。”
    “我想，老七應是在竹林中遇到尚未被人發現的雕刻，悉心參悟，已有收獲。”
    “這如何可能？他的資質極平庸，悟性低劣，即使遇到，不大可能令你起疑。”
    “老七破靈兒的那一式，是標準的由內而外、被動的一式精絕仙術神通。
    靈霄宗的修煉法門，講求天人感應、天人合一，施法神通，亦是同理，先感應天地造化之力，再由己身去駕馭，實是由外而內。
    然而，老七所修的造氣訣，非常純正，天氣訣更是彰顯仙門道氣風骨。
    那麽，他是如何修成由內而外的精絕真法？
    我記得十三代的一位祖師爺，就是從靈霄甬的一幅圖案上大徹大悟……”
    “混元霹靂劍道？”
    “不錯。此劍道，之後再無人修成，內在真因便是修煉法門上的差異，至今無人能參悟並融會貫通。”
    “你要將混元霹靂劍道傳授給風瀾？”
    “是。在此之前，我們去竹林細細查看一番。”
    懸圃峰。
    靈霄甬。
    風瀾仔細看著一幅幅壁畫，百思不得其解。
    餘燼修真世界，仿佛到處充斥著各種壁畫，各門各派，每個各人，所修所悟，大相徑庭。
    為什麽隻有極個別人，能參悟並修成壁畫所載的文字與圖案？
    這是一個詭異的問題。
    難道說，每個能修成的人，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麽，是什麽限製了這個世界的修士？
    “嘖嘖，這個甬道中的壁畫，多達三百六十六幅。
    意味著有三百六十六個至高無上的仙術神通？”
    “可能是，多得多。
    因為每一幅壁畫會有無窮無盡的變化。
    人的生命，窮其一生，怕也變化不到盡頭。”
    “為什麽不是一幅壁畫的三百六十六種變化？”
    風瀾插`嘴道。
    眾人默然。
    “呃，別說，老七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柳天昰微笑道，“怪不得老七剛剛破小師妹仙綾的道法，精妙無雙。”
    “不盡然。”施岱笑道，“合而為一，固是一種思路。千變萬化，更符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無窮無盡之奧義。”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第一天
    或針對每一幅壁畫，
    或通覽三百六十六幅，
    各抒己見，
    各持己見。
    到了第二天，八個人，八種見解，誰也不退讓，不再理會他人所說，各悟各的。
    風瀾打定主意，仔細銘記每一幅圖案，將之連貫成一整套完整的變化。
    九天後，師兄弟前往冰泉，一處極開闊的地下空間，傳承師父真傳。
    風瀾選擇“靈霄九式”中的“五明訣”，亦傳承師父指定的“混元霹靂劍道”。
    兩年時光，悠悠而過。
    同門師兄弟出關時，
    風瀾已修至五方境第四品，
    一鳴驚人。
    正可謂：進步快，源於起點低。
    風瀾說不出個所以然，但確定是光陰咒在起作用。
    近一年來，他修煉天氣訣的進境速度一天比一天快，給眾師兄一點小小的震撼。
    懸圃峰上的氣氛，異常活躍，人人臉帶笑容。
    “娘，兩年前的辟心山莊與倚天宗弟子兩件事，有沒有查到眉目？”喬靈藥尋機問鄭曉楓長老。
    “昆侖劍宗的閉植來過一趟，沒有追查，沉默離去。
    倚天宗弟子的死，至今沒有追查到凶手。”
    鄭曉楓看向風瀾，道：“倒是打傷王衝的人，很可能是風瀾。”
    “什麽？”喬靈藥蹙眉道，“近一年來，小眉毛的修煉進境速度越來越快，快要趕上三師兄、五師兄。”
    “老七的實力，隻怕僅在你大師兄與二師兄之下。”鄭曉楓淡笑道，“看著吧，他會一鳴驚人，為懸圃一脈放一異彩。”
    “小眉毛，你過來。”喬靈藥莞爾一笑，朝風瀾招手道，“你跟我娘說，兩年來，是不是我這個師姐傳授你本門的修煉法門？”
    風瀾道：“是。”33
    自進入地下冰泉閉關修煉以來，
    喬靈藥不準鐵逍傳授解惑風瀾修煉一道上的事，
    由她這個師姐獨自負責。
    要是其他師兄，鐵逍肯定不會讓步。
    可是是小師妹，鐵逍隻能含淚相讓。
    隻是，每個人清楚，以風瀾的悟性與刻苦，其他人所說，風瀾未必肯聽。
    同門師兄一起閉關，惟有風瀾一人不避眾師兄與師姐，經常在冰泉邊上的廣闊空間舞劍修煉。
    “師娘，小師妹非常稱職。
    依我之見，老七的道行突飛猛進，小師妹功不可沒。”
    鐵逍湊過來說道。
    “此次參加武會的九脈弟子，共有一百二十八人。
    你們八人，至少要有四人進入前三十二強，方不丟懸圃峰的臉。”
    鄭曉楓微笑著說道。
    “走吧！”
    喬禪走出大殿，禦劍而起，呼嘯直上。
    鄭曉楓緊隨其後。
    眾弟子依次跟上。
    風瀾第一次在空曠的天地間禦劍飛行，扭扭歪歪，很不穩定。
    隻因絕仙劍尚不具備禦空飛行的靈力支撐。
    鐵逍打招呼給風瀾，乘他的瑤鍾。
    風瀾倔強地拒絕，寧肯消耗大量的法力，亦堅持禦祖傳的絕仙劍飛行。
    堅持一刻，漸趨平穩，在雲層中高速飛行。
    風瀾隱隱感應到劍身內的力量波動，然此力量與自己互相排斥，難以融合。
    “五年來，絕仙劍吞噬我煉化的無數的靈力靈氣，漸漸喚醒仙劍神魂。
    為什麽其內波動的力量，反而會排斥我？”
    風瀾時常懷疑劍穗上那個神異的綴吊之物，
    仿佛是它壓製仙劍之力，隔絕仙劍與風瀾的進一步互通靈息。
    那個似鏡非鏡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來曆？
    不知不覺，風瀾已經超過眾師兄與師姐，持續接近師父與師娘。
    “這柄劍，已處於活躍期了。”喬禪輕聲道。
    “若禦施不得法，極有可能反噬劍主人。”鄭曉楓道。
    她還要說，喬禪搖頭製止，輕聲道：“掌教真人早有安排。”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