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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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狗子?!”
    方銳眉毛一揚。
    這是店中原本的夥計,方百草代他從軍後,店中生意不好,就辭去了,沒想到現在回來了。
    看這情況,似乎來者不善。
    “阿銳,”
    二狗子挺直腰板進來,揚眉吐氣,好似衣錦還鄉的貴人,可一轉身,就對另一人低頭哈腰:“還不快過來?今個兒,我給你引見個貴人。”
    “好好表現,莫要不識抬舉。”他湊近兩步,壓低聲音道。
    方銳眼睛眯了眯。
    以往二狗子在草芝堂時,哪次見了他,不討好地一口一個銳哥——不同於方薛氏、三娘子口中的銳哥兒,更類似‘哥兒’、‘姐兒’之類的親切詞,二狗子虧中的‘哥’,就是巴結討好。
    現在,已經換成阿銳了。
    ‘這是長本事了啊!’
    方銳眉頭一動,看向另一人。
    隻見這人:歪嘴、腦門上長著個小瘤子,身材矮小,不過一米五六,看模樣三十來歲。
    這人他也認識,名叫張豹,是虎爺的親兄弟,仗著他兄長名頭,沒少作威作福,在附近幾條街可是‘大名鼎鼎’。
    當麵,人們怕他畏他,叫他一聲‘豹爺’,背後,就叫‘張歪嘴’。
    就是不知,此人今天為何而來,不過,多半沒有好事。
    “喲,豹爺,您來了?坐!坐!”
    方銳臉上露出笑容,搬了把椅子過來:“有啥事,還要豹爺您親自來?吩咐一聲不就得了!”
    張豹沒理方銳,一雙三角眼打量著‘草芝堂’的布置,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表情,往後一仰,四仰八叉坐下,頤指氣使地對二狗子一抬下巴。
    “好事!大好事!”
    二狗子連忙笑道:“阿銳,你不是有個妹妹,長得還挺水靈?我領豹爺來看看,相中的話,就定個娃娃親……”
    “哦?”方銳聞言,眼睛一眯。
    誰不知道,張豹的兒子是個傻子,這是把她妹妹往火坑裏推啊!
    方銳自問,當初二狗子在草芝堂,方家待他不錯,這人也跟個哈巴狗一般,對著方家人恭敬討好。
    沒想到……
    現在看來,這可不是哈巴狗,而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頭生反骨的二五仔啊!
    方銳看了看張豹,又看了看二狗子,心下就知道:這事,多半是二狗子攛掇的……這是要拿他妹妹當做進身之階,來討好張豹!
    他心中一冷,卻沒有表現出來。
    “咋了?阿銳,可是不願意?”
    二狗子見方銳思索,似有躊躇,頓時聲音一冷:“告訴你,這可是抬舉你家,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福分……你可不要不識好歹!”
    這人一改往日裏的卑躬屈膝,此時狗仗人勢,汪汪亂叫,當真是:一朝翻身起,便把權來使,將一個惡奴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方銳心中一動:‘今日,隻要我表現出入品武者的身份,就能暫時解決此事。’
    ‘不過,張老虎一家對我記恨,那是絕對的,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找到機會,落井下石!’
    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
    除此之外,還會暴露底牌,以及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顯然是極不明智的。
    ‘亂世將起,最忌當出頭鳥啊!’
    方銳心思一轉,臉上再度露出笑容:“哪敢……隻是,我妹妹……唉,我把她領來,讓豹爺親自看吧!”
    說著,他轉身去了裏屋。
    ……
    裏屋。
    方薛氏、方靈自然是注意到了外麵的動靜。
    方靈還小,不懂這些,迷迷糊糊聽著。
    方薛氏聽到二狗子來了,攛掇著要讓方靈和張豹家的傻兒子定下娃娃親,頓時又驚又氣,緊緊抓住方靈的衣角,過度用力之下,指節都有些發白了。
    也就是知道方銳入品,心中還有些底氣,這才沒徹底亂了方寸。
    “娘,放心,交給我就是。”
    方銳進來,給了方薛氏一個安心的眼神,拉著方靈出去:“靈兒,沒事的,乖!”
    ……
    很快,方銳就將方靈領出來了。
    隻見方靈:泛黃的頭發,一看就是營養不良——大半月來,方家夥食稍稍改善,雖然補充了些油水,但彌補身體,哪是那麽容易的?
    不提這個,方靈小臉蛋上,還有許多痘痘、雀斑,至少,和好看倆字完全撤不上什麽關係。
    張豹、二狗子倆人,看到這樣的方靈,頓時傻眼了。
    張歪嘴長得醜,但鑒賞美醜的審美能力還是有的,這時見到方靈,頓時臉色一沉:“二狗子,這就是你說的水靈靈的小姑娘?”
    “這……怎麽……怎麽就成了這樣?”
    二狗子額頭冷汗都出來了,訥訥說不出話來,可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指著方靈,大聲道:“假的!這一定是障眼法……”
    說著,他三步並做兩步上前,伸出手,就要用力揉抹方靈臉蛋,揭穿方銳的把戲。
    可卻被方銳一把抓住手腕:“二狗子,你欺人太甚!”
    “看到了嗎?心虛了!他心虛了!這一定是畫上去的!”二狗子連忙大叫。
    張豹也投來懷疑的目光。
    “豹爺……哎,我哪有那個膽子唬您哪?也罷,為了自證清白,那就來吧!”
    “哼,二狗子,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方銳端來盆清水,將毛巾用水沾濕,對著方靈的臉用力揉了兩下,揉的都有些微微變形。
    旋即,他攤開手巾,上麵沒有半點異常。
    方靈臉上,也是和之前一模一樣。
    顯然,這些痘痘、雀斑都是真的,不是什麽障眼法。
    “這……這……”
    二狗子愣住了,嘴巴一點點張開,大得幾乎能塞進去個癩蛤蟆。
    方銳心中冷笑:‘我的藥膏,豈是等閑?’
    這可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真正長出來的,當然,因為是藥膏造成的類似過敏反應,恢複起來也容易,用另一種藥膏塗抹一兩天,就可以了。
    這時,二狗子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
    可方銳哪會再給他機會,委屈地對張豹道:“豹爺,瞧二狗子之前說的,我怎麽敢欺騙您?”
    “再說,我也不知道您今個兒要來,能提前做好準備啊!”
    “本來,這事也不好說,可既然牽扯到了豹爺,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這事啊,還要從我爹代我從軍說起……”
    “自從我爹代我從軍走了,我娘傷心之下就得了一種怪病,就是長這種痘痘、斑點,別的倒沒什麽影響,就是不好看……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傳染了我妹妹……”
    “就連我自己……”
    方銳說著,指了指自己臉上,上麵赫然也有三五個痘痘。
    “原來是這樣!”
    張豹看著方銳臉上的痘痘,頓時信了。
    畢竟,方靈、方銳,兩人的例證擺在這兒,方薛氏的情況,他也聽聞過一些。
    信了之後……就是心中發毛!
    張豹徹底打消了和方家定下娃娃親的想法,就連待在這裏,都生怕被傳染了。
    ——雖然沒什麽別的影響,但他也不想變得更醜啊!
    “走了,不送!”
    張豹騰地一下起身就走,仿佛在這裏多待一個呼吸,就會被傳染了一樣。
    “豹爺!”
    二狗子連忙在後麵跟上。
    可張豹回身就是一腳,將二狗子踹得倒栽了個跟頭,宛若一隻四叉八仰的癩蛤蟆:“廢物,滾!”
    然後,就是頭也不回走了。
    二狗子在後麵,想追又不敢追,欲哭無淚。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巴結上了張豹,可就因為今天這事兒,全完了!
    “呸!”
    好一會兒,二狗子才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回頭惡毒地盯著方家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才轉身離去。
    陽光下,方銳立在‘草芝堂’門口,盯著二狗子離去的背影,眯起眼,嘴角一點點勾起,露出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
    方家人有傳染病的消息不脛而走,雖然隻是長一些痘痘、雀斑,不好看一點,別的倒也沒什麽,但還是讓‘草芝堂’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就是鄰居們,也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唯獨三娘子家,似乎不以為意,態度和以前一樣。
    ……
    兩天後。
    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方銳黑布蒙麵,從二狗子家翻牆出來。
    次日,二狗子一家就突然開始厭食、嘔吐;半個月後,一家人形銷骨立,渾身浮腫而死。
    ——顯然,生前被病魔折磨不輕。
    這年頭,窮人稀奇古怪發病得多了,也沒什麽人關注。
    除了吃絕戶的鄰居,也就官府登記一下,查都不會查,用官老爺們的話說,‘賤民的命不值錢’。
    ……
    當然,那是以後的事,時間回到這晚。
    “黃曲黴素中毒的滋味,可不好受,二狗子,好好品味吧!”
    方銳回望一眼,大步邁入黑暗。
    前世,他好歹也是大學本科學曆,這一世又是醫術傳家,故以,從澱粉含量高的作物中提取黃曲黴素,並不難。
    至於二狗子家的妻兒老小?
    這世道,可沒有‘禍不及家人’的說法。
    “更何況,二狗子你想毀了我妹妹的時候,可從來沒有想過‘禍不及家人’啊!”
    方銳眼睛一閃:“還有另一個……張豹!”
    張豹此人,扯著虎爺的大旗,在鄰近幾條街欺男霸女,缺德事沒少做,他本不想管,可偏偏不該惹到他的頭上。
    “不過,去張豹家裏下毒,怕是行不通了……張豹並沒有和虎爺分家,萬一碰到那條死老虎,可就麻煩了。”
    方銳入品後,未嚐沒有想過去找虎爺清算。
    可對方照樣是九品,經驗豐富,說不準還有什麽底牌,再加上力氣不如人,多半打不過對方。
    甚至,糾纏時間稍長一些,都可能引來麻煩
    最重要的是:打掉一個虎爺,‘老虎幫’轉眼就能給你另派一個‘熊爺’、‘豬爺’,於事無補。
    “那針對張豹,在外麵下毒?”
    方銳想了一下,就放棄了。
    張豹這人玩得花,經常亂跑,行蹤不固定。
    而且,在外麵下毒,很容易波及一大片,成為大案,承擔不必要的風險。
    “尤其是:張豹、二狗子,若是兩人都是同樣的症狀,那就有些巧合了。”
    “所以,就幹脆一些吧!”
    方銳想道。
    ……
    又三天後。
    張豹從一家酒館醉醺醺出來,路過一條陰暗小巷,突然一隻手從背後伸來,錮住他的脖子,將他拖了進去。
    “嗚嗚!”
    張豹低低嗚咽著,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
    他這個人,本就是矮蘿卜,又酒色無度,身體虛得很,怎能抵擋得住入品武者的大力?
    ——別看那晚上的三眼,雖然同樣精瘦,但實則是刀口舔血、狩獵羊羔的狠茬子,與張豹天壤之別。
    “豹爺,該上路了!”
    低低的聲音中,方銳手中剪刀一轉,割破張豹的脖子,頓時,鮮血嘩嘩噴湧。
    砰!
    張豹的屍體摔倒在地上。
    第二次殺人,方銳發現,相比上次,自己心態要好得多了。
    “變態?殺人狂?呸呸,我才不是,都是這世道逼的啊!”
    摸屍。
    二十多個大錢,隻能說還行。
    “張豹家中,應該有不少錢,穩妥起見,自然是不能去了,我可不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方銳清理了下現場,確認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破綻,就轉身離開。
    這個時代,可沒有監控,許多命案,往往都成了無頭公案,找到凶手的才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他就一個弱小的、先天體虛的病秧子,誰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至於凶器剪刀?
    那是黑市買的,隨便找個地方挖坑一埋,誰能找得到?
    當然,這個世界有武道,未必沒有其它神秘力量,但,至少以前身十多年的見聞,從未聽說過。
    老爹方百草也沒有提及過,大概是同樣未曾聽聞。
    所以,即使有神秘力量,也不會是虎爺這種偏遠縣城幫派的一個精英幫眾,可以使用得了的。
    ……
    張豹的屍體,是第二天早上被發現的——他經常留宿半掩門,徹夜不歸,昨晚沒被發現也是正常。
    方銳聽說:虎爺怒不可遏,四處追索凶手,可張豹仗著他的虎皮,得罪的人多了,簡直懷疑不過來。
    最終,自然是無疾而終。
    張豹之死,附近幾條街道的人倒是喜聞樂見,暗地裏歡欣鼓舞。
    事情越穿越邪乎,據說,那殺張豹之人,黑麵虯髯,身高七尺,刀法精湛……
    所以,這和方銳一個病秧子,有什麽關係?
    方家的生活,重新回歸了平靜。
    這天晚上。
    方銳躺在裏屋床上,閉目,打開光幕麵板。
    【姓名:方銳】
    【劫運:179】
    【功法:養身功初窺門徑)+)】
    【境界:九品磨皮)】
    【技能:方氏醫術熟練)+)】
    【神通:長生不老灰色)】
    ……
    點劫運點,《養身功》、《方氏醫術》,又都可以提升了。”
    “上次提升的是《養身功》,按理說,這次該輪到《方氏醫術》了。”
    “所以,這次我選……《養身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