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有一個來自淮南王府的阿巧，張學舟也沒過於明張目膽。
    他相信阿巧對他認真照顧，也相信阿巧為了求自由對他治療時盡心盡力，但張學舟從來不會去賭人心。
    他拿了董仲舒的石膏礦石，按要求刷了半桶石膏水，而後直接兜了個圈拜訪了平陽侯府。
    在張學舟身後，一輛馬車拖著一車豆子，又有諸多的少年在車旁邊摸著幹癟的肚子等待。
    豆子進食多會引發腹脹腹瀉，這看似隻是一個小問題，但在醫療有限的條件下，這足以成為致死的病因。
    如果一種食材吃了有可能會死人，這必然會導致敬而遠之，即便腹餓嘴饞的小孩子也知曉幹豆子不能亂吃。
    幹豆子炒貨非常便宜，一些小販在肉食中加入豆子烹飪調味，如果在售賣的肉食中多摻雜豆子還會引發叫罵。
    這確實是不怎麽討喜的豆子，也就沒可能賣出好價錢。
    隻需花上兩個半兩錢，就可以灌上滿滿一袋子的豆子。
    一百個半兩錢拉來了一馬車的豆子，其中還有五個半兩錢的馬車費用。
    諸多少年昂起脖子，眼神中有些畏懼，但又帶著期待。
    躲在屋子裏吃肉沒人管，也沒人有這種本事查證，上有禁令下也有對策。
    總之，事情偷摸點沒啥，隻要不被人抓個正著一切都好說。
    “霍哥，這不是你家嗎？”
    “嗯嗯！”
    ……
    身後的少年們不時嘀咕，霍去病則是有幾分小緊張，他哪知張學舟會帶眾人到平陽侯府這邊來。
    平陽侯府是霍去病住的地方，但又不屬於霍去病的家。
    霍去病敢在外麵亂翻亂找，但他在平陽侯府沒敢亂來，隻在限定的區域內活動，甚至連平陽侯府一些區域都不曾踏足前去。
    再怎麽膽大包天，霍去病也不敢亂來導致無家可歸。
    他臉上有幾分緊張，也不知張學舟這貨拉一車豆子到平陽侯府怎麽換肉。
    “小少爺回家了，原來是東方大人！”
    平陽侯府依舊是十餘年不曾變化的舊樣子，平陽侯曹壽不曾回長安城，這座龐大的侯府隻有寥寥數十人。
    張學舟來平陽侯府的次數不多，但張學舟是跟在新帝身邊的人，甚至於同房睡覺過。
    衛青等人處於公差時間不曾回侯府，張學舟與管事的曹保溝通非常順利。
    曹保甚至給足了帶朋友入府邸的霍去病麵子。
    “來來來，把這些豆子碾碎了，咱們碾碎後施個法兒就開始吃肉！”
    碾碎豆子的器具是石磨，這種工具或用於碾碎藥材，或用於碾碎黍米做成米漿攤餅，拿來磨豆子的情況不算多。
    張學舟問清楚曹保後找到了地方，他喊了霍去病幫忙，霍去病也隻得伸手幹活。
    “你力氣不小！”
    張家莊的小破孩們拉弓射箭，粗放養模式下氣力非凡，十幾歲就有三四百斤的氣力，張學舟當年有著種種格格不入。
    等看到霍去病露出精瘦帶肌肉的胳膊轉動磨盤，張學舟隻覺霍去病雙臂足有百斤的氣力。
    這種力量足以一拳一個小朋友，也無怪這幫庶出子如此聽話。
    “隻要你能給我們吃肉，別說碾一車豆子，就算讓我們碾十車百車也沒問題”霍去病推動磨盤道：“你別騙我們小孩子就行！”
    “你看看我這張臉，我像是騙小孩子的人嗎？”張學舟笑道。
    “那可說不好！”
    霍去病悻悻回了一句。
    迄今為止，霍去病沒看到什麽肉，他隻覺張學舟很可能就是一個騙子。
    若非張學舟跑到平陽侯府，府邸又在平陽侯府旁邊，他都懷疑張學舟戲耍完他們後會跑路。
    半信半疑中，霍去病隻得轉動石磨。
    “你們看好了，想練氣力就得時不時練一練轉石磨的本事，我五歲就有你們的氣力，等長到八九歲……”
    時不時地，霍去病還教育一下眾多年少的孩子，又不時使喚人幫忙接手轉磨。
    張學舟則是接了豆渣，又找了布包擠壓過濾，一切依照董仲舒講解進行操作。
    “你磨這個豆子怎麽不浸泡一下，泡過的豆子才好磨！”
    在廚房中生火煮豆漿時，張學舟也迎來了霍去病的吐槽。
    “下次泡！”
    張學舟擺擺手，示意有力氣的人多幹活沒毛病，他是首次製作難免有疏忽之處。
    當下是成是敗都不清楚，張學舟壓根沒那麽多效率方麵的講究。
    一瓢石膏水慢慢倒入煮開的豆漿水中，張學舟隻見汁液中混濁出現，又漸漸變成了乳白色的成型嫩塊。
    “妙啊，這簡直是豆子的凝固劑，這種內外丹結合衍生新事物的方式太巧妙了！”
    石膏水點入豆漿水，一種全新的食材也在誕生。
    嫩白的塊狀物可以直接食用，也能放入模具中擠壓去水分成為較為堅固的塊狀物。
    看著鼎中最終凝固成大塊的白肉，張學舟盛了一碗，又率先試了試味道。
    “嫩滑爽口，味甘而不苦，豆香味將石膏味覆蓋掉了，這種白肉堪稱戰略物資！”
    首次製作白肉除了沒有浸泡豆子導致有點耗費小孩子，一切都較為成功。
    現實世界製作豆腐最多是增添一種食材，但在生活物資缺乏的社會中，這種食物足以成為飽腹的戰略性資產。
    廢料變食物的戰略價值太高了，淮南王府磨刀霍霍不是沒道理。
    但凡將白肉擠壓水分變得緊實，不明所以者當成肉食用沒任何問題，畢竟普通人眼中的素菜都是綠油油的植物，觀念一時半會調轉不過來。
    “不得了，東方高人伸手一點，那些湯湯水水就變成肉了！”
    張學舟感慨石膏水點化豆漿屬於內外丹結合的巧妙方式，協助張學舟燒火的容添丁也發愣了數秒，霍去病則是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神奇。
    霍去病聽過點石成金的假術，但霍去病沒聽過誰把水變成肉的事情。
    他看著鼎中白乎乎的東西，隻覺這一鼎都是白肉。
    但凡張學舟將磨出來的豆漿這麽點一點，那就是源源不斷的肉。
    霍去病朝著遠處哎呦哎呦磨豆子的小夥伴們瞅了瞅，隻覺眾人撐死都吃不完這一車豆子。
    “我要吃兩口嚐嚐味道！”
    “管飽！”
    在張學舟那兒索要了一碗帶著淡黃色水的白肉，霍去病連連吹了數口氣，齜牙咧嘴將滾燙的白肉吞咽了下去。
    “沒嚐出味道，再給我來一碗！”
    除了燙和滑，霍去病沒吃出肉的味道，但他肚子倒是飽了一些。
    “盡管吃！”
    張學舟親自進行過測試，隻覺白肉的毒副作用低到沒感覺，普通人吃白肉可以吃太多被撐死，絕無可能腹瀉而亡。
    他也放任霍去病食用。
    如果說他是修士的身體存在抗性，又屬於成人，身體上下的器官已經發育完全，在測試白肉時容易以偏概全，五歲的霍去病總歸可以測出下限。
    而且除了五歲的霍去病，還有一堆六歲、七歲、八歲、九歲、十歲的轉磨盤的少年們可以做測試。